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When I met you》水妖冰蓝

44、第四十四章

　　阴沉的天空撒下细碎的雪粒，街上并没有多少往来的行人，铺在路面的积雪形成了波浪般的褶皱，就像是厚厚涂抹在蛋糕上的白色奶油，零星点缀着一些或深或浅的脚印，在寒风呼啸而过时，被扬起的雪花搅得凌乱又模糊。
　　圣诞还没到，节日的气氛已经很浓了，连向来色调昏暗的破釜酒吧都添了好些biling biling闪着光的装饰。大清早的生意冷清，柜台后的老汤姆请哈利和莱姆斯喝了杯暖乎乎的芝士奶盖热巧克力，又随口考校了哈利几个魔药学的问题，这才满意地挥挥手送他们离开。
　　分享过彼此的假期日常之后，哈利忍不住提起了他们又一次大出风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今早的《预言家日报》还刊登了他的照片和专访——大半夜的哪有人去霍格沃茨采访他？！”
　　“还胡编乱造，谁和他说过密室是靠什么黑魔法物品打开的了，”小嘴叭叭了好一会儿，哈利脸上又浮起一丝疑惑，“邓不利多教授明明也看报纸了，居然完全没有澄清的意思，任由他这么误导别人，好像那蛇怪真是洛哈特一起帮忙抓住似的。”
　　举着大黑伞的莱姆斯一直安静地听着，这会儿才开口道：“我想他们都不在意那些，而且，让大家都知道袭击事件已经解决了，也能够安心一点。”
　　“没觉得安心，”哈利拧紧了眉头，“如果蛇怪这么些年都安安分分地藏在密室里，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伤人？”
　　莱姆斯挑了挑眉，“或许你有留意到，那篇专访中提到了五十年前发生在霍格沃茨的一场意外，看来当时的人们做出了一些错误的判断，如果可以——”
　　他的话音微微一顿，轻轻吐出口气，那股气息凝结成了小小的一团白雾，很快被风吹散，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可以什么？”哈利略带好奇地打量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莱姆斯揉了一把手下的黑色脑袋，难得对他卖了个关子。
　　两人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很快来到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店铺的中心位置摆上了一棵摇头晃脑的圣诞树，缠绕的彩灯随着它大幅度的动作来回晃荡，天花板上爬满了弯弯曲曲的藤蔓，高低错落地挂着许多会唱歌的金色铃铛，一有客人来就翻来覆去地哼唱。
　　哈利挑选了好些有意思的笑话商品作为小伙伴们的圣诞礼物，又在神奇动物商店买了一大包海德薇最爱的猫头鹰坚果，趁莱姆斯和认识的店员聊天时，悄悄溜到隔壁的脱凡成衣店，动作飞快地取走了之前预定的轻薄却超级保暖的龙皮手套。
　　“他发现了，”莱茵在他耳边肯定地说道，“所以你悄悄摸摸的举动非常多余。”
　　“虽然是这样没错，”哈利提着一个不起眼的棕色纸袋，蹑手蹑脚地回到一群叽呱乱叫的神奇生物之间，很是快活地回答道，“但他会假装没发现的。”
　　不是很懂你们幼崽的仪式感，莱茵踩着一朵被风卷起的雪花飘到了屋檐上，安静地看着唇角微微弯起的莱姆斯领着黑发男孩出了门，一副真的从未察觉小家伙消失过的模样。
　　只这么一小会儿，雪又下大了，莱姆斯抖了抖伞面，低头笑问道：“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哈利看了眼手上提着的花花绿绿的购物袋，“我该补充一些变色墨水了，做笔记用的，嗯，还有羊皮纸，和一些魔药材料。”
　　他不明白为什么教授们布置的论文非得写在羊皮纸上，可是也没特立独行到特意换成普通的作业本，只能入乡随俗了。
　　雪花犹如棉絮一般从灰蒙蒙的天空中被大片大片地撕扯下来，模糊了他们的视线，连路上行人的面容都看不真切。哈利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唤他的名字，脑袋在厚围巾里动了动，朝身后望去。
　　“波——特——”
　　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喊声越来越近，戴着毛茸茸厚帽子的德拉科嘴边呼着腾腾的热气，拨开风雪的帷幕朝他扮了个鬼脸。
　　“这么巧呢，”灰蓝色的眸子像是在发光，他抬起胳膊撞了撞哈利的肩，兴冲冲问道，“哎，跟我说说跟我说说，昨天是怎么回事？那个大家伙，真的被逮住了？”
　　“嗯，是的。”哈利瞥了眼他身后面色冷淡的卢修斯，老老实实地说道，“不过才不像报纸上说的那样——”
　　“傻子才信那个呢，”德拉科不耐烦地打断他认真辟谣的话，继续追问道，“你也见着蛇怪了吗？真的有那——么大吗？”
　　“只是蛇蜕，”哈利不大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没忍住又看了看对方家长的脸色，“它的确很大，大概有整个门厅那么大。”
　　“哦。”德拉科嘴角耷拉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失望，似乎这会儿才想起自己可不是一个人来的，眼神往旁边飘忽了一下，干巴巴地问道，“你们去哪儿？”
　　“文具店。”
　　哈利简单地回答，预计他们接下来得分道扬镳了，可是一直沉默的卢修斯很自然地上前了一步，手指按着德拉科的肩，语气淡淡地开了口。
　　“我们也是。”
　　“呃，”还不怎么会掩饰自己表情的德拉科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也去。”
　　这可真叫人意外，哈利悄悄感受了一下马尔福家主周身起伏的魔力波动，焦急的，惊怒的，还有深渊边缘探足一般的恐惧，各种混乱的情绪犹如一张大网困住了那个表面上镇定自若的斯莱特林。
　　这是终于发现什么了吗？不会以为报纸上说的黑魔法物品是他自己送进去的那个吧？这么看起来还真有点……狼狈呢。
　　想起对无端的嫁祸由始至终毫无察觉的韦斯莱一家，哈利嘴角悄悄撇了撇，只觉得对方活该这样担惊受怕，可当德拉科忽然挨近他，小声地抱怨雪太大了明明可以让商家送货上门的时候，他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格格不入的两对人慢慢朝前走去，在穿梭整条街道的呼啸的寒风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来到了变换墨汁文具店的大门口，随着清脆的风铃声迈进了暖意十足的店铺内。
　　“欢迎……光临。”
　　见到他们，那位年纪已经很大的店员嘴里奇怪地磕绊了一下，要睡不睡的犯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转眼间就撑起了一个夸张的笑脸，语气热情到近乎谄媚，“客人们需要买些什么？”
　　很正常的情景，可那没什么底气的眼神，莫名显得有些尴尬的样子。
　　德拉科没搞清楚明明警告过自己远离格兰芬多的父亲，为什么会主动提出与他们同行，来都来了，便随手指了指柜台上包装最精致华丽的那套羽毛笔与墨水的礼盒，想也不想地开口道：“那个，拿五份。”
　　将之前买好的东西交给莱姆斯，哈利穿梭在浅棕色的木柜间，挑选了两瓶墨水之后，又拿起几叠已经裁剪好的羊皮纸，一起抱到柜台结账。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袋，按商品的标价算出需要的钱币后叠放在店员面前，抬头时却发现气氛变得比之前更奇怪了。
　　莱姆斯依旧微微笑着，素来温和的表情却带上了些许明显的冷意，耐着性子等他挑选东西的德拉科扭过头来瞪他，震惊的小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天字第一号大呆瓜。
　　哈利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怎么了吗？”
　　身后的卢修斯极轻地嗤笑了一声，抬手往柜台上扔了几枚金加隆，“连他那份一起。”
　　莱姆斯居然没反对，将哈利之前掏出的零钱一把抓起，塞回到了他外套的口袋里，唯一一枚银西可和几个铜纳特落袋时，响起几下清脆的撞击声，声音不大，却震得那名店员的额头直冒虚汗。
　　店员笑容僵硬，弯下腰捡起滚落在四处的那几枚闪闪发亮的金币，将东西分别打包好后，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谢谢光顾。”
　　哈利接过纸袋，在他恭送的姿态下不明所以地离开了文具店，他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占人便宜，又不知道直接表示将钱还给卢修斯会不会太过失礼，转念一想，倒不如圣诞时也给德拉科送一份礼物吧。
　　“这事儿可蠢得没边了，波特！”走出几步后，德拉科突然用力踢了一脚路边厚重的积雪，气呼呼地指着后头那个已经远到看不清的老旧招牌，问道，“真的从来没人告诉过你，那家店是波特家的吗？！”
　　哈利愕然张了张嘴，下意识望向眉目冷淡的莱姆斯，得到一个无奈又肯定的眼神后，才愣愣地摇了摇头。
　　“这也没什么，”卢修斯手指轻轻摩挲着蛇形手杖上的宝石，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德拉科，就算是你，要指派马尔福家的产业，也得等到成年后。”
　　德拉科双手抱胸满脸不爽，“那我也不至于蠢到在自己家的店铺里花钱买东西。”
　　抱在怀里的纸袋仿佛在发烫，哈利抿紧了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曾经面对的那种古怪又客套的态度，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己作为旁观者都一肚子火气，当事人却这么一副软包子的模样，德拉科这么想着，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你可真是——我走了，霍格沃茨见吧。”他抬了抬下巴，转身气哼哼地离开了，将脚下白皑皑的雪毯踢得乱七八糟。
　　“波特先生，”卢修斯的神态一如既往的冷淡傲慢，他依旧没有和莱姆斯交流的意思，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满含审视与估量地注视着眼前的黑发男孩儿，“或许你可以帮忙转告邓不利多我即将拜访的消息，马尔福身为校董，有权利对一些陈年往事重启调查。”
　　“好的，我会转告教授的。”哈利挺直了背脊，点头答应了。
　　马尔福父子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雪幕里，莱姆斯抬手揉了揉黑发男孩儿的脑袋，轻声叹了口气，“我该早些提醒你的，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明目张胆。”
　　“没关系，”不待他继续安慰，哈利抬头朝他露出一个笑，“遇到的人当然不会全是友好的，在哪儿都一样。”
　　他面对过太多的恶意，并不怎么在意那些陌生人是怎样地审视估量，一个被放养在魔法界之外十年的，所谓的大难不死的男孩儿，是不是有幸能够活到成年。
　　莱姆斯却没办法像自己遭到不公正待遇那样心平气和，他曾经亲眼见到过那些人时不时主动上门，给詹姆送上新品文具的殷勤，对比如今这孩子面对的冷待轻慢，心底越发难受。
　　“马尔福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莱姆斯？”哈利岔开了话题，“什么陈年往事和霍格沃茨有关吗？”
　　“回头和你细说——”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莱姆斯语调含糊地一语带过。
　　哈利眨了眨眼，忽然想起自己将那本笔记本交给邓不利多时他说过的那些话，忍不住猜测，卢修斯·马尔福这样的态度，难道是终于开始考虑给自己找退路了？
　　离报刊发行还不到半天时间呢，斯莱特林都这么果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