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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   凌飞正在挨训。

      他的桌上摊着一张六十二分的物理卷子,在过去的二十分钟里,他亲爱的爹妈围绕着卷子上这个鲜红的数字,从生活习惯到学习成绩,对他展开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批评。

      “你看看!考这么点分数!你对得起谁!”

      “那什么,妈……”

      一句话被重复了第三遍之后,凌飞瞥了眼不远处满脸写着“危”的锅和菜,小心翼翼地开口,“锅里的菜要糊了……”

      “那正好。”围着围裙的女人冷笑一声,“今儿别吃了!”

      凌飞默默地闭上了嘴,当自己是个哑巴。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凌飞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发消息过来的人是牧闻。

      “妈,我回个消息行不行?”他小声地道。

      女人一愣,随即脸上的怒火更甚,他赶紧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解释:“我今天不小心把牧闻的伞拿走了来着,我怕他找我有什么急事。”

      眼瞅着女人绷着脸别过身,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顶着我妈的怒火看消息,我对我兄弟果然是真爱。

      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滑过,凌飞成功地被自己感动到了。

      他倒了杯水,打算喝口水润润自己有些干渴的嗓子,一边倒,一边点开了消息,与此同时,女人也在一旁开了口,一脸的没好气。

      “学习搞不好,还给人家添麻烦,你刚刚怎么不说,正好让小闻来我们家吃晚饭,这点礼数都不懂。”

      凌飞觉得有点冤枉:“我说了啊,他说了不用我去,打车就行。”

      “人家这么说是人家客气懂礼貌。”女人道,“小闻多乖一个孩子,我是真羡慕牧筠。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凌飞:“……”

      “不是,妈。”他道,“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吧,人牧闻物理分还没我一半儿呢,而且这次考试比较难,我已经进步了,为啥我就要挨训,他还能当‘别人家的孩子’啊?”

      女人柳眉一竖:“少废话,回你的消息去!”

      凌飞:“……”

      行吧。

      他没跟他发小一样长了张自带无辜buff的好看脸蛋外加讨所有长辈喜欢的性格。

      是他不配。

      他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看消息,刚刚看到那一行短短的文字,他就愣住了。

      另一旁,女人像是触动了什么心事,开启了话匣子。

      “一天到晚跟我顶嘴,小闻乖这句话我哪说错了?你也别说人家成绩的事了,当初他妈不管不顾把他丢到县城就算了,上了没几年学还出了那么大一场事故,牧老爷子那么大年纪的人急得差点心脏病犯,唉……好容易才养好了。”

      她叹了口气,“换了我,小孩子好好活着就谢天谢地了。而且他们家那情况,小闻这样,说不定正好……”

      “跟孩子说什么呢。”

      一旁拿着报纸的男人适时制止了他。

      “……也是,别人家的家事。”女人咬了咬唇,随后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你儿子,在这一个劲地给我找借口,我前些天可是在他床底下又翻到乱七八糟的什么灵异小说了,摆明了心思没给我用在学习上,你看看,别的不说,人家小闻就不会搞这些歪门邪道。”

      她端过自家儿子倒的水,润了润自己有些干渴的喉咙:

      “对了,小闻说什么了?”

      “哦。”凌飞麻木地道,“他刚刚发消息问我,什么地方提供驱邪服务。”

      *

      在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牧闻就后悔了。

      他正裹在毯子里,面前是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后,他吸了吸鼻子,在一旁阿姨的注视下苦着脸把姜汤喝了下去。

      “可以了吗刘妈?”

      “行啦。”女人将碗收走,叹了口气,“小少爷你也真是的,没带伞的话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司机来接你呀,还淋着雨去打车,对身体多不好。”

      “没事……就一点儿路……”

      “好吧,下次我会记得的。”

      顶着女人略带责备的目光,牧闻缩了缩脖子,及时地认了怂。

      一直到对方离开并且带上了房门,他才松了口气,赶紧拿起了手机,果不其然,凌飞的消息已经狂轰滥炸似的发了过来。

      “?”

      “???”

      “咋了闻儿?卧槽你别吓我!”

      “对面那个鬼,我警告你啊,不准对我们家闻儿的身体为所欲为!”

      牧闻:“……”

      他摸了颗糖剥了驱散嘴里的姜汤味儿,慢吞吞地打字:

      “没事,我随便说的。”

      “……”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牧闻没回,五分钟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叹了口气,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的凌飞被他浓重的鼻音吓了一跳:

      “嚯,咋啦,感冒啦?”

      “没。”牧闻吸了吸鼻子,“正在边缘徘徊,暂时不用担心。”

      “……我明天来看你。”凌飞道,“所以你说的‘驱邪’是什么意思啊,我跟你说你这样没头没尾来一句,我今晚上睡不着觉了都,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牧闻:“……”

      “不好意思。”他道,“但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兴奋。”

      “是担忧。”

      凌飞义正词严地纠正他。

      “所以到底怎么了?”

      他有些好奇地问。

      他一向大大咧咧,如果说先前看到牧闻的消息还算有些担心的话,那么眼下听到了电话里对方依旧正常的声音之后,那点担心就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会喘气,说明没什么大事。

      但是,这不妨碍他旺盛的好奇心生根发芽。

      直觉告诉他,有八卦。

      果不其然,牧闻犹豫了一下,开了口。

      “……是这样,有一个人,今天突然跟我说,我是一个选择题14个能错11个的蠢货。”

      凌飞沉默了三秒,谨慎地道:“前半句……好像也没说错?”

      牧闻:“……”

      “但是后半句侮辱性极强。”凌飞赶紧补充,“你就是因为这个要驱邪?不是吧,那你不应该找法师,你应该找个打手把他打一顿啊?”

      “不是。”牧闻企图解释,“就……”

      他吸了口气:“那个人吧,他一直很温柔……”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衡量了一会儿,望天,

      “而且……跟我关系也挺好的。”

      这句心虚的话出口的音量逐渐微弱,听在凌飞的耳朵里瞬间就变了味儿。

      他脑内的雷达飞速作响,片刻后,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

      “我知道了,你告白被拒了。”

      牧闻:“……”

      “我挂电话了。”他麻木地道。

      “别别别,开玩笑的。”凌飞道,“哎,那是有点奇怪,如果一直很温柔很有礼貌还跟你关系好的话,那不应该啊。”

      “不过……”他顿了顿,“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他以前对你好都是装的呢?正好今天碰上他心情不好,所以一不小心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么看的话,这个人显然心机深沉,不是什么好人,一点儿都不值得结交。所以这是谁啊?我认识吗?”

      “嗯。”牧闻麻木地道,“你认识。”

      他顿了顿:“就是我同桌。”

      “原来是你同桌啊,真没想到……”

      “等等。”

      三秒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

      牧闻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慢吞吞地又摸了粒糖塞进嘴里。

      兵荒马乱一阵乒呤乓啷的声响后,电话那头终于重归了寂静,只剩下了凌飞不可置信的声音:

      “不是吧,你刚刚说的是解祁?”

      牧闻“嗯”了一声。

      凌飞:”……”

      “那个……”他魂游天外地开口,“驱邪的可能找不到,我知道一个算命的大师,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

      燃着香的小房间内,年轻男人一双狭长眼眸,视线缓缓扫过面前的两个高中生,随即,脸上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加深了一点。

      他抬手,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在椅子上坐下,开了口: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煜,两位的来意是?”

      “呃……是这样。”凌飞看了一眼一旁一脸麻木的发小,斟酌了一下措辞,“我看到了您在门口挂着的小广告……”

      “……是宣传。”男人道。

      “哦哦哦,不好意思。”凌飞的脸涨红了一点,“呃,就是,我们研究了很久,我看您广告……不是,我看您宣传上说,您什么奇闻异事都能解决,所以,就想过来咨询您一点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事情有些玄幻。

      他认识牧闻这么久,知道对方不会说谎,那么这件事情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它是真的。

      而“它是真的”这件事本身就很惊悚。

      作为一个灵异志怪小说爱好者,凌飞坚信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拉上了发小,带他来了这家店。

      他推了推一旁的人,示意对方开口。

      男人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落到人身上,眸光微微一闪。

      他向后一靠,懒懒地道:

      “可以,一个问题388,钱带够了吗?”

      凌飞:“……”

      好家伙,这是来抢钱的吧。

      “不是,程先生,您这也没个证明也没个售后,上来就要钱。”他道,“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啊?”

      “不送。”

      男人站起身,径直去拉门。

      凌飞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在一抽一抽地跳,他深吸了一口气,愣是忍了下来:“那要是还想解决问题呢?”

      开玩笑,万一他们学神真是鬼上身,那光知道这个事肯定没用,必须要采取措施帮他解决了才行。

      “那后面得再加个零。”男人欣然道,“不过看你可爱,可以给你打九九折。”

      凌飞:“……”

      “我觉得。”一分钟后,他看向牧闻,诚恳地说,“学神这么完美的人,偶尔在因为失了智不完美一次,也算是弥补了人生当中的某种缺憾,闻儿你觉得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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