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苟圣老祖以后》半半茶

125、你是他妹妹？

　　交代完后事，男人正要走，然而清池鼓足胆子叫住了他，又忙着从捣药的石桌上拿来一本册子。

　　册子上写有名字和药材名，是作记录用的。

　　“既然你来拿了药，按规矩，留下你的名字吧。”说着清池就磨墨沾墨，笔尖压在纸上。

　　慕家上下人口众多，每日来取药的人不少，谁拿了药，谁用了药，必须写得清清楚楚，否则出现不明的空缺，都得让相关的管事给填补上。

　　安静片刻后，男人的嘴里才蹦出两个字：“暗守。”

　　“……暗守。”清池边写边暗暗念着这个名字。

　　暗守……

　　暗守……

　　前面的几页，几乎都有出现这个名字，看来他真的每天都来拿药，是慕正柏身边的鬼落宗的人没错。

　　写完，清池正要跟暗守说些客气的告别话，再抬头时发现他已经不在了，话就憋在了肚子里。

　　“好无趣的人。”她喃喃道，起身去煎药了。

　　这次清池按足了药方来，没再加其他特别的东西下去。

　　一来她改变主意不急着除掉慕凝凝，之前也是她考虑得不长远，忘了慕凝凝身后还有好几座大靠山的事。

　　二来，她暂时能留下，好好监视她那个不成器的妹妹。

　　至于第三点，当然是要给自己出出气。

　　正好趁此找机会，为难为难那个叫暗守的魔道，才能解了她的气，谁叫他不懂怜香惜玉不止，还那么嚣张沉闷。

　　做好药，清池亲手捧过去，门也不敲地进来，冷不丁地把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慕凝的案桌上。

　　范渐和武缨都不在，看门的小厮和丫头是拦不住的，她便毫无障碍地进来了。

　　清池原以为这慕凝凝会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想不到她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看到人来了就立刻把纸反过来，收在案板之下。

　　“第一次见面，我叫闻人清，是闻人罡的堂妹，也是个药剂师，从今日起就负责你每天服用的药。”清池先开的口。

　　慕凝上下打量她，见此人相貌不凡，甚至还有些熟悉，就并没怪她乱闯入房内，反而笑着说：“劳烦清姑娘重新煎的药，范渐呢？他怎么让你亲自送来？”

　　清池也笑：“范护院都跟我说了，这次是我粗心，少放了一味药，姑娘请别放在心上。”

　　“没事，都是误会，谢谢。”慕凝才放下笔，这次没仔细嗅闻，就捧起碗，不顾体态地就大口灌了下去。

　　见她喝了，自以为任务完成，便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谁料手腕被狠狠一抓，只见慕凝借着她的力从椅子上坐起来：“别急着走，我还有一事。”

　　紧接着她歪了歪头，奚笑道：“我怎么觉得，你长得很像一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仙子呢。”

　　“姑娘要这么猜也没错，毕竟是病糊涂了，见谁，像谁。”清池甩开了慕凝的手，稍别过了脸。

　　慕凝侧坐到榻上，双腿也架到上面，从侧边的矮桌上拿了小罐子里的蜜饯，放一颗到嘴里含着，没在意这人到底是谁了。

　　退一步说，就算知道了，那又能怎样？

　　反正在锻器山庄里边，护院高手无数，几乎就没人能伤到她。

　　只不过，那自称为“闻人清”的女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臭男人的味道，她鼻子突然变得异常灵，远远的就能闻到了，不得不引起注意。

　　然后她叫来房内的小丫头，拿了一个锦囊过来，正递给清池。

　　“看来我得赶紧好起来才行，免得日后再认错人。”她漫不经心，倚靠在塌边，姿态散漫，此刻完全没有大家小姐的模样在。

　　清池转过去瞅了一眼，得知是用来打发自己的，不屑道：“赏钱就不用了，我不是你们家的人，姑娘自己多加休息。”

　　凡间世俗的明暗规矩，清池也大概懂一些。

　　那些大家族的主子们都有自己的钱势，高兴的时候就会拿些银钱来打赏下人，好让底下的人顺心。

　　但清池跟他们不一样，她来到这里是为了任务，自然是不接受的，因为也不需要什么银钱赏赐之类的玩意。

　　见清池不接手，慕凝翻起身来，解释说：“这个我知道，只是清姑娘会错了情。”

　　随后招招手，让丫头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块碧白掺杂的玉坠，扣一个蛇结，挂着青绿的玉珠穗子。

　　旁人看见了玉坠，除了暗叹精美之外，就不会有别的想法。

　　而清池，见了那样的玉穗子，直愣住了。

　　因为同款的玉坠，同款的穗子，她方才在药房才见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我是想请你把这个交给三叔，去治他的腿，这原是件仙器，有祛除邪祟的效果，现在我用不上，就想对三叔尽尽孝心，直接拿给他的守备就行。”慕凝暗暗观察清池的反应。

　　清池的反应极为有趣，脸上虽无表现太多的情绪，但细小的动作却异常地多。

　　手时而握拳，时而松开，死死拽住裙边的位置。

　　还咬咬牙，假意微笑着说：“又是三叔，又是什么守备的，恕我听不懂。”

　　“也难怪清姑娘理解不能，原是我错了，一开始没解释明白。”慕凝陪笑道，伸出一根手指，接着又伸出一根，两根比对在一起，”这个三叔是我叔叔慕正柏，守备则是他的新侍从。”

　　这话似乎有为他们二人拉姻缘的意味在。

　　而清池不能理解，她盯紧的是那个被慕凝说成是仙器的玉坠子。

　　因为暗守也有一样的玉坠，鬼落宗的人怎么会戴仙器？

　　所以，不是慕凝在说谎，就是那暗守在说谎。

　　清池见过的仙器不少，只是碍于她在下界不能施展法眼，否则便能轻易辨认对方的一切气息，以及身上的佩戴之物。

　　纵然慕凝是真话，清池也不打算替慕凝跑这一趟。

　　“如此一来我不成了跑腿的了？为何不让身边的侍从拿去，莫非嫌我药熬得不好，故意为难我的吗？”清池冷静下来道。

　　她不答应，慕凝就从塌上下来，穿上棉鞋，小步走过去特别地给清池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哪里的话，是我兄长那边管得严，吩咐侍从们都不准离开我半步，更不能去三叔那里见他。刚好你来了，才私下求你，换别的客人来，我也一样这么说的。”

　　谁知清池浅浅得拨开慕凝奉茶的手，态度决绝：“慕姑娘，我事忙，不能答应。”

　　她怎么就没想到，让她跑了这次，难保还会有下次。

　　一回生，二回熟，一来一回，你来我往，说不定哪天就能好上了，她才不上当。

　　不过……

　　若是答应了这次，事情倒不算坏，便是有了与那人见面的机会，毕竟她还顾着要耍弄他呢。

　　清池心痒痒，而慕凝却不说话了。

　　她放下杯子，接而拿过小丫头手上的玉坠，走过去，悄悄塞在清池的绣袋里，还凑近她的耳边放低嗓音说：

　　“就答应我吧，回头我一定谢你，现在我必须要跟慕正柏见上一面。”说完就退开两步，盼望的眼睛看了清池两眼，转身回到帘子后面。

　　清池拉出绣袋的玉坠望了眼，便见门外有影子闪动，推门而来的是一身红衣的武缨。

　　到这里，清池才知有人在外面偷听。

　　她收好玉坠，匆匆地走出门去，与武缨擦肩而过。

　　武缨见状，掩住了门，看到案桌上的药碗和慕凝手里捧着的蜜饯罐，才知那人是闻人清，便绕过帘子向慕凝询问是什么事。

　　“也没什么，清姑娘给我送药来了。”慕凝回应道。

　　谁知武缨哼一声，反倒抱怨起来：“范渐那厮又肯定跑哪里偷懒，连大小姐的药都忘送，他回来我必定狠狠教训他！”

　　“他有别的事，家主也可能叫他过去，说不定一时忘了，而且清姑娘不是亲自送药来了吗？”慕凝打趣道，
　　语气也愈发阴阳怪气起来。

　　提到范渐天天跑家主那去，武缨低眉道：“我方才也去了家主那儿，怎么见不着他。”

　　慕凝继续说：“不管他的事了，你只管好我，不要总往慕远那边跑，否则我哪天被人下药都不知道。”

　　“什么？！谁这么大胆子！”武缨扬起脖子，往门外大往门外望去，回头又说，“大小姐，难道是刚才的清姑娘……”

　　“我倒没事。”她摆摆手。

　　只是，慕凝弄不明白，既然是清池冒充的药剂师，自然是奉她母亲的命令来的，为什么她不直接杀了她，而是用那样的招数，且还说自己叫闻人清……

　　闻人清……闻人清……

　　闻人罡的堂妹……实在匪夷所思，改天还是要亲自问问闻人罡吧。

　　想毕，慕凝就看着小罐子里的蜜饯发呆。

　　“要不要我给家主通报一声，去查清楚那位清姑娘的身份？”毫无预备的，武缨突然蹦出来一句话来，把慕凝从沉思状态中拉了回来。

　　慕凝摇了摇头：“何苦问我要不要？凡事我能做主吗？你们事事，从来都是一字不漏地跟他说的。”

　　“……我。”

　　武缨哑口无言。

　　陷入安静之下，慕凝喊她继续在身边磨墨，回到案桌上抄写锻器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