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才没有坏心眼》阡陌十四

46、乘妖魔而行

　　真是荒凉啊，这片土地。

　　蛊雕在天空中盘旋着，压低翅膀略过荒芜的农田。映入眼帘的村庄破败荒芜，缺水且无人打理的天地早已龟裂，远处的原本应当水源丰沛的河流如今也只剩下细细的一条，那么死不活的流淌着。

　　若说这里真的荒芜到毫无生机，倒也不是这样的，地头里还有些青黄的，营养不良的作物，颤巍巍的立在那里。再加上远处那条细细的河，就像一条将死的老狗趴在那里苟延残喘着，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病的很严重，这里快要死了。”庚金探头看着下方：“奇怪，这里的土地感觉少了好多东西啊。”

　　“你怎么知道这片土地要死了？土地死了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且你说少了东西，那么少的是什么东西？”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失去了日光的影响，夏油杰忽然觉得那双眼睛此刻看起来更像是无比稀有珍贵的漂亮宝石，轻易就能勾起人的贪欲来。他这样想着，同样转移视线向下方看去。

　　“只是望气而已，我们天生就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人如果要看的话就得专门去学。”庚金这样说道，“土地死了的话就什么都种不出来了，即使是看起来还是很肥沃的样子，但播下去的种子就是不会发芽结果，至于说少的东西嘛——”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少的是化石，煤炭还有石油以及稀土这类的东西，但主要矿产又是存在的，真奇怪。”

　　“也就是说这里完全没有办法把科技发展起来。”庚金提到的这些东西都是现代工业的必需品，夏油杰很清楚，没有这些，一切发展都就都是空谈。

　　庚金摇摇尾巴，看着下方那些因为天空中出现蛊雕而尖叫躲避的人：“不止这样哦，杰，这里还有麒麟、仙、妖魔这样的存在，换句话说，世界观都不一样，以资源作为支持的科学可发展不起来，至少咱们那边的科学是完全无法在这里照搬复现的。”

　　要得到前往雁的地图并不算太难，甚至都不需要前往什么大的城市，只要找到这里负责教授知识的学校就获取到很多在这里被称为常识的信息了，只不过更深一层的，乃至过去的历史，就需要前往存留时间足够长，保存资料足够完备的国家都城了。

　　“但是你一直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么。”

　　“什么？”

　　“语言，我听不懂这里的语言，但你却可以用那种语言十分顺畅的交流，就好像你天生就懂得这种语言一样样。”夏油杰这样说道，他尝试着模仿了其中几个略微简单一些的音节，而即便如此，那些辗转曲折的语调听起来也很不像样。

　　听到夏油杰模仿出来的这些音节，庚金楞了一下才恍然道：“原来如此，你不说的话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们使用的是远古语言。”

　　“远古语言？”

　　“嗯，杰你知道巴别塔的故事吧。”

　　“知道，你的意思是说最开始人的语言是统一的？”夏油杰惊奇的睁大眼睛，“但这只是一个宗教故事而已，更何况各地的信仰都是不同的，而且各个种族的人都分在不同的地方。”

　　“故事有一半算是真的吧，只不过并不是上帝做的就是了。”庚金耸耸肩，耐心的解释道，“准确的说是每一个区域的人在最初的时候语言的确是一样或者相近的，但是后来因为各种变迁，分散，融合或者封闭，总之就是这样，然后语言之间的差异也就慢慢的越变越大了。”

　　“不过这里的语言倒是保留的很完好。”

　　“看起来你对此有些猜测。”

　　“是有一点想法，不过还需要印证一下才行。”庚金耸耸肩，反正拿到地图之后一切就都好说了。而且蛊雕的速度很快，有时在半空中，直线距离跨海前往雁非常的方便。没多久，他们就抵达了雁的港口。

　　即使没有降落下来，从上至下俯瞰雁的城市，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片土地蓬勃向上的生机。人与土地的气息相互勾连，形成一个个小的节点，一层一层结成密密麻麻的网，指向中心最大的那股气。土地滋养作物与牲畜，进而使人获得好处。而人则是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气也反哺回馈土地，彼此间相互循环，形成良好的生态，同时也能聚集起来，让妖魔不适，并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蛊雕煽动翅膀，下意识的又向上飞出去一段距离。脚下层层云雾散开，脚下鳞次栉比的建筑组成的城池与周边绿意盎然的田地村庄形成了一幅绝妙的画卷。

　　在良好的视力加成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街道上人来人往，一些小广场的周边除了小吃摊，还有艺人的杂耍表演。四通八达的小巷中是居民们的住处，有孩子在其中跑来跑去的做游戏，而在主要街道的两侧，则是各种经营的店铺。

　　“这里看起来很繁华啊，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个港口城市。”庚金没有要降落的意思，相反他还要求蛊雕飞得更高一些，以免给下方的人带来不必要的惶恐。

　　不过当他抵达雁的都城降落在距离王宫不算远的主干道上的时候，敛翅落在地面上的巨大的蛊雕还是引起了一些骚动。哪怕不是什么非常厉害的妖魔，但它对普通人而言也是相当致命的存在。

　　翻身从蛊雕身上落下来，鸟形的妖魔看起颇为不自在的抖抖羽毛，目光忌惮的盯着前方的宫殿，然而却迫于庚金的威慑，不得不停留在原地，只能发出小小的叫声。

　　“喂，你是什么人？半兽么！为什么要带着妖魔到这里来！”一个士兵打扮的人握着武器冲了出来。

　　他并没有靠近庚金和他身边的妖魔，尽管声音有些颤抖，两股战战，但还是努力的握刀，挡在后方百姓的身前，指着远比他庞大许多的可怕妖魔。

　　因为这里是雁的都城的缘故，这里的士兵与军官们反应相当的迅速。不一会儿就有一批装备精良的士兵把庚金和蛊雕包围起来，与周围的普通百姓隔开。

　　也许是因为这只蛊雕表现的太过于无害，再加上庚金此刻橘猫的模样和正常猫大小的体型又与其他半兽不一样，士兵们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反而是一个应该是士官长的人站在队伍前面，询问庚金的来意。

　　“别担心，小鸟儿不敢在这里吃人。”庚金耸耸肩，他伸出爪子拍拍乖顺的把头垂下来的蛊雕的嘴巴，笑的特别无害，“别说是吃人了，但凡它造成任何损害我都会送它重新去投胎。”

　　“咕哦。”趴在地上蛊雕对那只还没人腿高的小猫表示驯服，一脸温顺的简直不像是只凶残的妖魔。

　　可即便如此，在面对庚金时，士兵依旧一脸警惕：“你，你到底是什么？你绝不是半兽，你那些半兽哪怕是体型比较小的那种也没有像你这么矮的！”

　　“嗐，每次都要解释什么的真的是超麻烦的。”庚金叹口气，他忽然想起来之前那个金毛的小麒麟给了自己一个小牌子，于是伸着爪子在身上摸来摸去，“杰，你有看见那个叫六太的小麒麟给我的牌子么？”

　　“不是一直被你放在口袋里的么，不会掉出来的，你倒是仔细的好好找找啊。没事儿乱扔说不定被压到什么东西下边去了。”

　　“呀，找到了，就是这个，好像是叫旌劵是吧，喏，给你看看。”摸了好一会儿总算把木牌拿出来的庚金随手把它扔进士官长的怀里，“我想这个东西应该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吧。”

　　“这个是——”看着手中旌劵的落款，士官长的脸色一瞬间发生了变化，随后他恭恭敬敬的将牌子递还给庚金，“这位大人，请原谅下属的无礼，毕竟您的坐骑——”

　　“嗯嗯，我懂我懂，毕竟小鸟儿是妖魔，对你们来说的确挺吓人的。”庚金点点头，又摸出一封信递给士官长，“这个麻烦帮我交给六，嗯，交给你们台辅，顺便帮我指个路，告诉我这里典籍最多也最全的学校要怎么去。”

　　来雁之前就已经听之前去的那个学校提到过雁的统治已经维持了五百多年，但真的来到这里专门的大学，看到被收集摆放起来，数量庞大的典籍时，庚金还是被噎了一下。

　　啊呀呀，这可真是个大工程啊。万幸这边的图书馆里借鉴了海客或者山客们带来的有关书籍编码，摆放以及索引的方式，找起资料来也可以目标明确一些。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速度还是太慢了，感觉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话我就要发霉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有很多会进了毛毛里，感觉浑身发痒。”又翻过一页有些陈旧的纸张，庚金终于放下手里的书不想再跟上面扭来扭曲的文字纠缠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找个老师来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全告诉你呢，这不比自己翻书来的快。”夏油杰不是很懂庚金为什么要自己一头扎进来翻书，“难道说这也是所谓生活的乐趣？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那只被卷进来的鸟崽啊。”

　　动作略微僵硬一下，庚金哈哈干笑几声：“没，没错呢，生活的乐趣，不过既然已经体验过了，也就够了。”长长的尾巴垂在身后甩了几下，在即将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尾尖儿又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尾尖的毛发始终洁白，不沾尘埃。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觉得你根本是把这个颁发给忘记了呢。清楚庚金小动作的夏油杰并没有点破庚金，而是附和道：“我看这所学校里有不少老师，随便找一个都能知道不少，反正你又不打算留这里考官职，了解点常识就够了。”

　　“嗯，你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橘猫一脸深沉的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