《梦回都铎王朝》琳小娜

35、高贵的厨房女佣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玛丽公主的离开远没有她来的时候那般声势浩大。

　　我的英国同胞们，在一个早上，走的一干二净。仅剩乔治与我做伴。

　　人满为患的法国宫廷从不因为旧人的离去而黯然失色，正相反，举国上下的目光都聚集在卢浮宫，因为这里，年轻的国王将迎来了他年轻的王后。

　　勃艮第的女继承人克洛黛公主。

　　到处张灯结彩，到处歌舞升平。我仿佛回到了初来法国的那几天，王宫的每个角落，人们都在讨论，国王的新娘。

　　讽刺的是距离上一个新娘的风光大嫁，还不到1年，人们便有默契地将她抛诸脑后。

　　“安妮小姐，”桑玛（总督夫人家的小侍女）门也不敲地闯进我房间，一副见到了UFO的神情说道，“你快跟我去看看。”

　　我穿着绸制的绣花晨衣，裹着开司米披肩，黑色卷发垂到腰际，脚上是锦缎珍珠尖头小鞋，站在松软的羊毛地毯上，睡眼朦胧地说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桑玛拉上我的手往厨房的后院跑去。

　　厨房的后院一向都是最低等的女佣住的地方，我奇怪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远远地，就听见纷纷扰扰混杂着各种口音的吵闹声，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脏话以及我听不懂的俚语。

　　“你们这些低贱的女奴，闭上你们的狗嘴。”

　　只见一个满身煤灰邋里邋遢骨瘦如材的小女孩被一群粗使女佣围在墙角，她洗得泛黄的衣裙上沾着血迹，蓬乱的黑发也许一辈子都没好好梳过，即便这样，她比场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盛气凌人，俨然一副王公贵族的姿态，面对欺负她的人，没有丝毫惧意。

　　“她是谁？”我低声问桑玛。

　　桑玛尚未答话，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佣一巴掌扇到女孩覆盖着煤灰的脸上，破口大骂道，

　　“真可笑，你的母亲是个表子，你比任何人都要低贱。”，立时，小女孩的双颊黑里透着红润。

　　“你胆敢侮辱我母亲。”小女孩发飙地扑到体型壮她两倍有余的女佣身上，像只疯猫一样胡乱撕扯。

　　围观的其它几名女佣连忙蜂拥上去，拳头，巴掌，铺天盖地地倾数落在小女孩身上。

　　我一时兴起，刷地把门踢开，难得让我充当一回女侠的角色，“你们统统住手。”

　　众女佣一看来人是她们的半个主人，立即纷纷住手，垂首一旁。我暗爽等级的制度有时候果然是好东东啊。

　　我径自走到鼻青脸肿的小女孩面前，和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佳勃丽尔-德-候拜。”她扬起头，肮脏的脸上印刻着莫名其妙的骄傲。

　　“好吧，佳勃丽尔，你跟我走。”我示意桑玛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带回我的房间。

　　“为什么带我去看她，桑玛？”路上，我不解地问道。

　　“小姐不觉得佳勃丽尔像一个人么？”桑玛调皮地闪烁着大眼睛说道。

　　“她太脏了，我看不出来。这样，你先带她下去洗澡吧。”我感兴趣地嘱咐桑玛。

　　半个小时后，桑玛带着洗白白了的佳勃丽尔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约摸10岁左右光景，五官秀气，肤色白皙，重点是，她竟与我有几分相似。

　　“天啊，桑玛。”我倒抽一口气。

　　佳勃丽尔对我盈盈一拜，举止得体，倒比我更有贵小姐的派头。

　　“佳勃丽尔，你小名是可可吧？我以后就叫你可可。”对于这位安妮的山寨版我颇有好感，说话的语气也顺带亲切的像对待自家的小妹妹一样。

　　我最崇拜的名女人可可香奈儿女士的全名就叫佳勃丽尔-香奈儿，我以她的名字来称呼这位小姑娘，足见我的友善。

　　“可可是小狗的名字。我是佳勃丽尔小姐。（Lady Gabrielle)”她说话的语气凌然不可侵犯。

　　尽管身穿着最朴素的麻布裙子，但她冷傲的神色不禁让人诧异，我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其它女佣要欺负她了。

　　“可可不是小狗的名字。”做为香奈儿的粉丝，我正色说道，“可可是一位我非常尊敬的女士。她的影响力甚至比国王好要大，她没有军队，没有王冠，但她的臣民遍布全世界。她的财富也不逊于一国君主。”

　　“那她一定是位拥有显赫家世的公主。”佳勃丽尔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错了，她的父亲只是名农夫，她6岁便被抛弃，在修道院长大。”

　　“那可可后来如何呢？”佳勃丽尔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她长大后通过自己的努力，亲手建立了王国，没有人敢再看不起她。后来有位公爵向她求婚，她拒绝了，她说，世界上有许多的公爵夫人，但可可只有一个。”

　　“我愿意成为可可这样的人。”佳勃丽尔两眼放光地说道，她柔和的脸部线条因为坚定而变的刚毅。

　　待她走后，我向桑玛打听，

　　“她的名字里有个德字，莫非是贵族出身？”

　　桑玛轻笑一声说到，“她，只不过是个私生女。”

　　“那她家里人呢？”我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候拜家族在50年前也许能与总督大人的布雷泽家族平分秋色，但在10年前，最后一位继承人挥霍光了家产，她的家人早就做烟消云散了。”

　　“她会不简单。”我喃喃自语道，这个年仅10岁的小姑娘，眼睛里分明写满了野心及欲望。

　　佳勃丽尔小朋友在我这住下后，然而很长一段时间我忙的晕头转向，没有过多的时间搭理她。

　　原因是我竟然被破格钦点为新王后的随身侍女了，初听到这消息我简直不敢相信。

　　与我同被召唤入宫的还有总督夫人，可想而知，这次任命王后的侍女一定是国王本人亲自策划的。

　　以前看历史小说的时候就听说，国王都爱把自己看上的女人强加给王后做侍女，这样就能经常有机会见到她们了。

　　回想上次国王陛下当众认出我是真正的伊莲，距离现在我已经有个把月没见到他了。

　　入宫，我仍然充满期待，除了能常见到乔治，国王陛下也是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毒品般的梦中情人。

　　入宫前一晚，我突然想起佳勃丽尔。

　　“桑玛，佳勃丽尔那小妞呢？”趁着桑玛铺床之际，我随口问道。

　　“安妮小姐，你真健忘，”桑玛稍有不满地说道，“我告诉过你，她被逐出总督府了。”

　　“逐出去了？因为什么原因？”我惊愕地问道。

　　“不外乎就是有的女佣眼红小姐你关照她，想了点办法把她赶走了。”桑玛愤愤不平地说道。

　　“对不起，桑玛，这段时间太忙，没有留意。那她现在在哪？”我关心地追问道，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不知道。在巴黎这样的女孩太多了。”桑玛看着窗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