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典之鼎漾传》羽化飞仙

38、元阳篇

　　落英缤纷，一片胭红无声无息荡落在元阳的翡翠玉樽中。他没有拈去粉嫩的花瓣，而是将酒一饮而尽。

　　垂首自问，他有多久没有品味到醉的感受；而今这微微泛起的迷蒙，真是因为沉寂千年仍觉寂寞？

　　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回眸之际，正巧看见远处姗姗来迟的太真西王母。因为她是女仙之宗，所以照凡人的说法就是与自己最为匹配的女天神。尽管她仙级甚高，让人以为样态显老，实则不然。虽比不得妙龄少女那般玲珑通透，可她自有一种令人折服的优雅与端庄。

　　太真贝齿轻启，声色脆若莺啼。

　　“这紫州府还真比大罗天自在，怪不得紫府帝君爱独处于此。”她的话说得漫不经心，可眼眉间却是另有一番风韵。

　　元阳浅笑，无意识的眺望着远方漫无边际的云霞。片刻功夫，又重新将视线投注到太真身上。

　　“不知西王母找我所谓何事呢？”

　　“莫非真是无事就不可登紫府州这三宝殿了？”太真盈盈笑着，口吻并无怪罪之意。“那日我在瑶台大摆宴席，唯独不见你紫府帝君的身影。即便时候已过，可这礼我还是要向你讨拿的。”

　　元阳闻言，也难免面带愧色。虽然眼眸里泛着笑意，然而语气上还是那般冷清，俨然刻意保持着一种若有似无的距离。

　　“真是我的疏忽，理应受罚才好。只是不知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否？”

　　“陪我下盘棋就一笔勾销。”太真语音刚落，桃花树下立刻变出大理石桌及石凳。一张上好香木做成的围棋盘已经摆放其上，就等着两人各就各位。

　　元阳见太真有备而来，自然也小心应战。据闻太真西王母在仙境之中可是围棋高手，就连聪明绝顶的文曲星都屡屡惜败在她之下。看来这场‘战’，他还真有点难打。

　　两人交手都已过了半个时辰，可依旧势均力敌，胜负难分。

　　太真有意将手中的白子放落在元阳黑子的包围圈中，料道他定会中计而吃了白子。果不其然，待到他一吃白子，太真立刻笑起来，狡黠的目光直盯着元阳有些惋惜的俊容。

　　“紫府帝君你可知这叫什么吗？”

　　元阳不解，遂随口应答：“愿闻其详。”

　　“凡间叫擒王，我这叫擒心。”太真将一边早已埋伏好的‘王牌’，小心翼翼推进元阳的阵营中心。或许在太真的眼中，元阳深不见底的心思，正犹如这一桌扑朔迷离的棋局。

　　“只是不知帝君的心，是否仍高悬在这茫茫天际，抑或是渐落于凄苦人世里。这棋已经显露出败迹，只怨你心还在飘移。恐怕纵使帝君再机智，也是再无挽回之机了。”

　　“是吗？”元阳微扬眉角，忽然从另一处移出一子，正好封杀太真的‘擒心’之招。见她眉心一蹙，惊呼大意时，元阳却已经反败为胜，小胜于她。

　　太真这招擒心并没下错，她的话也没说错，错只错在她忘记了他生下就拥有的身份。

　　尽管他也曾受到过困惑的烦忧；也曾体会过心绪零乱的无措；也曾分不清是堕落还是清醒；但这一切的纷纷扰扰都归咎于心的起起伏伏。

　　心可以混沌一时，却无法一世；插曲只能一段，却无法后续。

　　所以他注定会习惯千年复千年的岑静，也注定他的心永远只会默然顺应着自己的意念，顺应着循环不息的天命。

　　只因为，他是紫府帝君。

　　别无它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