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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等阿穆再次返回的时候,追云已擦干了眼泪,收起了所有的脆弱。

      她记得自己的使命,母后死前的挣扎她绝不容许再来一次。

      既是由她开始的,那就由她来结束。

      “皇叔已经离京了吗?”

      阿穆点头,将手中纸条给她,“已经离开了。”

      “不过有人跟着。”

      追云笑了笑,“正常。”

      “你们就不要管了,皇叔会甩开的。”

      “是。”阿穆应道。

      追云伸手,“东西呢?”

      阿穆脸色一变,迟迟没有行动。

      追云抬眼看他,“云娘没交给你?”

      阿穆避开她的视线,右手伸进衣服,缓缓掏出一个黑色的圆盒子出来。

      追云伸手去拿,阿穆使了点力,没让她轻易拿走。

      “给我。”追云拉着脸,手掌朝上,问他要。

      阿穆眼神复杂,“殿下,你真想好了?”

      追云与他双目对视,十分坚决,“想好了。”

      阿穆左手握紧了剑身,“殿下,一定还会有其他法子的,你再好好想想,这法子对您的身子也是有伤害的。”

      “无碍。”追云勾了勾手,“云娘做的东西你还不放心。”

      阿穆深深叹了一口气,将盒子交到她手上。

      追云打开看了看,是一盒颜色鲜艳的口脂,她用指尖沾了一点,往唇上抹去。

      “殿下不可。”阿穆连忙阻拦。

      追云没理睬他,将口脂均匀的抹在唇上,又抬头朝阿穆嫣然一笑,“好看吗?”

      阿穆眼珠转动,就是不敢往她那方向看。

      追云嘴角上扬,起身坐到镜子前。

      云娘果然是懂她的,其实她的容貌算不上艳丽,只是胜在皮肤白,又花了功夫娇养出来的,世人所说的肤如凝脂的那种。

      谢轻舟每回来都被迷得的忘乎所以,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夸赞一句,“殿下这一身肌肤之娇嫩,堪比那最精美又脆弱的丝帛,总叫我狠不下心去磋磨。”

      嘴上说的好听,哪次不是往死里去折腾的。

      她笑了笑,镜中那人也朝她笑了笑,红唇似火,衬的整个脸都明艳了起来。

      “殿下。”阿穆终是忍耐不下去了,上前提醒道,“殿下还是尽早将这口脂去了吧。”

      追云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依言将那明艳之色尽数擦除,然后又将帕子还给他,笑意浅浅,“这下行了吧。”

      阿穆的心神有一半还留在那沾染了她口脂的帕子上,人已惯性往后退了两步,“属下逾矩了。”

      追云看着手尖还没送出去的帕子,沉思片刻,将帕子收了回来,置于镜前。

      “行了,你先下去吧。”

      阿穆极快的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弯腰退了出去。

      室内再度恢复安宁,窗外的最后一丝余光也随之隐落下去。

      追云也没再招丫头进来,和衣躺倒了榻上去,其实还是有些冷的,不过盖上了被子,就不冷了。

      ······

      转眼又到了十五,这期间,谢轻舟未踏进来公主府一步,听说是出京了,走的挺急也挺突然的。

      追云隐隐猜到是为了什么事,因为她三日前收到了楚焰的飞鸽传书。

      不得不说,楚焰还是挺有手段的,人隐匿身份跑到青州就用了将近七天,再加上飞鸽回来的行程,也就是说,人在青州大海捞谢轻峰只用了短短两三天的时间。

      人到他手上了,她就不担心了。

      现在就等着靳家姑娘进京。

      她又进了皇宫一趟,将这事跟皇帝通了气,正好林太傅也在,她让太傅给她举荐几个贵女,毕竟,选后也需要一个流程,总不能就靳家姑娘在,目标也太显著了。

      林太傅回去思虑了两个晚上,第三日清晨让他家孙女给她送来一份名单。

      小姑娘连糕点都没吃,匆匆上来行了礼就要走。

      追云会心一笑,知道肯定是老太傅特意交待了的,这老东西也忒记仇,不就是她多嘴了一句,我觉着小菀渔才是最适合的吗。

      这也不能怪她,老太傅浸润朝堂太久,惯会明哲保身,她当时让他举荐几个贵女,含糊其辞的,半天凑不整一个人名出来。

      追云当然不是就真要他说出个所以然,京中有哪些贵女堪配这个位置,她心里清楚的很,不过就是要借助他的分量来将手头这份选后名单看起来更合理一些。

      名单上的人跟她想的大差不差,老太傅将靳家姑娘的名字写在最后头。

      名单里夹了一张纸条,写出了老太傅的隐忧,就一个字,“难”。

      追云也知难,要不难的话,何以要拉他下水。

      靳家如今官位最高的,也莫过就是靳家二爷,任职太常寺丞,勉强算得上个从五品。

      追云看单子上一溜儿的贵女名,再差的家世也得是四品以上的,追云看着眼生,估摸着还是为了让靳家看着不那么突兀,临时选定的。

      追云喊来雪微,让她尽快送进宫给陛下看。

      下面,她就是要制造一场与靳家二夫人突如其来的偶遇。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不但偶遇了靳二夫人,还偶遇了谢轻舟的心肝儿,阮轻珊。

      虽说靳家二爷官职不高,但靳二夫人跟她多少还是能攀上点亲戚关系的。

      靳二夫人本姓江,正好是她的姑母,荥阳长公主夫家的一门远亲,她有次去姑母的府上,遇到过一次,当时并未多注意,如今,却是最佳的开场白。

      靳二爷跟夫人成婚多年,膝下就这么一个姑娘,好不容易求来的,两人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这小姑娘没别的喜好,就爱吃城东的一家小铺子里的油饼子,偏那油饼铺子的店家是个年逾花甲的老婆子,体力有限,三天才开店一次,而且不准外带,只准在店里吃。

      于是,开店的这一日早上,准保能在这油饼铺子里遇上靳家母女。

      追云到的时候,靳家母女正坐在铺子里,小姑娘脸蛋肉嘟嘟的,正满嘴的塞油饼子,靳二夫人一脸柔光的看着,母爱都快溢出来了。

      铺子里空间并不大,靳家的婢子和护卫都在外头守着。

      阿穆也想守在外头,被她拉了进去。

      “阿婆,来十个油饼子。”追云满脸的笑意,

      那阿婆抬起满是风霜的脸看了看她,却没好气的说道,“夫人,你吃不下的,就莫要浪费了。”

      追云继续一脸笑,指了指旁边的阿穆,“他能吃下,不会浪费的。”

      那婆子又抬头朝阿穆看了看,依旧拉着脸,“等着。”

      铺子里总共就四张桌子,都坐了人,追云并未往旁的桌去,径直往靳家母女那边靠。

      “我能坐这儿吗?”

      靳二夫人正在给自家丫头擦嘴,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清澈婉转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瞬间呆住,“公,公主。”

      也幸而她声音低,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嘘!”追云将食指放在唇边,“夫人莫要声张,我只是好这一口,来尝尝的。”

      靳二夫人连忙捂嘴。

      “我能坐下吗?”

      靳二夫人仍然不敢说话,只睁大了眼点点头。

      追云坐在靠她的那一边,正好和靳家姑娘对着,小姑娘连饼子也不吃了,一双如珍珠般水灵的大眼对着她眨巴眨巴。

      “宝贝,不能这样盯着公..”靳二夫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像卡了壳。

      追云笑了笑,阻止她道,“无碍的。”

      “靳小姐玉雪可爱,我看着十分喜欢。”

      正好这时老婆子送了饼子过来,十张油饼子,装了两个大盘子。

      追云还未说话,就听那婆子十分不满的对着阿穆说,“要吃就坐下吃,我这店小,你往这儿一杵,谁还敢进来。”

      阿穆脸上头次露出些无措,眼神不住的向她求救。

      追云却乐的开怀,刚才就叫他坐下了,他却一味的守着规矩,这下好了,她就不吭声,坐着看戏。

      最后还是靳二夫人看不下去,给解了围,“这位,您还是先坐下吧。”

      看他坐下,那婆子才气哼哼的离开。

      靳二夫人往她这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殿□□谅,秦婆婆就这个脾气。”

      追云还未说什么,她又再说道,“其实婆婆也是个可怜人,她如今还守着这个铺子,就是想等她的夫君回来,不会找不到她。”

      追云抬眸看她,有些诧异,“夫君?”

      靳二夫人点了点头,“秦婆婆的夫君听说当年是去外地给人送东西的,本来说好的送到即归,可这一去就再无音信。”

      “婆婆年轻的时候也出去找过,可大周如此大,找一个都不知道去哪儿了的人,跟大海捞针有何异,秦婆婆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回来继续开着这个饼子铺,就是想着她夫君有一日回来,能一下子看到,家还在。”

      靳二夫人应该是个感性的人,说到这儿,眼角甚至有些湿。

      追云接过阿穆递来的饼子,咬了一口,虽有些油腻,但很符合她的胃口。

      她又扭头往那婆子看去,微偻着的背,动作已算不上麻利。

      “喂,来两个饼子。”油锅前,一个婢子模样的女子站着,口吻无端的令人心烦。

      那婆子仍是不紧不慢的翻着锅中的饼子,语气也没那么好,“不外卖,要吃就在这儿吃。”

      “你说什么?”那婢子的声音很是刺耳。

      “就你这个破地方,还想让我家姑娘坐这儿吃?”

      “快点,给我包两个起来。”

      那婆子却睬都没睬她。

      婢子一气急,发了狠,“你这是给脸不要脸了?”

      “来人,给我把这个摊子给掀了,我看你还卖什么卖。”

      追云本来想让阿穆出去,待那几个应声而来的仆役进入她的视线,她甚至都来不及招呼阿穆,就是一声大喝,“住手。”

      那丫头朝她看来,一脸的桀骜,“你知道我们是谁家的吗,劝你少管闲事。”

      然那群仆役看到她,皆是一脸的震惊,仓皇之下,全都跪地颤抖道,“殿,殿下。”

      那丫头看他们如此,心有不顺,“你们都跪下干嘛?”

      “大人走时可说了,让你们尽心伺候我家姑娘。”

      “闭嘴吧你!”跪在最前头的那个仆役抬头吼她,“这是长公主殿下,你想死,莫要拉住我们。”

      “长,长公主!”那婢女这才后怕起来,颤颤巍巍的,双膝噗通一声跪下。

      “公,公主。”不大的铺子里此起彼伏的跪下声。

      “阿婆,你莫要跪。”她走向那同样颤颤巍巍要跪下的秦婆婆,相扶了一把。

      “今日实在不好意思,本宫有些家事要回去处理,怕是要坏了你的规矩,真要浪费...”

      然她话还没说完,阿穆已是狼吞虎咽,将剩下的几个饼子吞了下去,包括她未吃完的那张。

      她收回视线,想了想,将腰间香囊上的一块玉扣给扯了下来。

      “婆婆,今日是我谢府御下不严,让婆婆受惊了,这个玉扣,算作我的赔罪。”

      “不,不敢,不敢的...”婆婆着急忙慌的往外推。

      “婆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她十分认真的看着她,“这个玉扣给您,是给您的一份保障,有它在,以后再无人能找您麻烦。”

      婆婆畏畏缩缩的,仍不敢收。

      追云笑了笑,“还有,他日若您遇着什么难解的疑问,可拿着它到我府中去,但凡能替你解决的,我都尽力而为。”

      婆婆一听,浑浊的眼球仿若喷发出最明亮的光芒,“真,真的吗?”

      追云将玉扣置于她手中,肯定道,“真的。”

      那婆婆紧握住手中的玉扣,放置在胸前,双眼濡湿,“好,好,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稳住秦婆婆这边,追云又回去将靳家母女扶了起来。

      “今日是本宫打扰你们了,改日再上门赔罪。”

      靳二夫人毕竟也是在京中常走动的,自然认得出外面那些被贴了谢府标志的奴才们,此时仿若偷窥了什么惊天大秘似的,只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哪还敢再让公主上门赔罪,直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使不得,使不得。”

      追云一笑,也没再执着,只笑道,“也行,那改日借姑母的地儿设个宴,你到时可一定要来。”

      靳二夫人这下不敢再拒,点头道,“行,行,一定到。”

      追云颔首一笑,“好,就这么说定了,那本宫先去处理家事了,失陪。”

      靳二夫人直点头,人有些傻,“好,好。”

      天杀的,这等场面是她该经历的吗。

      追云出了那铺子,外面亦是跪了一地,包括旁边摊子上的摊主和一些路人。

      谢府的马车停在路中央,车帘纹丝未动。

      追云笑了笑,也行,正好可以直接拉到公主府去。

      谢轻舟不是出京了吗,那就让他赶快回来去她那儿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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