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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老革命的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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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湘取来照片回了东盛,办公楼里正遇上陈翀。
“秦总,这样匆匆忙忙的一定是有急事?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陈总监,你没走正好,我有一样东西麻烦你带给董事长。”
“愿意为秦总效劳。”
“那请陈总监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
秦湘从包里拿出一张染色的彩色照片递给陈翀。
“我真服我爸,他真的从过去生生照相馆的老师傅手里拿到了这张照片,麻烦你带给董事长。”
“什么照片?”
“是我苏姨和我晨曦哥妈妈的照片,你看她们的关系多亲密。”
“是啊,她们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的儿女关系会比她们更亲密。”
陈翀的话语之间透出了无奈和惋惜。
陈翀接过照片拿在手里没有心情观看,他现在的心情犹如乱麻。
秦湘却在琢磨着如何跟他多聊几句。
“陈总监,明天我就到朱氏那边办公了,我有好多问题要请教您,你可要多帮助我呀。”
“为什么到那边办公?”
“因为我要筹建纺织厂,在那边方便工作。东盛也有了合适的总经理,我已经和他交接完毕,这边没我什么职位了。”
“这样啊,筹建纺织厂还是我跟董事长提的建议,没想到她现在的工作速度真是突飞猛进。她变了,不是从前的苏碗儿了。”
“那当然,人都是在进步,我碗儿姐现在的工作作风真是一天一个样,开始显露她女强人的风范了。”
“女人太强不好,不如从前的苏碗儿可爱。”
“陈总监,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口气有点像我晨曦哥了?”
“哦?怎么会?我不反对女人强势,但女人太要强怕会影响她的幸福,不如站在男人的树荫下比较好。”
陈翀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从前的自己一直鼓励苏碗儿站在风口浪尖上,让她成为带动服装行业旗帜的标杆儿,现在又怕苏碗儿因为太强而失去女人应有的幸福,只能用爱之深来解释,那么这样来看,苏晨曦早就比他更加对苏碗儿爱之深了。
“是,真的很像。从前晨曦哥就反对碗儿姐做领导,如果不是您的鼎力支持,她哪有今天?”
“可是我现在很后悔……”
“您后悔什么?”
“我后悔我拼了命帮她走到那么高的职位,今天却在她手下混饭吃,这饭不好吃啊!”
“哈哈……”
秦湘笑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那陈总监,您以后帮我出谋划策行吗?我秦香无论怎么努力也超不过您的职位,这样您心里一定会非常平衡。”
“再说吧,我怕我是没机会帮你了。”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陈翀拿过秦湘递给他的照片举在眼前,这一看不要紧,他不淡定了。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那照片。
“秦总,你确定这照片没弄错吗?”
“确定,我爸和苏姨很熟,不会弄错。”
陈翀盯了那张照片足足有两分钟。
“秦总,帮我个忙行吗?”
“您说,只要我能帮到您的,我会义不容辞。”
“我想借用一下这条旗袍,明天我就还给你。”
秦湘顺着陈翀的手指方向看去,原来他想借用的是晨曦妈妈的那条墨绿色旗袍,秦湘犯难了。
“陈总监,我跟董事长说一声吧。”
“你不是说,只要你能帮到我的你会义不容辞吗?怎么变得这么快?”
秦湘想了想道,
“行,我做主了,借给您,只要您完璧归赵就行。”
陈翀端着装旗袍的盒子回了家,一进门就被父亲质问道,
“大白天的不好好工作回家做什么?”
“我让您看样东西就走,我实在是等不到晚上。”
“什么东西要比工作重要?我年轻的时候上班从未偷懒回过家。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了,不但崇洋媚外,工作还吊儿郎当。不要跟你那两个姐姐学,她们是泼出去的水,我也不想收回来了。还有你妈,这次回来待几天就让她走吧,让她回去吃她的洋快餐,免得回来把我气得要死,我还想多活几年,有她在我心情不好。”
陈翀把盒子放到茶几上。
“您看您,我现在不是回国工作了吗?本来一家人在那边过得挺好,您非要落叶归根,我能放心把您一个人留在国内吗?”
“别甜言蜜语,不用不放心,都走吧,我一个人过得挺好。我有养老金和国家的好政策,我活的舒服着呐。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是党培养了我,我不能不讲情义,生活好了就往国外跑。不像你们这些狼崽子,利用我的关系发家致富居然一个个跑去了美国,你们瞒着我做了这么多的错事我都没脸和我过去的老朋友、老部下联系啊。”
“爸,您消消气儿,打开它看看,看看里面的东西您认识不?”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你打开,这点小事儿还让你老爸亲自动手啊。”
“好嘞,不过您可不能激动啊!”
“打开吧,真啰嗦。”
陈翀轻轻打开了旗袍盒盖子,一条墨绿色的旗袍呈现在陈翀父亲眼前。
“这是什么东西?”
“您拿出来看看。”
陈翀父亲伸手拿出了旗袍。
“这不是女人的旗袍吗?给我看这东西干啥,你妈要是喜欢就直接送她,不用先给我看。”
陈翀父亲将旗袍一下子扔进了盒子里。
陈翀面无表情的拿过盒盖准备将盒子盖上,陈父喊了一声。
“等等。”
陈父重新拿出了墨绿色旗袍,他双手捏住旗袍的两个肩部拎起仔细观看,他的手开始发抖,声音也开始发哽。
“这是哪来的?”
“是从苏碗儿那里拿来的。”
“哪个苏碗儿?”
陈翀没有说话。
陈父接着问。
“是那个让我儿子不想结婚的苏碗儿吗?”
“爸,我不结婚跟人家没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先说这条旗袍是怎么回事?”
“这条旗袍是苏碗儿婆婆的。”
陈父惊呆……
“婆婆?”
“爸,我还想问您是怎么回事?我总见您看一张照片,您看了几十年也没放下过,照片里那张女人的脸我早就记在心里,直到现在我也没忘。”
“那你是怎么联想到了这条旗袍?”
陈翀拿出了秦湘的那张照片。
“这女人的这张脸和您照片上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陈父接过照片。
“是,没错,你上楼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把那张照片取来。”
陈翀将照片取来递给父亲,两张照片里的女人面容真是一点不差。
“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您的前妻对吗?”
陈父一脸痛苦地点头。
“她叫黄雅兰,原本我们很相爱,只是她脾气太执拗,为了事业非得要去印尼工作。我本来可以把她调回沈阳安排进机关工作,可她偏不,我们夫妻两地分居各过各的,我像个苦行僧一样结了婚可还是一个人生活。这时候你妈妈插了进来,她搅乱了我的生活,我禁不住她对我的好,于是我跟黄雅兰提出了离婚,她带着我的大儿子一起回了印尼。这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我是个不可饶恕的男人,你可千万别走你爸的老路。对了,这孩子不是跟他妈一起……”
“没有,他被人救了还送回了国,他被送到了保育院,他是在保育院长大的,后来他被这个女人收养,她们成了母子。他从小吃了很多苦,他是在没有父亲的家庭长大,一切都靠他自己,他很自立,他现在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
陈翀指着苏珊对父亲说。
陈父道,
“我认识她,她是雅兰的好朋友,原来她做了我儿子的母亲,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人。她来找过我,难道……”
“对,她本想来告诉您那个孩子还活着,可是她见到了我们姐弟三人后怕那个孩子受委屈就收养了那个孩子。”
“你还知道什么?”
“她是苏碗儿的亲妈……”
“等等,这个苏碗儿不是她捡来的吗?”
“对,是捡来的,可她捡来的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苏碗儿十四岁那年她因患癌症去世。你那个大儿子,现在我应该管他叫声哥,我哥和苏碗儿从此相依为命,后来他二人结成夫妻。前不久苏碗儿找到了她亲生父亲,她的生父就是朱氏的大老板朱枭天。”
“朱氏的老板朱枭天?”
“对,像小说一样复杂是吧爸?”
“这么说这个苏碗儿最后还是做了我的儿媳对吗?”
“对的爸,我哥比我优秀,苏碗儿还是有眼光的。”
“儿子,你像在背天书,等你有空慢慢给爸爸细讲。我现在关心的是为什么我大儿子没有送到我这里而被送进了保育院?”
“爸,这个问题他们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就给省里打电话,让他们查查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他是我的亲儿子啊,他妈妈因公殉职,他应该回到我这里,为什么还说他和她妈妈一起走了。”
陈父拿起座机,号码还未拨全,陈母进来按下了挂机键。
“老陈啊,都多少年的事了,谁还记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没事别老打电话给组织添麻烦,哪天我亲自去一趟有关部门问问这事儿,你得给人家时间查原因,快让翀儿上班去吧。”
陈父见陈母拦着不让问,他心生疑窦。
“翀儿妈,关于雅兰和孩子的事从头至尾都是你告诉我的,我一次都没有和有关部门通过话,现在这情况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母一脸的不高兴。
“老陈,你是不信任我啊,我得到的信息就是母子的命都没了。那时候你在北京开会,我刚生完老大,我一个人接到这样的电话还悲痛的不得了。”
“你既然不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我打电话你别拦着。”
陈父再次拿起电话。
陈母道,
“你都离休多少年了,你还以为是你在的时候,人家什么都不做热脸相迎的?挂了挂了,哪天有空还是我给你问吧。”
“翀儿他妈,我看这里面有事儿啊,你快给我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现在说还有机会,我不会把你怎样,等我弄清楚了事情的缘由你可没有机会了。”
陈母对陈翀道,
“翀儿,你去上班吧,别耽误你工作。”
陈翀道,
“爸,妈。你俩这种情况让我怎么去上班?有事没事就吵,要知道这样今天我就不回来这趟了。”
陈父道,
“翀儿,爸知道你孝顺才回家来告诉爸你哥还活着的消息。可你母亲她不行啊,她心胸狭窄不说,嫉妒心还非常强。当年她看见雅兰穿过一条旗袍……对,就是这条旗袍,她嫉妒的不行,非要让我找苏珊也给她做一条不可。人家雅兰身材好,模样也周正,你比得了吗?”
陈母拿起一个玻璃杯向陈父扔了过去。
“她身材好,她模样周正,那你怎么跟她离婚却跟我结婚啊?”
陈父一闪身子躲过了抛向他的玻璃杯。
“我跟她离婚都是你逼的,你扬言我要是不跟她离婚不娶你你就天天坐在省政府门口闹,一直闹到我娶你为止,我敢不娶你吗?我那时可是一省之长啊。”
陈母一屁股坐在陈父对面的沙发上大哭起来。
“呜呜……你个老东西,你个老色鬼,你要了我就得娶我,不然我就去告你,一直告到你下台为止。就是我搞的鬼儿又怎么样?我嫉妒,我没她漂亮,这都是你说的哈。她离了婚都不拿正眼儿看我一眼,在我面前抬着头扬着脖儿的,她不食人间烟火咋地?她处处压我一头,她死了还想让她的孩子压我一头吗?对,都是我干的,后来有一天有人找上门说他们弄错了,黄雅兰的孩子还活着,问我怎么办?我当时手里抱一个,肚子里怀一个,你说我能怎么办?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告诉他们随便处理好了,反正我顾不过来。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爱咋咋地,我就这么做了。呜呜……”
陈翀心里好烦,爸妈总是这样的频繁吵架,原本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现在却让他难以和他们相处,他整理了一下墨绿色旗袍将它连同照片装进盒子里,他端起盒子走出家门。
就在他关门的一瞬间听见客厅里哗啦一声,是摔碎东西的声音,紧接着他听见父亲大喊一声,
“离婚……”
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妈妈总说爸爸出差了,在他印象里爸爸总是出差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