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凡嚣

2、第一章 公子沐白

　　“那沙！那沙！”有人焦急地唤到。
　　换上了一身中原人服装的少女抬头，白皙的脸蛋红彤彤的，额头的薄汗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瑄儿，怎么了？”她拭了拭汗，双手才从洗衣盆中抬起，甩了几下，还未擦干已有人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名叫瑄儿的少女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那沙，“那沙，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那沙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办？”
　　“我把公子的玉镇纸摔坏了！总管一定会责罚我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沙，我该怎么办才好呀！”瑄儿语无伦次地说完，就用那双大眼睛看着那沙，带着期盼的意味。
　　那沙沉默。
　　“那沙，你一定要救救我呀。我爹爹要是知道了我闯这么大的祸一定会打死我的！”瑄儿低泣，“你帮我想想办法。”
　　那沙依旧沉默，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那沙！”瑄儿哭了出来。
　　“其实也不难。”那沙终于开口，“你把那块玉镇纸放在哪里了？”只要还在，她就可以——
　　“我、我怕被别人发现，所以扔了……”瑄儿低下头去，小小声地说到。很是害怕的样子。
　　那沙自信满满的表情在瞬间扭曲，“你说什么？！”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它还有用……”瑄儿一脸无辜。

　　费了半天功夫，那沙才找回那块不但支离破碎还惨遭丢弃的玉镇纸。仔细打量一番，不由赞叹：玉美，雕刻更美。
　　那块玉上，不但有着天然的玉纹，在能工巧匠的雕琢下，显得尤为精致。
　　复原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再雕刻一个倒也非难事。重要的是——“我上哪儿找一块一模一样的玉啊！”院中传来了一阵呐喊，过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到了晚上，沐白回到书房时，看见的便是那摆放在桌上的，一块明显是刚经过雕琢的上等好玉，那刻痕仍十分新，若是没猜错，大概是近几日的成品。
　　他挑了挑姣好的眉，握起。
　　其上刻的是飞龙在天，祥云相绕。
　　明明是很俗气的雕刻，但是由于刀法细腻而纯熟，看上去也极为赏心悦目。
　　他放下了手中的镇纸，恰好在此时，有人敲门，并在下一刻推门而入，“公子。”那沙带着躲在她身后，正哆嗦不已的瑄儿，出现在了沐白的面前，“奴婢那沙见过公子。”
　　“有事？”隐约猜到，这玉，是面前这名绿衣少女所雕刻的。
　　她看着有些眼熟啊……
　　“是这样的，瑄儿早上打扫房间时不小心打碎了公子的镇纸，奴婢斗胆，自作主张刻了一个新的权作补偿，请公子赎罪。”那沙低着头，颇为顺畅地说到。
　　瑄儿在她后头，头也不敢抬一下，只敢默默点头。
　　沐白轻笑一声，“瑄儿就先下去好了。我有话要问你。”记起来了，那似乎是那日来应征的女孩之一。似乎是个苗人。
　　“是……”瑄儿的声音细若蚊呐，并连忙退了出去。
　　于是，书房里便只剩下那沙和沐白。
　　“抬起头来。”他说。声音里含着漫不经心的意味。
　　那沙缓缓抬头，心里一边想：据说公子甚少出现在她们这些丫鬟面前。大多数时候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这把嗓音似乎有些耳熟……
　　“是你！”她失声低呼。显然认出了对方。
　　“还认得我啊。”他凑近，笑靥如花。妖媚而难以亲近，却又透着入骨的诱惑。
　　她点头。当然了。这张脸，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近看可是更美了……唉？近看？她这才猛然彼此距离极近，当下，她后退了好几步，脸蛋一下子就涨红了。
　　“可知我名唤什么？”他向前一步，再度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问。
　　“知道。”她再后退一大步。
　　“那叫一声来听听。”他就好似在逗弄着宠物，神情里满是揶揄。
　　“沐白公子……”她乖乖地叫到。
　　沐白弯起了细长的眼睛，右眼角下泪痣盈然，“好乖。”
　　“若公子没有吩咐，奴婢先告退了。”她准备立刻开逃，和这个看上去深不可测的公子同处一室，太可怕了！
　　“慢着。”低柔的嗓音很是悦耳，沐白坐在了椅子上，姿态优雅，“那沙，很怕我么？”他侧着头问。
　　“不不不！怎么会！”她大力摇头。
　　“那为什么要急着走呢？”他支着下颌，动作说不出的动人，“我的话还没问完呢。”
　　“是，是。”她立刻停下了脚步，讪笑着转回了头。
　　沐白见状，甚是无害地微笑着，“别紧张嘛，我只是好奇，你有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不去用作维持生计，反而甘愿留在这儿做丫鬟呢？”
　　那沙愣了一下，旋即回答：“我只是觉得我的手艺不够好，未必可以换的养活自己的银两，还不如做丫鬟来的实在。”
　　“这样啊——那么，飞龙在天。这是什么寓意呢？你是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喜欢呢？”
　　那沙彻底愣住，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
　　沐白起身，再度走进。
　　她没有再后退，呆呆地看着那张绝丽的容颜逐渐凑近，最后，视线之中只能看见他那双有着妩媚形状的桃花眼。那右眼角之下，暗红色的泪痣盈盈好似会垂泪一般。
　　“那沙，可以回答我么？”他问，桃花眼轻眨，眼眸泛着水光，他轻唤着她的名字，“那沙……”
　　那沙猛地回神，大大的后退好几步，“公子，那个，我……”她竟然开始结巴。她在心中不住懊恼。
　　沐白微笑，继续等待她的下文。
　　“我只是觉得飞龙在天适合公子。”她绞尽脑汁挤出了一个牵强不已的理由。
　　那么威风而霸气的图案，与他那张妖媚动人的容颜，怎么看都是南辕北辙。此话一出，她再度懊恼地想要咬自己的舌头。
　　但沐白却没有再强人所难，仅是笑了一下，“是么？那我收下了。”他轻抚玉镇纸，动作轻柔。
　　“那么瑄儿……”
　　“罢了。你不已经做了赔偿么？”他摆摆手。
　　那沙松了一大口气，“多谢公子赎罪，奴婢告退。”她行礼，飞快地离开，片刻也不想多逗留。
　　沐白点头，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目光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很神秘的样子啊，小狐狸……”他轻嗤，“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我么？太天真了。”他轻握着手中的玉镇纸，抬首望向了天幕，弯弯如舞姬妖娆红唇的下弦月正挂在半空之中，散发着惨白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