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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碎竹 ...


  •   莫言,等到仗打完,我们也像铁大哥他们那样好不好?逍遥江湖,不再问世事。
      仗打完。。。逍遥。。。世事。。。。
      我陪你一辈子。

      惊雷,闪电,尘埃,血雾。
      在那一道乘风破浪山雨皆来的雷鸣中,冷莫言惊醒。
      李忧扬起脸,双眸依旧是那样的明亮,依旧是那样的痞子气,漫不经心而不可违抗。
      夜深月明,两道人影飞向如妖如魔的萧云蛟。
      那一剑有没有中冷莫言不知道,他的印象里,永远只剩下李忧的笑。。。
      那个笑容,挡在他的前面,迎向万里惊雷。
      “忧。。。。”他伸出手,却来不及触碰到他一片衣角。
      震耳欲聋,随即归于平静。
      眼前一片焦土。
      冷莫言静静地仰在冰冷的地面上,时间停止了、、、
      他被很大的力气扑出,随后又被巨大的震荡和热浪掀起来,吐出一口血,震伤了内脏。。
      他身边的是李忧,他好像也是撞到树木方才止住。
      冷莫言躺着,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寂静安详。
      身侧是总是气得他吐血的冤家,如今却一动不动,
      李忧好静,此刻的他,既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脸上湿湿的,冷莫言摸了摸,猩红粘腻,好像从眼里一直不停地流着。
      李忧侧躺着,好像动了一下,冷莫言却不想去管。。
      那是与他不衬的沉静,他应该是站起身子,对着自己伸出手,说,“来,我们走。。”
      然后,他们一起再次回到远处那尚未完结的战场。。。。
      冷莫言哭了,合着眼里不停溢出的血,一滴一滴的血泪。
      他感觉得到波涛汹涌着,有些自己无力阻止的命运在缓缓靠近。
      “莫言。。。”微弱的声音,来自于身侧的人。
      冷莫言动了,他爬着过去,拉了李忧的手,然后身子靠着树坐了起来。
      这次,换成他抱着他。
      李忧睁开眼睛,还是那么闪亮,却多了份疲惫,“莫言,吓到你了?”
      问的话,就想每天他都会问上一句“莫言,你好吗?”那么简单,那么平凡。
      悄悄擦掉他脸上的血,那是自己滴上去的,这个时候好想多看他几眼,虽然冷莫言现在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了。。。
      “对不起,与你逍遥江湖,也许永远都是梦了。。。莫言,对不起。。”李忧忽然剧烈得喘了起来,压制不住肺腑里翻滚的血气。。
      地上已是一片鲜红,李忧背后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汹涌。
      “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嘴唇已经没有半点血色,冷莫言颤抖着,强行令自己挤出这句话。
      “我现在后悔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招惹你,不该去关心你,也许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会活的更好。。。”李忧无力地抬起手,拂去莫言的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

      “本来只是看不惯你孤独的样子,但是连我自己也陷了下去。莫言,我真舍不得,舍不得放不开你。。。”
      冷莫言紧紧地握住他苍白的手指,仿佛握住了绝望中的曙光,“可是你已经招惹我了,李忧!是你把我变成这样子的,都是你害我没有办法一个人活下去的!你不能,不

      能丢我不管。”
      他的手开始冷了,渐渐没有热气。
      “莫言,如果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就去找我师父,这已经不是凡人能涉足的战争。莫言,答应我,好好活着。。。”李忧轻轻地笑。
      冷莫言痴了,“我怎么活?”
      李忧想再说话,一阵咳打乱了他不稳的气息,他挣了起来,眼也瞪得老大,“我不甘心呀,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
      “我。。”冷莫言欲开口,那个人,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怀里的身子绵软下来,冷莫言收紧怀抱,周围的一切纷扰都不再重要。
      喂,刺儿玫瑰,叫我楞竹子就好。
      咦,老婆,你不舒服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坦率一点讲出来呢!
      我以为我懂你、
      莫言,别让我讨厌你。
      冷莫言,你可不可以不要糟践你自己。
      莫言,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冷莫言,我只说一次,这辈子就这一次,你听好。。
      那曾经的温暖,曾经的快乐,曾经的笑意,曾经的悲苦。
      不知不觉,原来我们已经经过了这么多。
      原来,你已经在我生命里根深蒂固。
      李忧,你真是愣竹子啊,人如其名。
      愣头愣脑就擅自改变了我的一生。。。
      “ 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冷莫言咳出一口血,仰天大笑,“哈哈哈,我居然从来没有对你说过!!!”
      你不在了,我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因风而起,随风而逝。
      手里满是他的血,好像都已经凝固,就像远处的战争也已经结束。
      但是对于冷莫言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他强撑着站起,背起李忧。
      沉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恍如这一段人生的走来,好累好倦。。。
      他恍惚着,走走停停。。。
      有些事,不去相信,就不会发生。
      也许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会回到起点。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萧云蛟脚下的土地,早已满目疮痍,横尸遍地。
      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容。。。。
      “云蛟啊。。。云蛟。。救救我!!”耶律舒泉蓬头垢面,从后面的帐子爬将出来。
      身上已经衣衫褴褛,哪里还有一点王爷的样子。
      刚刚发生什么事,他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天崩地裂。
      “云。。。云蛟。。”空旷的辽营,竟然已经无一活口。。
      萧云蛟除掉的不仅仅是前来偷营的宋军,更加着几乎所有的辽国残兵。
      耶律舒泉心里越来越害怕,双腿却不听使唤。
      “云蛟,我们,回去吧。”他还抱着最后一丝期待。
      萧云蛟只是转过身,僵硬得骨节都在发响。
      耶律急了,拉住了他,一不小心,竟连带着头发也扯了下来。。。
      “云。。。”耶律舒泉看着手上的一缕发,鼻息间尽是尸身的腐臭。
      再容不得想其他,转身就跑。
      强大的吸引力硬生生将他拉了回来,那只冰冷的手卡住脖子的时候,耶律第一次对上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
      “你。。。你不是云蛟。。。”
      咔。。。。。
      颈骨折断的声音结束了耶律舒泉的宋朝之旅。
      清脆,短促,这一声,也为宋辽的漫长战役画上了句点。

      淤口关,宋营。
      风停日出。
      铁手帐内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燃尽的残蜡熄在烛台上。
      过了三更,铁手就不曾心安。
      无情在他身边,已是坐了一宿不曾休息。
      报事的兵士忽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外面天气尚寒,那人却是满头大汗,“报!”。
      铁手心急,“快说!”
      “城门外五里处发现了冷将军和李将军!”
      铁手从案后绕出,“ 人呢?没有其他人吗?”
      兵士抹了把汗,“回元帅,只有二位将军,而且。。。。而且,李忧将军已经阵亡。。。”
      晴天霹雳!
      无情手中的茶盏跌得粉碎!!
      铁手瞪大了眼,半晌才一把拉起兵士,“快带我去!”
      不可以,不能出事啊!
      铁手在心里默念了几百遍,踏入副帅帐的时候,险些昏厥。。
      为什么胜利总是要付出代价。。
      他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啊,还要保住莫言的命啊!!
      军医早已把完了脉,只对着铁手摇了摇头。。。
      是,铁手看得出。
      李忧静静地躺着,脸色灰白,胸膛上,已经看不到起伏。。。。
      “莫言他怎么样?”铁手依旧盯着李忧不甘的面庞,不曾转移视线。
      军医长叹,“冷将军像是受到急剧强大的重创,肺腑皆伤,怕是挨不过三日。”
      铁手背过身,“一定要尽力救他。。。”
      说完就急着离开。
      呼吸着清晨清冷的空气,他的悲愤,已经忍耐到极限。
      是他害了他们。。。
      希望上天能给他们一个圆满,昨夜自己还在如此希冀。
      今天竟然已经物是人非。
      在他的军令下,又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天空如洗,云绕其间。
      自在轻盈,舒卷痛快。
      铁手的呼吸窒在喉间,心头更是扯裂撕碎般的痛。
      那是无法言喻的痛。。。
      这场战争,看似结束,却又暗起波澜。
      到底到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
      那些已经付出的所有,到底值不值得。

      无情熄灭了燃烧一夜的红烛。。。
      这样的人生,可是你所期望的,师兄。
      师父,放这样一个情根深重的人在这红尘中百般纠葛,到底是害了他还是救了他。。。。
      朝歌落日,云本无心,风过无痕。

      莫言,等到仗打完,我们也像铁大哥他们那样好不好?逍遥江湖,不再问世事。
      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

      我不说,你难道就不懂?

      慧极必伤,我不信依你的聪明会不知我所思所想。
      情深不寿,我不奢求生生世世只求今生能够相守。

      大爱无言。
      李忧,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
      以后,我也不会再说,和你一样,我就只说这一次。。
      你听好。

      我爱你。。。。

      数茎幽玉色,晓夕翠烟分。
      声破寒窗梦,根穿绿藓纹。
      渐笼当槛日,欲碍入帘云。
      不是山阴客,何人爱此君。

      绿竹半含箨。。。。
      风吹细细香。 。。。

      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

      碎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碎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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