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认栽》王少

10、殊途

　　这是哪里呢？她环视着四周的雾气，大脑一片空白。

　　隐隐约约传来哭声，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却让她的心一阵阵的揪紧。

　　“不要哭了，我会走的不安心的。”嘴里这样无意识的说着，她脚步不稳的循着哭声找去。

　　“看来牵绊还很深啊。”轻笑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白雾散去，白衣男子站在她的面前，无风自动的发带飘舞的厉害。“算了，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就帮你了了心愿吧。”

　　灵月跟在卉月的身边，两个小小的身影互相依偎着，都哭的厉害。

　　她的视线留恋的在她们身上打转，然后顺着送殡的队伍往前看，莹莹更是哭到几乎抽搐起来。而那个常被她欺负的王之玉，也顾不得什么男子的气概，眼眶红肿的忍不住伤心的泪水。

　　叹口气，她飘离了队伍，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那里。君昊，你也在哭吗？

　　她飘到他的身边，果然看到豆大的泪水划过坚毅的脸庞。那眼里的哀伤，让她不由得痛恨起自己的死亡。

　　“求求你帮我！”她踉跄着跑到白衣男子的身边。没有人看的到她，没有人能帮她，只除了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

　　他说他是神，负责引渡迷茫的鬼魂；他说他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所以可以帮她了了最后的心愿。起初她不信，因为他玩世不恭的语气和似笑非笑的神情。君昊说过，这样的人是没有那么好心的。

　　可是现在，她唯有一试。

　　男子轻笑着摇着扇子，悠然自得的看着她：“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呢？”

　　许君昊已经连续几夜没有合眼，他不止伤心，更有太多的悔恨无处宣泄。

　　头七这一天，当所有人都睡去，他依然守在灵堂，却莫名的被强大的困意席卷。

　　梦里是雾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前方，也看不清脚下。身处其中不由得产生对未知的恐惧，就像那一年他深受重伤，也曾在昏迷之际见过这种景象。那时他甚至有种预感，也许自己就要离开人世。可是他不甘心，他答应过莹莹要回去的，他还有父母要侍奉，而且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一个瘦小的苦苦等待的身影。

　　所以他奇迹般的醒了过来，他立了战功，不顾一切的回到家里，兑现了自己所有的承诺，说出口的未说出口的他都实现了。然后在他以为自己无比幸福的时候，招娣却走了。

　　“招娣。”他痛苦的低吟。明知道自己该坚强的，却一次又一次的放纵自己沉浸在悲痛之中。如果说当年他放心的留在战场之上，是因为家里有人可以让他安心，那么现在呢，让他如何去找那样的内心支柱？

　　阴冷的气息突然逼近伤心的男子，君昊猛然转身，惊喜的发现招娣就在面前。

　　“君昊。”她努力的咧大嘴想笑的灿烂一点，却不料急速滑落的泪水出卖了她的心情。“原来鬼也有眼泪啊。”她自嘲的说，企图缓和气氛。可是那个字，却明显的点名了他们分离的事实。

　　君昊黯然的叹了一口气：“傻丫头。”他宠溺的说，想要帮她擦拭泪水。可是手却轻易的穿过了她的身体。

　　明明近在咫尺啊！招娣哀伤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回来好不好？我也曾经来过这个地方的，可我还是活下来了。所以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君昊突然激动起来。这个时侯，他已顾不得什么冷静自持，只要能带招娣回去，他还有什么不能做？

　　可是招娣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君昊，我回不去了。今天我们能相见，已是神人破例的恩典。不管我有多舍不得离开你们，都不得不离开。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们改变不了。”

　　有些讽刺不是吗？君昊有些绝望的看着她：“招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顺了？”他娶的可是又蛮又横的野丫头啊。

　　招娣却笑了。“其实尽管不甘心，可是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认定你了，本来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可是老天不但让我嫁给你，还给了我卉月。我已经很幸福了。”

　　原来他的丫头是真的长大了，君昊不知是喜是悲。但他总算冷静下来，也缓下了语气：“傻丫头，那些都是我给的，与老天无关。”

　　招娣吐吐舌头，调皮的一笑，就像每次做错事被他发现的样子。“我知道你最厉害了，可这么厉害的你还不是栽在我的手里啦。”

　　好怀念这样的招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招娣不再是单纯的迷恋着他，任何事都以他为中心，可是他却很喜欢她的转变，喜欢她偶尔嘴硬，调皮的和他拌嘴。于是君昊也笑了，笑容里是满满的温柔和爱恋：“招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也喜欢你。”

　　他说出来了，因为再不说可能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本以为自己会羞愧不已的，可是看到招娣又羞又喜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悔恨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说出口。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原来就可以让她那么开心。于是他继续说道：“我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那几年从莹莹的信里看到你无怨无悔的付出，也许早一点在我入伍前你在胡同里说要嫁给我，也许更早在我想都没想冲过去接住你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吧。虽然你不够漂亮，不够温柔，又很霸道，可是我却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君昊叹了一口气。“丫头，你不在的时候我好寂寞啊！”

　　招娣早已经泣不成声，她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起来。“能听到你说这些话，我死而无憾了。”

　　“傻丫头，我教你成语不是让你这么用的。”君昊心疼的看着她。好想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再也不要放开。可是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无力过，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