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九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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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河畔，一个娇弱身影半卧在水中，近乎透明的模样给她原本的美貌平添了几分柔弱。越楚阑的识魂，也不知怎的走到了这里。按照碧城所说，许是已经在此处待了至少一月了。
“就是她！”碧城忿忿道，“也不知是哪一重天来的，一点儿都没规矩。连问个话，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恐怕是脑子有点问题。”
岚祈走近了些，那抹识魂半身浸在九曲河中，伏在岸边呆呆地注视着来人。似是毫无察觉，细长的手指卷起了发梢，冲岚祈笑了一下。
岚祈尝试着唤她的名字，那抹识魂亦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一个音都说不出来。她抬头望着岚祈，如一尾光滑的人鱼，转身一头栽入了九曲河中，穿梭在温和的波澜里。
这时，九曲河中泛起了点点绿色的荧光，慢慢往越楚阑的识魂身上汇聚而去。岚祈蹙眉，她这才看清，越楚阑的脖子上一圈似有若无的金色细线，如一枚项圈将她箍了起来。
“你看看她！说什么也不听，”碧城急得直跺脚，“这河水里的怨灵迟早有一天把她撕成碎片。”
“……那绿色的是怨灵？”
碧城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尊主，你是尊主没错吧？”
“……”
“天地间混沌无序是为魔，而其中无法化形的怨灵则成为了九曲河，是魔界众生的灵力来源。”
岚祈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喝的水也是……？”
碧城一脸“不然呢”的表情。
岚祈的胃里有点泛酸，那以后还是别喝了，做一个无欲无求的魔尊。
越楚阑游到了他们身旁，好奇地打量了岚祈一眼。她颈上的金色细线在浸润了九曲河的怨灵后更显眼了一些。
碧城“咦”了一声：“这个看着好眼熟啊。就像是……倘若灵兽变异为了邪祟，也会加上这么一个禁制，只要本体的灵力超过半数就会被吸收。”
而这个禁制也吸收了越楚阑识魂身上的仙气，导致碧城没有识别出她的真实身份。
岚祈心下了然，又问道：“那天界也有这样的术法吗？”
“当然了，只不过天界的人自诩高尚，说这是魔界妖法、为人所耻。毕竟这个禁制在八荒六合之中也常被用来吸收他人的灵力，”碧城露出鄙夷的神色，“那帮子道貌岸然的神仙，自然不肯承认这妖法本就源自天界。”
“你是说，或许有人给她加了这个禁制吸收她的灵力？”岚祈推测道。
“不无这种可能，”碧城悠悠道，“若真是如此……但凡自身灵力稍有恢复，就会被禁制吸收，每每此时都如万虫噬心般痛苦难耐。她毫无知觉，恐怕是五感都被封了。”
岚祈暗觉不对。越楚阑一路天之骄子、顺风顺水，何时中过这样的咒术？再说了，男主舒逸都没察觉，她孤身一人至魔界犯险，是为了寻找这抹识魂，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而丢了识魂？给她设下禁制的人……是谁？
无端的猜测一环套一环，杂糅在一起，毫无头绪。
“越楚阑，”岚祈试探地问道，“不如你先跟我回去？”
素白的识魂茫然地瞧着她。
“我们之前见过面，我不会伤害你的。”
越楚阑仍然没有反应。
“别说了，她根本听不懂，”碧城说，“就是个傻子。”
越楚阑眯着眼睛，扫了她一眼。
岚祈：“……你感觉到她在翻白眼了吗？”
碧城：“……”
微风拂过河畔，岸边成片的红色花朵皆摇头摆尾，发出窸窣的声音。岚祈灵机一动，顺着茎摘了几朵下来，三下两下就编成了一只小巧的手环，柔嫩的花瓣卷了起来，花蕊点缀在环圈旁。
“喏，送你的。”她堂而皇之地拉过了越楚阑的手，将花环戴了上去。识魂的实体没有触感，仿佛抓着空气。
越楚阑目光一亮，没有拒绝，继而翻转着手腕，好奇地瞧了起来。
果然！岚祈就知道这招奏效。书里面，舒逸在昆仑时有一次惹怒了越楚阑，就是无意之中凭借一枚红色的花环才让冷着脸的越楚阑笑了起来。
“啧，小女孩儿才喜欢这样的东西。”碧城嘲道。
“……要不我也给你编一个？”
“不必劳烦尊主了，这傻子喜欢就好。”碧城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越楚阑冷漠的目光。
下一秒，越楚阑又眼巴巴地望向岚祈，露出可怜的模样。
“你还想要吗？”
越楚阑点头。
“那你要跟我走，我才给你编。”岚祈道。
越楚阑抿着嘴，似懂非懂地眨了一下眼，靠岚祈靠近了几分，有跟着她走的意思。
接下来，岚祈想到，只要将她带到九幽秘境就行了。
“对了，”岚祈想起，“我家崽崽的掉毛——”
碧城负着手，右脚在地上画了个圈：“他现在灵力较弱，也还睡着。不如你先将他留在我这里观察两日，我一定好好翻看古籍，替你找到方法。”
岚祈远远地瞧了瞧碧城院落里睡在石桌上的小家伙，只得无奈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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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秘境深处，浅蓝色的光辉笼罩在瀑布之上。那瀑布从虚空之中从天而降，跌落到湖面时却没有溅起半分水花，与安静的深潭迅速融为一体，水珠下沉到一片黑暗中之后消失不见。
就连岚祈先前听见的溪流水声，汇入这面深潭后亦毫无声音。如一潭无声的明镜铺在脚下，映出了九幽深邃。
岚祈双手食指相触，一道蓝光从指尖落向深潭，划破了原本的平静。潭面顿时如沸开般冒着热气，粼光翻腾，深镜中倒映出了另一个夜色深沉的地方，那里茂林修竹，明月皎洁。
越楚阑站在她身旁，如看见了似曾相识的场景一般，泛起了痛苦的神色。
那深潭之中倒映的，正是昆仑明月宫的后山。
岚祈记得书中在描写九幽秘境的时候，她这个原身仿若工具人，被强行加了许多乱七八糟、用一次就丢的牛x设定。作者写了前面忘后面，接又接不上，一股子“就是这样了你们凑合着看”的敷衍。这其中有一个设定，就是她原身在秘境中可以通过这处湖面看到八荒中的所有地方，借着虚影慰藉。也正是在这个镜子里，原身早早地主意到了男主舒逸。
后来，作者为了圆男主在魔界的线，给这个设定补了一个功能——虽然实体不能通过这个湖面去往别的地方，但是魂魄可以。六界之中，哪一个犄角旮旯都行。
也就是说，她可以精准地把越楚阑的识魂投放到昆仑。
“你去吧，”岚祈指着那湖面，露出笑容，“他们都在等你呢。”
越楚阑却顿在原地，犹豫了半天。她微微颔首，凝视着手腕上的花环，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再给你编一个就是了。”岚祈当她是舍不得。
这花环是魔界之物，无法随着识魂穿梭。
越楚阑闻言，眼神亮了起来。她张开双手，轻轻抱了一下岚祈，然后露出了一个令明月暗淡的笑容。
她勾起小指，示意岚祈。
真不愧是六界第一美人。岚祈禁不住也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勾上没有触感的魂魄。
“我答应你。”
越楚阑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踏到了湖面上，还未来得及回头望一眼，就被波光卷去，瞬间消失了。
明月宫也紧接着消失在了水面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余下那枚火红的花环，漫无目的地漂浮着。
以后……岚祈出神地想，大概不会见面了。等她顺利推进剧情以身祭剑后，任务就完成了。那之后，越楚阑才会再出现。而那时，越楚阑大概不会记得自己了。
只不过，岚祈念头一歪，注视着深潭。九幽秘境里这个即时传送功能开发一下，说不定能还好好赚一笔。到时候就打个招牌——“送您一段说走就走的旅行”。
等一下，如果说这里真能看到八荒的每一个角落……岚祈怀疑道，那她就可以掌握一切秘密、光明正大听墙角了？
不如测试一下，岚祈勾起笑容。
首先，天界灵宝殿。
水面荡漾，泛起了仙云缭绕的场景，里头那个端坐着与群仙会谈的应该就是天帝了，他身旁面无表情的女人大概是天后。但他们在说什么——着实听不见。
然后是人间。热闹的夜市上正贩售着各种好吃的东西。岚祈吞了下口水，来魔界久了，连看到冰糖葫芦都心动不已。
岚祈好不容易压住对人间美食的渴望，接下来不如找一下那个隐匿在魔界的紫微神君，先暗中监视着他的动向。书中写过，紫微神君卧底时曾一直假扮重火殿尊主炽暮，大概就是因为炽暮早就死了才一直无人识破。
可是湖面上的重火殿仍然空空荡荡，毫无痕迹。
……那他会在哪儿呢？
另一边，碧城翻阅着古籍，脚边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卷轴。她的手指停在一行小字上——“若灵兽的灵力出现异常，且灵体受损，可先尝试玉顶珊瑚胶”。
脱毛，应该也算是灵体受损？碧城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支玉顶珊瑚胶，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灵淮。
手指尚未碰触到，一双紫色的眼睛就睁开了。冷冷一瞥，炸毛般弓起了身。
下一刻，他便飞身跃出了窗台。
碧城揉了揉眼睛，为什么岚祈的灵兽脖子上方才竟也若隐若现了一道金光，与先前那游魂身上的如出一辙？
是看错了吧，碧城打了个呵欠，这几天累得她，都出现幻觉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九曲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