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alkahest

13、狗男男终于开始勾搭了

　　商言斐觉得自己一直都算是一个合格的君主，起码他在位的平安无事的几年中能够像以往所有的君王一样，上朝，听奏，享乐，日理万机和怡情纵乐的部分他有把握学得滴水不漏，可恰好就在微服这一环上，一开始就出了岔子。商言斐心里骤然涌上些久久不曾出现的感觉，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这种生活，确切地说，自五皇兄离世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执掌自己的命途，日复一日，他学五皇兄，学先皇，学着成为众人眼中的君王。自从坐上龙椅那一刻起，商言斐早已做好准备，他既能享得齐天之福，也能受得万人之苦。

　　可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他独独学不来的是帝王家的冷漠无情。

　　商言斐看了看依旧昏睡在一边的水儿，他本知晓对这小太监的特别早已被旁人看在眼中，帝王的宠爱在深宫中并非福气，他心下硬了些，思忖着该注意些言行。于旁人，水儿只是个残缺下贱时不时还有那么些狗仗人势的宦官，而于他，水儿就是水儿。

　　那日惊心的行刺，让司焕初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他们现在身处的密林枯枝纵生，恰恰是隐蔽偷袭最有利的地方，他本建议常玉山当即刻启程绕开这片林子，可常玉山皱了皱眉头无奈道：“皇上刚刚吩咐下来，原地休整一日。”看着司焕初欲言又止的神情，常玉山叹了口气又说：“只得把马车都聚在一处，夜里多备些兵马看守，你先去歇一歇，两个时辰后来换我。”司焕初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沉思中，商言斐忽觉旁边的皮裘动了动，等他看过去时，发现水儿已半睁着眼睛细细打量四周。“醒了？”小东西像是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惊吓到，猛地抬头才发现旁边坐着的居然是九五至尊，顿时吓得说不出话。商言斐脸上一副寡淡的神情，低眼看了看他，静默了许久，还是淡淡地问了句：“好些了么？”水儿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背，碰到时还因疼痛皱了皱眉，后却挺直了背说：“回主子，不碍事了。”商言斐“嗯”了一声后，便躺下身子闭了眼睛沉沉得睡去。

　　水儿只当是刚刚醒来有些迷糊，看着商言斐躺下，忙起身把皮裘将他身子盖好，唯恐受到一丝冷气。却不知，在他醒来之前这位君王已是不眠不休十几个时辰了。
　　经过一日的休整，那场带着同归于尽气味的行刺已经被洗刷得平淡了，这日清晨，当班的士兵也禁不住轻轻哼着曲子，交班时似乎也是愉悦着招呼了声。一切看上去都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气氛。

　　商言斐起得及早，水儿伺候着草草梳洗之后便走出了马车。这个时辰恰好赶上司焕初换岗之前，商言斐看着将要熄灭的火堆旁，白衣人舒展着筋骨，两条长腿正好靠在烤得暖烘烘的石头旁，整个人就像一张张满的弓，蕴含着力量且蓄势待发着。而这些在商言斐的眼角只是淡淡瞥了一下，就匆匆掠过了。他看上去只是扫了扫周围的风景，然后站在马车前，看着远方。无人敢上前交谈，士兵路过时甚至都放轻了谨小慎微的步伐，所有人表现出的样子均是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司焕初看了看几步外的商言斐，虽然身处皇城之外省去了大多的繁文缛节，而君臣之间的礼节却依旧沉重。

　　此时的司焕初，看着商言斐立在一片朝阳外，那时在看到他处于帷幔之中时产生的心情又扑卷而来。他甚至在可怜着商言斐，而又对他有着莫名其妙的好奇。正是这股突如其来又丝丝缕缕的好奇，让司焕初自己还未反应便撑起膝盖，几步走到了商言斐身旁。快速突袭到脚边的黑影让商言斐骤然侧了侧身，看清来人后便没有吭声，继续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着远方的什么东西。

　　司焕初顺着他的视线看，除了蔓延到枯林深处实在称不上是条路的小土道之外，什么都没有。“你在看什么？”商言斐扭过头来看着他，眼睛里面闪烁着一些不言而喻的东西，司焕初以为他没有听清，便往远处又望了望。

　　商言斐便笑了，低低地笑声绕到了司焕初心里，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有点痒，有点疼。而此刻，商言斐才方觉从日出开始撒过来的朝阳似乎照了过来，便戏谑到：“自然在看朕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