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暮冰朝雪

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阿牧走进藤真的房间，想看看心爱的人儿到底在忙些什么。唉，由于专业的限制，很多东西都看不懂，不过阿牧能看懂藤真现在刚刚做好一个工程的预算。阿牧想起了以前，很多时候他都看到藤真在做预算，每次做完阿牧都会饶有兴致的看看，然后感叹一下一个工程怎么会花掉这么多钱。
　　“天啊！”阿牧看到眼前的天文数字，不禁吃了一吓：“这是什么预算啊，怎么会比以往的预算多出这么多钱来？难道健司他……”
　　阿牧不敢再往下想了，只觉得全身冷汗直冒，从脚底升起的一股寒气让他战栗：“难道健司他，他多做了预算……”
　　“喂，阿牧，你在瞎看什么？”藤真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从阿牧耳边传来，害得他向后打了一个趔趄：“喂，阿牧，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对劲！”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牧指着文件夹上藤真刚刚写好的数字：“你，你，你现在就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少给我装糊涂，资料里的预算是怎么回事？”阿牧的手臂颤抖，指着资料上的数字几乎都要喊出来了：“为什么这次工程要花这么多钱！”
　　“啊，这是很正常的，这是一项大工程。”藤真倒是很坦然。
　　“你骗人！”阿牧的脸涨得通红：“你每次预算的时候，我都有留意，为什么这次比以往多出那么多钱，你不要骗我，要说实话！”
　　世界瞬间就安静了。
　　不知道两个人对视了多久，阿牧一把上前抱住藤真，说道：“健司，无论如何，我要你平安，我要你永远都留在我身边，我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你啊！”
　　藤真突然哭了，他说：“阿牧，我什么都帮不了你，真的，我真没用，一点经济都不懂，所以只能赚点小钱，我什么都帮不上你，我也想给你幸福，可是我……”
　　“不，健司。”阿牧把藤真抱紧，轻轻地吻去他眼角的泪：“你是我最珍贵的，健司，有你在身边不管我怎样都是幸福的，所以，你想给我的幸福，已经给了。”
　　“不，阿牧！”藤真突然抬起头，阿牧看到了他含泪的双眼：“你知道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多难过么，你什么都不说，可是我知道你很着急，你很痛心，你……我知道，学经济是你的梦想，经营自己的公司是你的梦想，可是现在你的梦想摇摇欲坠，这怎么能让我不痛心呢！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多么想让你不再忧愁，你知道我多么想让你快乐。如果能真的解决了你的危机，那么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是愿意的！”
　　藤真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气力喊了出来。看见爱人泪眼里闪耀的坚决，阿牧觉得自己的眼泪就要涌出了眼底。
　　“不，健司，能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幸福的！”抱着藤真的阿牧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怀里这样充实，而自己因为这份充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健司，去他妈的财政危机吧，如果能和你在一起，过普通再普通的生活我也愿意。就算是去一个小公司做个小职员我也愿意！”
　　“所以健司，我求你，一定不要去铤而走险。”阿牧觉得自己的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都会有的！”

　　由于住的是神奈川县最差的旅店，三井和木暮一早便醒来了。醒来以后两人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客房，退了房后三井和木暮便直奔木暮家的书店。
　　记得三井上次去木暮家的书店的时候木暮家的书店是那么大那么大，而且有好多好多书。那里的书大多都是历史文学系列，有很多适合阅读的简装本，还有很多适合收藏的精装本。其实书店也没有多大，只有五六十平方米而已，而里面有两间二十平方米的屋子是木暮家住的地方。但是，三井却总觉得木暮家的书店是那么大那么大，以至于一走进书店就像融入了全世界。
　　三井想起木暮在高中的时候曾经对自己讲过，自己的父母原本是某个中学的教师，可是学校除了一些状况导致升学率降低，生源也随着升学率的下降而越来越不好。所以在木暮念高三的那一年，木暮的父母都下了岗，而身体不好的他们也并不想再就职，就用自己的积蓄连带着借了一些钱，开了这个书店。
　　“也只有这种环境，这样有修养的父母，才会教出这样优秀的木暮吧？”每次走进木暮家的书店，三井就会这样想。
　　然而这次走进去，却是不一样的心情。书店的破败让人不忍再去看，空空的书架诠释着另一种寂寞，也在无声地控诉着命运。
　　直到现在，三井也不愿相信满眼的疮痍就是那个让他觉得自己融入整个世界的木暮家的书店。

　　“果然是什么都没有了呢。”木暮走了进去，坚强的声音让三井害怕：“呵呵，原来这些空架子上的书，是爸爸妈妈的最爱呢。他们生前经常靠着书架，念书上经典的段落给我听……我还以为怎样也会剩下一点点，哪怕是一两页书，没想到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呢。”
　　三井没有上前，他甚至不敢去触碰木暮坚强的身体。
　　“唉，”木暮把手轻轻的放在烧黑的书架上，抹了一下说：“就连灰尘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呢，我真想知道那些书到底哪里去了？如果跟爸爸妈妈一起去天堂的话，那倒也好呢，至少他们不会太寂寞，在天堂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别说了，小暮！”三井有种想打架的冲动，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裂开了。
　　“寿，你知道么？”木暮端详着眼前空空的书架，仿佛放在这里的书还在：“这里原来是放着全套的精装本《西游记》，这是我求了爸爸好久他才同意不卖出去的书呢，当初爸爸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的。我记得高三毕业的那年夏天，我就坐在这里，晚风吹着我的头发而我就在这里一页一页的翻，还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无忧的感觉呢。”
　　“其实我有的时候就会想，爸爸真是太厉害了，找到了那么多书的精装本。我想，如果我是爸爸的话，找到了一定会藏起来，才不舍得拿出去卖呢。有的时候我就怪他太偏心了，有的书我还没看过就被他卖了出去。”
　　“然后我就总是说，爸爸你怎么这么偏心啊，都不给我留下点。每次爸爸听我这么说都会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等你以后到了大学，图书馆里面的书好多好多，要比家里的书多一千倍，所以到时候你想看什么样的书都会有的。可是我到了图书馆才发现，虽然那里有很多书，可是我还是喜欢在家里，让晚风吹着我的头发，一页一页地翻。”
　　“别说了，公延！”三井奔上前去，抱住了眼前这个脆弱的人儿：“公延，以后我们就开个书店好不好？白天的时候你看着书店，我去找你喜欢的书，晚上我们就坐在书店里，开着门迎着夜风，然后我读书给你听，好吗？”
　　木暮没有理会三井，继续抚摸着一个又一个空书架。缓慢而亲切地，他停了下来，说道：“寿，你知道么，这里原来放着的是爸爸最喜欢的《世界通史》。呵呵，这本书从我几岁的时候就在那里，总是被爸爸拿下来翻，但是却和新的一样呢。有的时候我就会问爸爸，为什么保存了十几年的书还会那么好，到底他有什么诀窍？那时候爸爸就会摸着我的头说以后我就明白了。”
　　“呵呵，爸爸在我的记忆里还真是很文雅的人呢，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还总是对我和妈妈微笑着。所以我看到邻居家的孩子挨打的时候，都会跑回家跟爸爸撒娇。我的爸爸妈妈最会宠坏孩子了，邻居都这么说，尤其是看到妈妈每次在我放学回家后都会在书店的柜台上摆上好多菜，然后一家人一起吃，邻居闻到书店里传来的菜香，就回来和他们开玩笑说他们简直把我宠坏了。”
　　“小暮，不要再说了！”三井心痛的快要流下眼泪来：“等我们有钱了，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开个书店好不好，到时候你想开什么样的我们就开什么样的好不好？”
　　“好啊，寿。可是这里就要永远都关闭了呢。”三井才看到木暮的脸上露出一丝悲伤：“爸爸妈妈……他们都不在了，他们……”
　　“他们会幸福的！他们在天上看到自己教育了这样优秀的儿子，一定会很安心很幸福的！”
　　“谢谢你，寿。”木暮退出书店，拿出大门的锁：“寿，等我们有钱了，就把房子买下来，回来装修一下好吗？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地方，我希望，能一直留下来……”
　　“好的，公延，绝对没有问题！”
　　“寿，我们该走了呢……”木暮语气平静，但眼角却滴落了泪：“以后……以后我们可能就很难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