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有人疼》姬流觞

43、忍不了

　　吴蔓看着眼前的excel表发晕。
　　她已经看了一整天，简康让她改了又改。一会儿这个字体不对，一会儿那个没对齐，全都是芝麻大的小事。简康还振振有词：凡是发给客户的东西，就算一个标点错了，都等于全盘失败！
　　好不容易以打印出来才能看清格式问题为借口，征得简康的同意，终能够打印出来对着纸面而不是晃来晃去的屏幕对照，脑门顶上一阵凉风裹着杀气杀到。抬头一看，简明和易蓉一前一后的进来。
　　简明黑着脸，看都不看；易蓉敷衍的向吴蔓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有情况？”吴蔓瞬间血槽满格，炯炯有神的扫视着自己的桌面，想着有什么理由可以去晃一圈的。

　　简明没去易蓉的办公室，气呼呼的在办公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吴蔓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康明所居然没给这位合伙人兼助理准备办公桌！
　　“那个，简律师，你的工位在这里。”吴蔓指着最前面一个靠边的位置说。那还是刚开始她来的时候，简康随便划拉的一个位置，原话是：“简明哪儿需要办工位啊？找个离门近的，走的方便。”
　　“不需要！我这儿挺好。”简明怒气未消。
　　吴蔓目测了一下，自己指的位置就在易蓉办公室正前方，简明自己的坐的位置，是易蓉办公室门的对角线位置。
　　“哦，那您随意。”
　　“吴蔓，易律师跟许南枝签了几个合同？”简明忽然问。
　　“两、两个。”吴蔓有点心虚的伸出两根手指。
　　简明冷笑：“合着你们都知道，就瞒我一个人是不是？”
　　“我、我、我不知道您不知道。这个、这个，如果发生，肯定是有原因的。您、您还是问一下易律师或者简主任吧！”
　　“吴蔓，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简康突然拉开办公室的门，招呼吴蔓。
　　吴蔓有点可惜，但还是乖乖的过去。
　　关上门，简康说：“你赶紧把活干了，简明和易蓉的八卦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现在离他俩远点。”简康伸着脖子往外看，自言自语：“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啊！”
　　八卦的兴致一点都不比吴蔓少。

　　吴蔓好奇的问：“简主任，您和易律师到底瞒着简律师做了啥？”
　　简康眯眯一笑，“没啥，就是利用了一下他的美色。”
　　“简主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要说男色这种事，我觉得简律师不如您啊，为什么您不上呢？”这话配上吴蔓纯真的眼神，简康觉得不理解成夸自己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不是我不上，这事儿不是我安排的。易律师那眼光，不行。”
　　“您是说，易律师为了许总的案子，利用了一下简律师的美色？”吴蔓吃惊的张大嘴巴，难怪简律师杀气腾腾的回来。
　　赚钱赚到这种份上，也、也太狠了吧！
　　“我知道的就是，易律师说许总会给我打电话，让简律师做她离婚协议案子的受托人，让我先答应下来。简律师一定不会同意，我呢就要说点过分的话把他逼急一点，让他完全不会接这个案子。接着易律师会答应下来，许总会让人送合同来。就这些。”
　　“那您就答应了？”
　　“当然啦。”
　　“这不是您的风格啊！”
　　“咳咳！吴蔓，咱们是自己的人，我这是教你哈，不能做白工出白力，就算配合，也要弄清楚前因后果，让自己别上圈套。”
　　“那您弄清啥了？”
　　“也没有。不过易蓉答应，这件案子跟我六四开，我六她四。”
　　“易律师真是太好说话了。”吴蔓看看外面，“其实我觉得，这事儿就算成了，易律师也有点得不偿失。”
　　“安拉！你别看简明那小子现在爱的疯狂，年轻人热度过了就好了。借这个机会，失恋再从新开始，挺好的。”
　　“你是说，易律师，是故意——”
　　简康叹口气，看着易蓉的办公室：“有的人看着很厉害，其实胆小的很。像这种人，外人推是推不动的。年纪越大越固执！”

　　简明坐在办公桌前冷静下来，看着易蓉没有出来的意思，站起身推门进去。
　　“这件事，从头到尾，到底是怎么回事？”
　　“并不复杂。穆一盟提出离婚，许南枝不想离婚。但是穆一盟很坚决，而且他一定要南货场。要知道，穆一盟在南货场虽然是总经理，但手下的会计总监和人事总监都是许南枝的人。所以，许南枝才会放心的交给他经营。这一次，穆一盟不仅要分货场，而且还把财务总监给换了。公司内部上上下下都换了遍。人事总监因为刚生完孩子，不能辞退，才幸免清除。不过也被下面的经理架空。许南枝就去调查，发现穆一盟商次在她提出收购卡曼的时候，中间从卡曼那里拿走了五十万。卡曼的老家伙很是小心眼，这样的数字，他是要记在小本上的。而且，他的亲信也有人知道。就被许南枝打听出来了。”
　　“那时候，穆一盟的母亲因为与邻居发生争执，砍伤了邻居。最后和解需要一大笔钱。穆一盟虽然是总经理，却不能一下子拿出来这笔钱。自尊又不允许他找许南枝要。这时候卡曼就把钱送过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穆一盟感觉到自尊受到伤害，他想光明正大的挣很多钱，给自己挣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许南枝打听出来这些，就知道穆一盟变了。当然她也很矛盾，毕竟她是真的很爱穆一盟。或者是喜欢吧，终究没有年轻时那么不顾一切了。”
　　“所以她找到了你？”
　　“对。她需要时间处理一下，不管是个人问题，还是公司内部的问题。我和她签订了法律顾问合同，指导她保存哪些证据。”
　　“她想把穆一盟送进监狱，还是你出的主意？”
　　“她想弄死穆一盟，我说这样你也会死，没有必要。她公司本来就账务混乱，卡曼送的钱也是有据可查，许南枝要想把穆一盟送进监狱，并不是难事。”
　　“卡曼会出面作证？”
　　“卡曼本来是借穆一盟的手吃掉这片货场，但是穆一盟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卡曼的老板也很犹豫。许南枝知道以后，找到了卡曼的老板，以今后两年平分整个南区货场的利润为条件，得到证人证言。”
　　“这样的证人证言无效。而且，你出这主意简直是找死，伪证罪你就不怕么？”
　　“我从来没提过卡曼的事情，卡曼的事情不在我的顾问合同范围内。在我听说之后，白纸黑字只有一条，建议立刻报案，涉嫌受贿。何况，我说过我知道许南枝和卡曼老板的交易么？你有证据么？”
　　“既然这样就足以让他入狱，后来又是为什么？”
　　“许南枝需要时间，又不想惊动穆一盟，就——”易蓉抬手指了指简明，扭头去看别处。
　　“就假装对我感兴趣，以把我弄成她的男宠，作为和穆一盟离婚交换条件，所以你才故意对穆一盟说那些话，让穆一盟误以为许南枝的重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许南枝在公司内部活动的时间和空间。”简明咬牙切齿的补充，“你几次派我去南货场看情况，实际上都是牵引穆一盟的注意力。那么我差点被人袭击的那一次，你也是知道的？”
　　易蓉开口想问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她在简明的眼里看到了怀疑和痛心，那么真切，真切到只是看一眼就会想不顾一切的否认。
　　可是，她真的有资格享有和简明在一起的未来吗？她眷恋的是稳固的吗？只是一晚上没见，她就痛成那个样子，若是有一天……
　　不！和那个不敢确定却美好的未来相比，还是眼下的心如死水更让她安心！
　　易蓉没有说话，在简明眼里，无疑是默认！
　　“那天穆一盟暗示我你和许南枝有勾结，我不相信。我回去，看到你哭，我以为你是离不开我才哭的！现在看来，你不过是利用我感到了内疚！我真傻！我问你，如果我真的被打晕送给许南枝，你会怎么做？”
　　易蓉垂下眼皮，不动如山，没人看得清她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简明的眼角抖了抖，咬着牙继续追问：“那最后呢？为什么一定要扣住穆一盟？他知道什么？”
　　“许南枝在公司的行为还是被穆一盟察觉，他们吵了一架，摊牌。穆一盟狗急跳墙，要杀了许南枝。许南枝说证据都在我这里，如果她死了或者我得不到她的消息，就会把证据全部交上去。穆一盟第二天就和我们见面了。”
　　“你那时知道他们摊牌么？”
　　“不知道。不过进来的时候，许南枝给我打手势了，我才知道。”
　　“所以你让我出门去看着？我还傻傻的进来告诉你们检察院来了？”
　　“检察院怎么会来？”
　　“早就报案了，但是我的确不知道今天他们会来。”
　　“如果他们不来，我在外面，你——”
　　易蓉和简明一时都没说话。后怕、愤怒、无奈、伤心，各种各样的情绪埋没了理智，只能让沉默填充两人之间的鸿沟。
　　易蓉不想再继续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把所有的安排说出来。关于她和许南枝的见面，还有她请许南枝帮的忙……
　　“没事你先忙吧，我还有事要处理。”易蓉坐正了，低头忙起来。
　　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把隔离扇震的摇摇欲坠。
　　这次，简明是真的生气了吧？
　　那么，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