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芜湖，起飞（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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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陈立人就甩甩枪口的血，轻飘飘的一句我去厕所洗个手，说着便打算离去。猗汐被他的动作搞得呆住了，显然他没想到陈立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没想到小舞会死，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
西逸的语气发虚，手指也在微微颤抖着：“他是为了我……”
陈数后知后觉地知道这点，若不是陈立人现在自己亲手杀掉那个人，西逸一定会责怪自己没有下重手。可西逸的性格，他若是下了重手，他自己绝对会愧疚一辈子。
也就是说无论西逸有没有杀掉那个人，他下半辈子都好不了。
“在活动里杀人会怎么样……”陈数怔怔地问。
“会被那个人的幻觉折磨一辈子，妈的，老子就应该带那个傻逼去见那个镜子里的怪物……等一下！”猗汐猛的反应过来。
“不要让现在的陈立人进那个该死的厕所！”
此刻，陈立人摇摇晃晃地走在机场里，他的头重的要死，脑袋也发晕，耳朵里不断重复着的是无意义的噪音，好像有一堆苍蝇在他的头脑里飞来飞去。
虽然如此，他的脚步却走得很快。
右手指尖轻轻抽搐着，皮肤胀痛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挣出他的皮囊爬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感要钻出他的喉咙，陈立人轻轻弯着腰，他撑着墙干呕着却什么都吐不出。右手食指放在喉咙上，用力地划出一道血痕，瘙痒的指腹催促着他不知疼痛地不断用力。
既然反胃的话，把胃挖出来不就好了？陈立人恍恍惚惚地想到，器官……应该要丢在厕所的垃圾桶里吧？
厕所，厕所，好像在那里吧？
眼睛也好痒，抠出来应该就没事了？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是没力气的，也不知道他刚刚是怎么举起枪的。
陈立人的脚步不停，跌跌撞撞地撞开猗汐放的牌子，来到镜子面前。可他做的动作却让镜子里的镜怪都不敢动，他先是两指在眼眶旁转了一圈，面无表情地将深绿色的眼球挖出来。
那颗眼睛咕噜噜地在台子上滚了一圈，流下血淋淋的一圈痕迹，陈立人还微笑地拿起它对着镜子轻轻捏了一下笑道：“像是果冻一样呢。”
“可惜啊，也是没用的东西。”他笑着把沾满血的眼球丢在垃圾桶里。
镜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活动的幻觉依赖于参与人本来对世界的感受，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对这个世界充满恨意与不满……可他的神情居然是笑着的？？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怪物？！
这种人……应该很容易转换吧，怎么样也该试一试！镜怪慢慢变换着样子，用能力试探着陈立人的过去……十八岁之前是父母双全的幸福家庭，十八岁那年失去了父母……这样的人一看就很好转换啊！
“立人……妈妈很想你。”一个温柔的夫人温柔地看着右眼眶空空荡荡，并且不断流出血的陈立人。
陈立人听到那声音愣了一下，他迷茫地看向那人：“妈妈？”
夫人露出了温暖的笑容，陈立人的眉眼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人的样子充满柔情。她的声音也像是海洋里惑人的人鱼，她垂眼看向陈立人轻轻说道：“立人，到我们这来，妈妈好想你。”
陈立人用仅剩的那只左眼看她，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他摇摇头：“妈妈，你不该在这里。”
他怎么，没有丝毫动摇？明明状态这么差，为什么吸取不到他任何的精神！？
“立人，你不想妈妈吗？为什么对妈妈这么冷漠，妈妈做错什么了吗？妈妈一直很想你……”妇人落着泪，语调令人垂怜，可陈立人却只是站在那里。
他的右眼眶不断地流血，不断下落又再次凝固，像是老旧的红色油漆。他就静静的看着妇人的脸，仿佛是透着她回看一段已经蒙上了尘灰的美好岁月。过了很久他才露出一个很自然的笑容，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妈妈，我好想你。”
“陈立人！！！他妈的，西逸你快打晕他！！”猗汐冲出来抱住陈立人的上半身，西逸则快速用一个锤子轻轻捶打他的脑袋。
陈数很担心：“用锤子敲他真的没关系吗……”
西逸摇摇头：“这个道具的作用是让参与人短暂的陷入美好的梦境当中，最多可以持续一天半，对他是好事。”
“这家伙每次到了精神极端污染的状况就会这样，自毁倾向严重的要死，平常根本看不出来，而且死活都不愿意就医。”
猗汐看他睡过去才放心，慢慢地放开他，扶着走出厕所，走之前还对着镜过来嚷嚷：“我跟你讲哈，这次老子直接把门封死，我看谁他妈能进来！”
镜子没有任何反应，可陈数感觉在他们走时有怨恨的眼神黏在猗汐的背后，陈数在回头看时，看到镜子上俯下的一张幼稚的面孔。这张面孔显然很生气，可是又有点有苦不说不出的委屈。
你委屈什么啊？
陈数转过头，当自己没看见，猗汐和西逸扶着右眼眶还在涌血的陈立人慢慢出去了。血液滴到厕所的白色瓷砖上，流下一长条的红痕。陈数看着那抹红色，脑子闪过几幕模糊的画面，安霞残破的尸体，萧鸣语最后的笑容……这些画面被蒙上一层灰色的砂，看不清晰。
他走得有点慢，身体总感觉被什么东西压缩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炸弹还有……阮雀梓，如果阮雀梓要是知道阮颗颗已经死了，那基本明年就是他们的忌日了。
“陈数，你的样子……”陈数抬头，发现西逸瞳孔微微放大，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他的样子……陈数回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惊讶地发现他那双丹凤眼变成一双杏仁眼，身形也变得矮小，厕所的镜子里只能看见他的头，而更加具有代表性的，是他眼下的一粒泪痣。
和小舞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唯一的区别是他乌黑的眼仁，而这让陈数想到阮雀梓所说的。
“我的女儿有一双棕色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芜湖，起飞（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