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rua秃了反派大佬》漱欢

14、凤凰

　　斗转星移，残阳转瞬即逝。

　　沉沉夜幕之下，沈竹知手里的剑再次穿透了萧尘雍的胸膛，后者的嘴里仍呢喃着同一句“你还是选择了他们”。

　　破晓时分，二人身影渐淡。仙君身后的剑修们站起了身，如昨日一样若无其事地散去了。

　　岚祈盯着仙君的衣衫，直到那上面的血迹都消失了才安下了心。这破梦境里，他们二人的灵力影响都被无限压制并放缓了数倍，以至于与林瑞这样的都无太大差别。她一抬眼，仙君似是注意到了，随即侧过身，避开了她的目光。

　　林瑞身畔，小蝶却停留在了原地，痴痴地望着他。她什么也说不出来，眼底里尽是哀愁。林瑞握住了她的手，叹息了一声：“原来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

　　仙君平静道：“如你所见，此间梦境只有一日，来回往复。”

　　进入梦境的女子们在日落时分被杀死，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尽。她们的魂魄经受不住，便支离破碎。慢慢地，她们也就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浑浑噩噩地在这梦里，等待着散尽的那一日。

　　“那如果魂魄彻底散了呢？”岚祈问道。

　　林瑞皱起眉头，也看向仙君：“那么他们就算真的死去了吗？之后，梦主就会抓新的人进来替代？”

　　仙君神色肃穆，微微颔首。

　　岚祈咋舌，什么样的超级变态能干出这种事儿？难不成还能享受快感？

　　随即，她向二人简述了跟随沈竹知下山的经历。那山脚下的村落里有若有若无的魔气盘旋着。沈竹知挨家挨户查看，却久久没有找到任何魔界歹人的踪迹。不得不说，那帮村民可太能说了，拉着沈竹知家长里短，听得岚祈直犯瞌睡。而沈竹知却仍是带着温和笑意，诚恳地听着。

　　再然后，岚祈叉着腰站在一边，眼巴巴地望着沈竹知帮村民在后院里抓鸡、在房檐上修补瓦片、在溪涧里捞鱼。岚祈有点心痒，又觉得去帮忙不大合适。毕竟那些村民也看不见她，吓着了甩锅给沈竹知就不好了。

　　“可是在苍云峰上，修士们会跟我们打招呼，”林瑞揣摩道，“难不成，梦境的真实程度在不同的地点是有区别的？”

　　“我想也是，先前在沈竹知房里，她也当我不存在一样。”岚祈道。

　　林瑞欲言又止：“姑娘，你……男女授受不亲，独自去那沈竹知房里不大合适吧？”

　　岚祈：“你不还拉着小蝶的手吗？何况她又不……”

　　“行了，”仙君打断了她，冷声道，“还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吗？”

　　“没了，”岚祈仔细想了想，补充道，“沈竹知挺正常的，看不出来什么破绽。若她是梦主，难不成是要阻止萧尘雍入魔？”

　　林瑞道：“我和仙君也跟了萧尘雍一路，只不过，他就睡在房里，什么也没做。直到日落时要在白玉台上御剑课，他才起身。可是走着走着，那魔气忽然就出现在了他身上。而且今日他的魔气更甚了，连仙君也……”

　　“未必是他身上魔气更强了，”岚祈有了一个猜测，“也或许是我们在此处停留过久，更加衰弱了。”

　　“那我们得尽快找出线索才是。”林瑞愁道。

　　岚祈回过头：“仙君，你说呢？”

　　身畔空空如也，不知何时仙君已经消失了。

　　“仙君好像不大喜欢沈竹知。”林瑞说。

　　岚祈抖了一下，他连修仙之人都不喜欢，可想而知出去以后她这个魔的下场。

　　“嗯？你很冷吗？”林瑞问了岚祈一句，然后把外袍披在了小蝶身上。

　　-

　　苍云峰的藏书阁里，窗户大开，日光洒了进来，照亮了沈竹知手里的书本。她一抬头，就能眺望到那一片如火的凤凰花。微风一吹，将一朵红色的花朵带到了她手边泛黄的书页上。

　　“谁？”沈竹知的手指翻了一页。

　　层层书柜之后，岚祈正要支声，便听见有人先她一步走了出去。

　　萧尘雍挂着笑意，露出了手上的油纸包：“给你带了早饭，是你最喜欢的豆沙包。”

　　沈竹知接过，道了声谢，却在低头时露出了一丝笑意。

　　岚祈心道，姐姐你别这样好哄，这个坏东西等下就要屠你满门了。这是给个包子再赏无数具尸体啊。

　　“你还是少去人多的地方，若被人看出了你身上的魔息可就不好了。”沈竹知小咬了一口包子，叮嘱道。

　　萧尘雍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枕在手臂上：“吃了你给我的药，我都好多了。你的师兄姐们看不出来。”

　　“你还是要小心。此外，若被那日伤你的魔寻到了，就算师父在想必也颇为棘手。更何况，他老人家云游去了，苍云峰守备已松，我怕有人趁虚而入。”沈竹知道。

　　萧尘雍说：“有你陪着我，我还怕什么？”

　　沈竹知说：“我今日要下山……”

　　“不行，”萧尘雍眨了眨眼，拉过了她的手，“你今日就留在苍云峰陪我好不好？”

　　沈竹知没有注意，岚祈却听出来了，萧尘雍的声音微颤，眼神也有些躲避，他怕是已经知道了要发生什么事。

　　沈竹知任由萧尘雍拉着，又听对方说：“你的同门竟然都不知道你是女儿身。这样也好，我便少了许多竞争对手。”

　　岚祈闻言，震惊地看向了他们二人——不是，等一下，什么情况，是她太迟钝了吗？一时间，剖金丹、凤凰花、捅剑的画面都连在了一起，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时，一缕黑色的魔息从书柜的底端钻了出来，缠上了岚祈手腕上的银铃，继而顺着窗外而去。岚祈皱眉，这魔息好像有知觉，引着她去什么地方一样。

　　她瞟了正对视着的沈竹知和萧尘雍，放轻了脚步。

　　窗棂边，萧尘雍侧过了头，眼神冷了一瞬。

　　“怎么了？”沈竹知注意到。

　　“无事，”他仰着脸，“就是觉得你好看。”

　　-

　　魔气领着岚祈向凤凰花林的深处而去。这片凤凰林明明与昨日是一处地方，却不知怎么还有一条藏在其中的蜿蜒小路，绕着梦境边缘通往了不知名的地方。

　　越走近，熟悉的气息便越向岚祈袭来。

　　是魔的气息。

　　经过灿烂如霞光的密林，苍穹陷入了漆黑。那黑色不见五指，只带来无限的静谧。

　　直到那缕魔气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岚祈望去，只见一方巨大的血池呈现在了眼前。那血池里，有无数鬼魅般的身影在挣扎着。然而，沸腾的气泡将他们一遍一遍地没过。他们中有的还徒劳地想要挣脱，手指抓在那池边的大理石上，刮出了鲜红的五指印。血滴流淌，刺得人眼睛生疼。

　　岚祈站在原地，听见了与沸腾声混合在一起的绝望、愤怒与怨恨。是生不能，死亦不能，在那血池里被一遍遍地烫着剐着。那股杂糅在一起的情绪极具力量，如嘶吼般响彻了苍穹。只是被梦境限制，传不到远方。

　　血池里，那些红色的身影并列交叠，渐渐生出了黑色的雾气。

　　岚祈抑制不住地反胃。她知道这是什么了。这就是魔息，这就是魔。仿佛在呼唤她一样闪烁着、飘荡着，与她的本源遥相呼应。

　　只不过，这不是魔界的魔息。这是凡人生于天地间的不甘和绝望，历经了多少轮回，才止步于此。也因此更为凄厉可怖。

　　微风渐起，那血池中央的魔息忽然聚成了一团，紧张起来。

　　白衣自凤凰花林间掠过，片刻之间便越过了岚祈，向那血池而去。

　　“仙君！”她出言阻止，却见此时仙君周身冷如寒冰。

　　他指间生出白光，抗衡着那股跃跃欲试的魔息

　　“放肆！”

　　“小心！”岚祈向他掠去。

　　手腕上银铃乍亮，岚祈却无暇顾及。她终于知道了，那血池里的正是那些被困在了梦境中的女子！她们魂魄碎尽之后，无法在天地间散去，亦无法进入轮回，而是在这里成为了魔，此生此世，永无宁日。

　　初生的魔，又是生在凡间的魔，自然是佛挡杀佛，无畏无阻，能撕裂万物。那仙君的灵力被制，必定无法挡住他们！

　　罢了，她一咬牙，闭上了眼睛。

　　霎时之间，天地变色。

　　“你……”

　　岚祈眼前出现了仙君的模样，他苍白的脸上被溅上了血滴，震惊地凝视着岚祈。

　　她想，好像也不是很痛。

　　仙君接住了她，手按在那汩汩流淌的窟窿上。他那冰雪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连那双冷漠的桃花眼也起了波澜。

　　过了良久，低哑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岚祈挤出了一个笑容：“仙君，仙魔有别，出去之后，你可不能杀我。”

　　仙君指尖微滞，神情蒙上一层恍惚：“……你就是为了这个？”

　　“不是，”岚祈费力地摇头，“我是不想让血脏了你的衣服。”

　　“不好看。”她声音渐小，抓着他衣袖的手指也松了开。

　　寒风卷起了血池边的朵朵凤凰残花。白色的衣袍边，银铃声如应和般，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