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系之周（随笔）》周晚欲

24、若能折清风一缕，愿赠予那少女

　　那日你于晚风中疾驰，洒水车刚洒完水，空气里漫天弥漫着泥土被打湿的湿涩感，路边时不时会有三五人围在一起，扎堆抽烟讲话的男孩，每个人都打扮的很时髦，他们身上有的那种张扬和自我，让人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判断出，那是一群还没有工作过的少年。

　　工作过的男人，搭眼看过去，会让人感觉到一丝丝微不可察的紧绷感，如果那丝紧绷感消失了，那么有一丝浑浊就会浮上来，这种浑浊感，你常在组团去公司天台抽烟的男人们身上看到。

　　每当这种时刻，你都会有片刻的失神。因为你知道，你的世界将会慢慢的，越来越少的再见到那样朝气蓬勃的“少年”。
　　不过，这倒没什么可让你悲伤的，人会长大，会成熟，会变好，相应的牺牲是，我们会拿身上某部分软弱的好去换取未来更有力量的好。比如单纯换谋略，热血换谨慎。

　　你甚至想到，很公平，因为慢慢的，你也不会再是什么少女。

　　你在20岁的生日时，给自己写了一封颇具理想主义的长信：永远硬骨且见鹿，永远二十赶朝暮，里面有一句话，是你对自己的期望——一愿江湖梦不倒，二愿少女心长存。

　　有些句子，仿佛就说在昨天，现在耳边还有回音。
　　可你知道，有部分自己，真的就留在了昨天，任凭你怎么拉扯，都无法把她再拉过来，组成你身体的一部分。

　　这几年，我最直观的感受到你的冷冽。
　　你本就是不笑就显得冷的女孩，眉宇间有三分气三分愁，今年开始你笑的更少了，你变得斤斤计较，可其实你连自己拥有什么也不知道，又开始患得患失，事实上你根本没什么好失去。

　　这种冷，让你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指的是心理上。
　　你大概觉得身上的冰，是什么盔甲吧。

　　当然，你平时的表现没有任何问题，下班会绕到小巷子买两块钱的地摊垃圾食品，下着雨的时候会心血来潮举着手机录音听，七夕那天你甚至浪漫的与友人互赠了玫瑰。你买来许多干花装饰屋子，还有你爱的电影海报，你把它们贴满整面墙。
　　某个失眠的周日，你甚至在昏昏沉沉的崩溃瞬间，真情实感的打了一大篇字，去安慰一个陌生的失恋女孩。

　　所以，你的“盔甲”没有伤害任何人，因为从没有任何人要伤害你，没有伤害发生的时候，“盔甲”不过一堆废冰。

　　何况，真正的伤害来临时，你知道的，抵御没有什么用。
　　这一点，你在近期才真正明白过来。

　　职场生活中，狐狸兔子都聚在一间屋，你难以接受的，自有人甘之如饴，你觉得不必的，自有人阿谀奉承。
　　这几年你既没学来剑走天涯的本事，也没留住枕石漱流的野逸，既学不会讨巧，也没学会转弯，遇到事便只会横冲直撞，受了伤，要么便咧嘴笑笑，要么便咬牙死撑，不懂得喊疼。你也隐藏过一段时间本性，但又做不到充耳不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痛苦的一退再退。

　　你的妆化得越来越浓，有人告诉你那并不好看，你充耳不闻，因为没人知道许多次来自生活的教训都让你摔得鼻青脸肿，若不用粉底遮挡，该怎么办才好？

　　终于，你也变得一丝丝紧绷起来，终于，你也像天台山抽烟的男人们似的，长成了一个浑浊的女人。

　　七月初的时候，你回校参加毕业典礼，和很久不见的同学见面之后，大家总是会讲一句话“哎呀，你还是没变啊”或者说“你变瘦/美了”，也不知道是客套还是心里话，但是每个人都明白，没有一个人能直观感受到对方是否真的有什么改变。
　　一到学校，好像大家又都回到了学生模样。

　　但你明白，他们也明白，不一样了。
　　永远，永远都回不去了。

　　微博上曾经有一个问答：“你想回到过去吗？回到过去想做什么？”
　　你的回答是：“不想。回到过去，除了变年轻一点，又有什么好？”

　　上个星期天，你失眠到凌晨两点。复盘了这个问题和这个回答。
　　你觉得不是。
　　你想回到过去了。
　　不为改变什么，只为见一见那少女。

　　若能折清风一缕，愿你代我赠予那少女。
　　那个永远硬骨且见鹿的少女，那个有江湖梦、少女心的少女。

　　你告诉她：

　　我希望你好，希望你能得到想要的圆满，希望你能和想见的人，喜爱的人在人生的更高处相见。
　　希望你能有手摘星辰的魄力，也有跌落泥潭的勇气，但同时，望你不要高傲，也不要沉沦。
　　希望你坦坦荡荡，能以想要的方式过一生。

　　——周晚欲
　　2019-08-22

作者有话说

　　我希望你好，希望你能得到想要的圆满，希望你能和想见的人，喜爱的人在人生的更高处相见。
希望你能有手摘星辰的魄力，也有跌落泥潭的勇气，但同时，望你不要高傲，也不要沉沦。
希望你坦坦荡荡，能以想要的方式过一生。
这篇是写给自己的。
我感觉我只有在低谷的时候才会写字，开心的时候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