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春木知

10、年少（九）

　　姜玉坐在自己床上，看着边则坐在了书桌前白色的转椅上，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让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边则的目光隐晦地扫了一眼女孩的卧室，很干净，但谈不上整齐，主要是书桌上堆满了教辅和各科试卷以及笔记，但能闻到独属于女孩卧室的淡淡香味。
　　房间没有多余的椅子，姜玉不好让脚受伤的边则一直站着，只能自己坐在床沿边。

　　夜已经深了，窗外一片寂静，第一次单独和男生待在房间，姜玉不知道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有一点不自在。

　　“你要和我说什么？”

　　边则一只手抬起摸了摸后颈，“你妈妈和边晟远是怎么认识的？”
　　姜玉被问住了，过了几秒才答：“我不知道。”

　　“边晟远这么久不回家，你和你妈都不在意，不生气？”边则追问。
　　他眼睛直直看过来，目光探究，

　　姜玉这会儿终于知道他想问什么了，摇头，“边叔叔这么忙，我们干嘛要生气。”

　　女生神色平静，黑色长发披在后背，灯光下仔细看那双眼睛的颜色是有点透亮的琥珀色，声音也是柔缓的，边则心里刚冒出的那个念头被他压了下去，没露出端倪。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嘴里的话不受控制地发出。

　　作为他的妹妹，他告诉她也无妨。

　　“你知不知道边晟远在外面还有个儿子？”

　　姜玉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时不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边则眉梢眼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不是针对姜玉，而是针对边晟远：“他外头那个儿子只比我小一岁。”

　　这不就是说，边则母亲在怀上他的时候边晟远就出轨了吗？姜玉乍然听到这个秘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看着边则，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迟疑地问：“你是在提醒我和我妈妈要小心你爸爸吗？”

　　是了，在边则眼里，自己和妈妈是边晟远带回家的，但是边晟远却几乎不回来，这看起来就像是被冷落了，边则说不定怀疑他爸又出轨了。
　　姜玉迟疑着要不要将自己的怀疑告诉边则。

　　“边晟远都让你们住进来了，他自己却不回来，你说为什么。”边则轻轻挑起一边眉毛。

　　“其实……”姜玉抬眼，长长的睫毛掀起，“我觉得我妈妈和你爸爸不是这种关系。”

　　边则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示意她解释。

　　“我妈在几个月前根本不认识边叔叔，住在这里后妈妈和边叔叔也没睡在一起过，平时也几乎不联系，看上去根本不熟。”她说出自己一直以来观察到的东西。

　　边则微微蹙起了眉毛，他大多时候在家都待在房间，不和他们碰面，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如今听姜玉这么一说，也觉得奇怪起来。

　　他回忆之前确实没见过边晟远和林玥有过亲密点的接触，但要说没关系，边晟远为什么要接她们来这里住？

　　边则：“你没问你妈妈？”
　　“我妈妈什么也没说。”姜玉说。

　　这场谈话后，姜玉和边则一致决定要搞清楚边晟远接她们来这里的原因。
　　姜玉加了边则的联系方式。

　　不过虽说要弄清楚，姜玉也一时无从下手，她妈不告诉她，她也不可能打电话去问边晟远，只能平时多观察，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得放在学习上。
　　她猜边则那边会想办法。

　　周末很快过去，周一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开始公布第二次月考成绩。

　　姜玉第一时间看数学成绩，一百一十二。
　　她定下的目标是一百一，达成了。

　　姜玉拿着成绩单看其它科目，发挥稳定，物理的成绩不太好，总成绩班级前七，年级前五十。
　　这个成绩比上次进步了几名，但她最开心的还是数学达成了目标。

　　吕佳筠倒是挺高兴自己的英语比上次高了近二十来分，说请的家教确实有用，有老师监督抽查她背诵单词的压力，她每天必须背完才敢睡觉。

　　下午回家林玥第一时间去女儿房间问成绩，看到一百一十二的分数脸色还算不错，毕竟上一次连及格都没有。

　　“还是要加把劲儿，这次试卷的难度不算高，要是能考上一百二就能进年级前二十了，进步的空间还有很多。”

　　其实往常来说姜玉的数学成绩徘徊在一百出头左右，一百一十二是她上高三大小考试中最高的一次成绩，其中有部分功劳要归于边则给她的那几本练习册，她这段时间都在看，解题的思路比之前要清晰不少。

　　至于林玥的话，姜玉已经听习惯了，除非她考到年级前三，不然她妈是不会只夸她的。

　　—

　　晚上躺在床上，手机叮咚一声响。

　　姜玉看到边则发来消息。

　　他的头像是黑夜里一轮高高挂起的月亮，月晕洁白，有种空旷寂寥的孤洁美。

　　边则：【你的月考成绩出来了吧，数学及格了没？】
　　姜玉：“……”他是她家长吗？

　　她打字：【你猜？】
　　边则：【。】
　　姜玉看着这个句号居然奇异地理解了是什么意思，

　　【比上次高了几十分，谢谢你的书了。】
　　【不谢。】

　　姜玉等了一会儿，边则没再发消息过来，她没忍住问了句：【你的成绩呢？】
　　德英国际应该也有月考吧，上次他说自己成绩好，姜玉有点好奇。

　　过了三十秒。
　　【最近的考试一百三十九。】

　　一百三十九？
　　姜玉暗暗吸了口气，没觉得边则会骗她，德英的试卷难度是哪种程度？

　　过了几分种，边则发来一条消息：【要是还需要什么资料给我说。】

　　约莫是那晚上的谈话，边则的态度好了很多，姜玉晚上偶尔会和他聊几句，聊天的内容几乎都和学习有关，边晟远的名字偶尔会出现几次。

　　不过直到边则的脚好了，边晟远都没回来第二次。

　　扔掉拐杖那天，边则下楼吃饭，王姨又高兴又担忧地念叨着让他别再骑摩托车上学了，连林玥也说了几句。

　　姜玉听她妈妈前段时间说到了边则，说他骨折了边晟远都不关心，就只见了一面，言语之间倒是有一点可怜他的意思。

　　边则听着她们的念叨，没有生气，还罕见地露出了个笑，“知道了。”

　　这是姜玉第一次看见边则真正意义上的笑，不带任何讥讽，就只是一个单纯的，淡淡的笑容，漂亮冷淡的眉眼带了笑意居然有了那么一丝温柔的意味，和他冷着脸的样子大相径庭。

　　就连林玥也稀奇地多看了他一眼。

　　王姨很高兴边则听进了自己的话，没忍住又多念叨了。边则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一顿饭吃得还挺热闹。

　　之后边则果然没再骑他那辆机车，每天早上和姜玉一起坐车去上学，那辆重机车被他放在停车场内。

　　……

　　高三上学期的每一天对姜玉来说过得都很快，各科老师已经把整个高中的知识教授完，每个星期有周考，每个月有月考，时间很快到了十二月，天气已经接近零度，在外面呵出一口气都冒白雾。

　　之前说要查出边晟远接她们来这里的事因为繁重的学业让姜玉不得不暂时抛之脑后，她不知道边则查出什么没有，只是他嘴里没再怎么提过边晟远。

　　边晟远也很少回别墅，姜玉偶尔会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关心她几句，然后说自己很忙，接着挂断。

　　边晟远不回来，大家都已经习惯，边则也不再是一开始那种态度，在外人看来，他好像真的有点像是姜玉的哥哥的感觉。

　　林玥知道姜玉用的练习册是边则给她的后，对他关心了不少，还让姜玉和边则好好相处。

　　十二月六日这天是边择的生日，姜玉提前两天从王姨口中得知。
　　那天刚好是周日，可以在家给他庆生。

　　姜玉八点半起床，房间空调二十四度，身上的棉被厚而软和，她在床上赖了十来分钟才起。

　　下楼吃早餐的时候边则也下来了，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身量高挑，下颌明晰，帅得相当扎眼。那头惹眼的白发早在一个月前已经重新染黑，黑发衬得他肤色更为白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边则更适合黑发。

　　“下午几点回来啊？我给你做蛋糕。”王姨说。

　　边则每年生日都在外面和朋友过，有时候去外公家，今年因为王姨在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句，姜玉在此之前不知道，问他要不要在家里过生日，边则说下午会回来。

　　姜玉没见过边则的朋友，但她知道边则的朋友应该不少，之前在车里她不小心瞥到了他的手机，手机屏幕的页面全是未点开的红点。

　　约莫是因为生日，边则出门的时候久违地从停车场开了机车出来，姜玉站在窗边，看着他戴着手套和头盔伏下身躯，然后在要开车的前几秒扭头往上看了一眼，姜玉不确定他看的是不是自己

　　下一秒就见边则抬手朝她摇了摇，接着扭回头，机车仿若离弦之箭，没多久就消失在山下。

　　姜玉下楼，厨房里的王姨已经开始从这会儿开始做大餐，食材摆得满满当当，做蛋糕用的草莓、蓝莓、黄桃等水果几大盒摆在桌上，看上去非常新鲜。

　　“玉玉，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王姨问。
　　“我都可以的。”她回。

　　“小则好多年没在家里过生日了，他爸爸也从不在这一天回来，今年有你们在家，等他下午回来了一起庆生肯定也热闹。”
　　姜玉：“边叔叔不给他过生日吗？”

　　“你也看到他们夫子之间的关系有多差，要是真一起过生日也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

　　姜玉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以来好奇的问题：“边则和边叔叔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差？”

　　王姨洗菜的手一顿，“小则的爸爸对不起他妈妈，这事不好说。”

　　姜玉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大概明白了些。她上楼问林玥自己可不可以出门一趟，给边则买礼物，因为之前两天在校没时间，而且也实在不知道买什么。
　　边则的吃穿用度都是贵的好的，校门口那些礼物她觉得他可能不会喜欢。

　　林玥没反对，也觉得边则生日确实该送，“那你怎么下去，打电话给司机？”

　　李叔周末一般放假，有事打电话给他他会开车过来接人，不过姜玉不想麻烦人，“不用，王姨说家里有自行车，我自己骑车下去。”

　　林玥让她带好手机，又给了她三百块拿来用。

　　自行车在停车场锁着，这辆自行车是以前边则初中骑的，王姨会经常给它打蜡清洗，看上去还是崭新的样子，调了调座椅就能骑走。

　　“慢点骑，注意安全啊。”王姨叮嘱道。

　　姜玉摆了摆手，“好。”

作者有话说

　　好难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