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梦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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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阵阵，在御剑台上缭绕。
萧尘雍面如冰霜，咬牙切齿。
“——尔等宵小，也敢！”
“那我真的砸了。”岚祈的手指松开了两根。
“住手。”纵然萧尘雍怒不可遏，还是停在了原地。
岚祈一手握住长明灯，一手拉住了沈竹知，退到了仙君身侧。
“是我记性不大好，早该想起来庆忌有两样法宝。一个是长夜灯，另一个则是长明灯。长夜灯用来造梦，世间有无数盏。而八荒之内，长明灯只有一个。我印象中，它可以存放天地间将碎未碎之魂，哪怕过亿万年，它也不会散去。”
“若我猜得没错，是你把沈竹知的魂养在这梦境之中了吧。”
萧尘雍面色乍变：“你……”
“你想问，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岚祈微微一笑，“我早该想起来的。你唤他，竹知哥哥。可是你明明知道，沈姑娘的真实身份。”
林瑞目瞪口呆：“……啊？”他扭头看了看仙君，对方不动声色地掌心聚出了一柄灵剑。
“还是说，是你杀了她之后，才知道的？”
萧尘雍目眦欲裂：“你住口！”
“我说得不对吗？萧尘雍，沈竹知到底飞升了没有啊？”岚祈疑惑道，“寻常人的魂魄是承受不住长明灯的，那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况且她的魂只有一缕而已，不过是一张残像。”
“闭嘴！”萧尘雍似是受了刺激，瞳孔里一片血红。与此同时，天地也开始了震荡。
岚祈扶住了沈竹知，只觉得她轻飘飘的，果真就只有一缕仙魂。她想象不出来一个活生生的沈竹知是什么模样。
梦境开始坍塌了。从边缘的凤凰林开始，逐渐化为齑粉。
“不是我杀了她，”萧尘雍说，“是她自己，不要当神仙了。是她在入九重天之时放弃了。”
“可她仍然……即便只有一缕魂魄，也宁愿选择山下的村民。她为什么，不选择我？若那日她陪在我身边，不去山下，那魔气就不会找上我，我也不会屠尽她满门。”
岚祈冷笑：“你怪她？她把金丹都剖给你了，没有半点对不住你。反倒是你，被魔气引诱就控制不了自己犯下大错，不愧是同宗同源。你说对不对，鬼王大人？”
“……你说什么？”萧尘雍震惊地望向她，声音颤抖，“什么金丹？”
“你不知道吗？她把自己金丹剖出来，藏入了给你的药里，就是为了驱赶你体内的魔障。沈竹知根本不知道，这样做是没用的。”岚祈的话残忍地敲打在萧尘雍的心上。
“不，不——”他趔趄了几步。
岚祈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你把自己和沈竹知关在这个梦境里，是为了什么？就只是想看她憎恨你的样子吗？还是为了有一天，这梦里被你炼化的魔会让她怒不可遏，从而复生？”
“你在想什么呢，萧尘雍？她已经死了。”
天地乍变，滚滚黑云如雷霆万钧之势压了过来，卷上了御剑台。地面颤动，沈竹知的一缕魂魄烟消云散。
萧尘雍眸色深沉，猛然朝岚祈掠去，欲抢过她手中的长明灯。
“当心！”仙君出现在岚祈身旁，抓住了她的手腕。岚祈东摇西晃，瞧见林瑞与小蝶的影子已渐渐碎成了晶莹的粉尘，被卷入了黑云之中。
梦境将破。
她忽然想了起来：“仙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
仙君微怔，偏过目光：“林瑞说的。”
“仙君，魔也分好坏。”她轻声道，耳边璎珞晃动，腕上银铃作响。
仙君闻言，定定地注视着她：“我的名字，是……”
岚祈只看见仙君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却一个音也听不清。
风声呼啸，将她带入了一片黑暗。
水滴落在了看不见的湖面上，一声接着一声，清脆悦耳。
岚祈行走在黑暗里，原来梦境要醒的时候是这样的，如在半梦半醒的缝隙之间。她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她偏过头，见到了脚下踩着的镜面。
涟漪散开，映出了她好奇的模样。
紧接着，那镜面之中，闪过了许多画面。岚祈看不真切，只依稀辨认出了从初晗宫倒退着的回忆，崽崽蜷缩在她的床头。紧接着，是她懵懂地站在山门之前，手里握着一串银铃。
然后，画面陷入了停滞。
应该不是坏了，岚祈想到，那是九幽秘境中长达三千年的寂静。只有明月在上方，与灵蛇相伴。
她的内心波澜不惊，只是透着阵阵空寂，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光明骤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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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祈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桌子上。越楚阑放大的脸近在眼前，她眨了眨眼，好奇地打量着岚祈。
真是好长的一个梦。岚祈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应是身处真正的天涯居。
此地落满了灯，一片明亮。薄纱轻拢，掩盖不住墙壁上被大火焚烧过的斑驳痕迹。角落里传来低声的哭泣，她循声而去，只见小蝶伏在林瑞的怀里，后者正轻轻地安抚着她。
不远处，还有十几个女子逐渐醒了过来。只是她们身畔，亦有人陷入了长眠，再无睁眼之日。
或许入魔的那些，则与沈竹知的残魂一起停留在了长明灯中。
她的手指攥紧了大氅，蓦然反应了过来，崽崽！
岚祈紧张地撩开了遮挡，只见崽崽仍然紧闭双眼。他睫毛微微颤动，似是也要醒来了。只不过，他浑身紧张，尾巴也蜷了起来。右爪上的银铃一阵一阵地亮着。岚祈稍稍松了口气，许是在梦里的那个缝隙之处看见了什么。难不成，灵兽也有前世今生？
岚祈的手指按上他的颈部，轻轻地摩挲着，希望能让崽崽好过一些。
她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环顾四周，心里不由地生出了几分失落。那位梦里的仙君……或许早已经走了。
真是的，好歹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怎么连个名字都不留呢。莫非仙君听见了她的调戏，直接给吓跑了？
“那下次见面委婉一点好了。”岚祈出神地捏着崽崽的爪爪。
“咦，”岚祈盯着手指上白色的一团毛，差点哭出了声，“崽崽你别掉毛了好不好我好害怕你真的秃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梦破（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