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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该死的凡人 ...

  •   外面的鸡飞狗跳楚辞一概不知,连续多日未曾睡过好觉的他回到殿内便直接倒在了榻上,晕睡过去。

      兴许是疲劳过度,再加上修仙取得成效的欣喜,这一夜他的梦中出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譬如说仙境中那位仙人含笑的脸庞、譬如说年幼时被罚禁足抄写书籍的笔墨、又譬如说楚青宴那冷漠中又带着讽刺的眼神。

      倏地,他的眼前似乎快速闪过一道黑影,窸窣的声响令楚辞猛然睁开眼睛,迎接他的则是斜侧方透过纸窗射进来的几缕阳光。

      天亮了。

      楚辞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刺痛的额角,好半天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他整理了下衣襟,没有惊动侍从,独自起了身。

      刚离开床边三四步,一低头,他便正好与一双漆黑的眼眸对视了。

      那是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狐狸,正蜷缩着身体躲在笼子的最里侧位置,因无法照射到光线,它大半个身子都笼罩在阴影中,一瞬间,楚辞仿佛看见了它眼底流转着的金光。

      楚辞怔了下,这才想起昨夜他让下人将雪狐安置在自己殿内,等到打坐回来后因为太困便忘了此事。

      昨日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相当神奇,也为他修炼打开一道新的大门,跟这只小狐狸似乎有一定关系。

      楚辞眼底浮现几分兴趣,直接抬腿走了过去,并亲自为小狐狸打开了牢笼门。

      随后,他退开几步,盘腿坐在了地面上,打量着小狐狸的反应。

      注意到笼子半开,小狐狸动了动耳朵,不需要引诱便直接站起身走出了牢笼,它仰着小脑袋,矜持而又优雅地走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彩中,行为举止都带着与众不同的优雅和美感。

      最终,小狐狸只走出笼子便安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先是泰然自若地扫视了一圈四周,随即又落在楚辞的身上。

      这冷艳高贵的气质简直宛如谪仙似的,看得楚辞十分好奇。

      他并没有养过宠物,也就是年幼时曾经看过后宫的嫔妃养过一只可爱的小狗,小狗憨厚可爱,听得懂简单的命令,让那时的楚辞非常喜欢,他还亲自抱过小狗,只可惜,没过多久就因为冲撞了圣上而被……

      楚辞眼底暗了暗,遵照小时候的记忆朝小狐狸伸出掌心:“手。”

      反正狐狸跟狗长得也都差不多,饲养起来也是一样的吧。

      然而他满满的自信却在雪狐冷漠地注视中逐渐消融,只见小狐狸一眨不眨地站在原地盯着他,眼中似乎闪过鄙夷。

      楚辞又试了其他的命令:“坐下,躺下,转圈?”

      小狐狸如同石塑,身形丝毫未动,眼神反而愈发冷淡,宛如再看一位智障。

      “……”

      楚辞总算是一手摸着下颔,开始思索起到底是哪里不太对。

      “我记得那只小狗才四个月大就已经会握手了,应该不是年龄的问题……”楚辞冥思苦想,望向小狐狸的身影充满了探究,“难不成这只狐狸,其实是个傻的?”

      他的话音刚落,可爱的小耳朵倏地动了动,雪狐眯起眼睛盯着他,浑身开始不要命地散发着冷气。

      偏偏楚辞就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似的,还在大咧咧地嘟囔着:“昨天看它还挺聪明的啊……怎么办,我可不想要一只傻狐狸。”

      他若有所思:“要不然,还是退货吧。”

      “……”

      寒气瞬间爆发出了一倍。

      楚辞忍不住抱着双臂,上下搓了搓,终于意识到这温度对于夏天来说有点不正常。

      而当他下意识看向下方的雪狐时,却只见雪狐依旧高贵冷艳地板着一张脸,尊贵的臀部却微微下沉,双爪并拢,竟是就这么坐在了地面上。

      “……”楚辞惊讶了,看了表情冷傲的小狐狸半晌后,再次伸出手掌,试探道:“右爪。”

      右边的雪白小爪子轻轻抬起,优雅地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楚辞:“左爪。”

      左边的爪子接着递了过来。

      楚辞摊开两只手:“双爪一起。”

      果然,又是乖巧地照做。

      凝视着那微妙地带着些火气的小眼睛,楚辞高高一挑眉,明白了方才这只狐狸只是懒得搭理他而已。

      嘴角勾起一道恶劣的弧度,楚辞忽然抓着小狐狸的两个爪子高高举起双臂,迫使小狐狸只能如人类般站起身,光靠后爪来维持平衡。

      尔后,他又蓦地松开一只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那柔软的腹部下方摸了一把。

      一本正经地吐出几个字:“哦,公的。”

      “……!!”

      方才还高贵冷艳的小狐狸顿时恍若石化,整个身体都僵直了起来,眼睛瞪着溜圆,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反正楚辞也不知道是怎么能在一只狐狸脸上看见这么多情绪的,他简直要被这小可爱的表情逗得笑出声来,对方的这种反应就跟被占了便宜的大家闺秀一模一样。

      一般先被耍流氓惊呆之后,下一个动作往往都是进行攻击,楚辞手疾眼快,连忙松开小狐狸的爪子往一侧躲去。

      而一道锐利的、带着锋芒的爪尖则在上一瞬息猛地与他的衣料擦肩而过,没有击中他的身体,反倒是因为力度太大而无法收势,径直划在了一侧的柜子上。

      只听刺啦一声,原本完好无损的柜子,竟出现了三道深刻的划痕!

      “……”

      楚辞惊恐地盯着那爪痕良久,还再三揉着眼睛确定这不是幻觉,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罪魁祸首。

      而小狐狸的身体也明显有些僵硬,看着那爪痕不安地晃动着洁白的尾巴。

      方才太过愤怒,不小心用了几分力气,谁家正常的狐狸能将木头抓出这么深的痕迹,啧,失算了。

      一直都在完美伪装的小狐狸纠结地扫着大尾巴,努力想着怎样挽救当前的场景。

      “你……”

      这时,楚辞做了个深呼吸,终于沉声开了口。

      这压抑的声线令小狐狸耳朵一动,越发感到不妙。

      它在心中幻想了十几种把楚辞揍失忆的可能性,还没等决定哪个比较适用,就听见楚辞开口道:

      “你知不知道,这是上好的紫檀木。”

      楚辞深深看了它一眼,咬紧重音:“很贵。”

      小狐狸:“……”

      没等它反应过神,一双修长的手穿过它的前胸,动作流畅地将它抱了起来。大概是刚刚闯的祸令小狐狸心生愧疚,竟没有反抗挣扎,而楚辞将它在怀里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带着它往殿内的四角走去。

      小狐狸本来还因为第一次被人抱着而感到别扭,视野内转眼间便已经被放大了的白蓝相间的花瓶瓷器占满。

      楚辞一手托着它,一手指着那花瓶,那葱白的指尖在小狐狸的眼中晃过,竟是比上好的白玉还要细腻白皙。

      “你看,这屋子里……比如这个。”楚辞在那残缺的瓶口上示意了一下,“坏的。”

      小狐狸:……

      转身走到下一个摆设附近,又指了下上面的裂痕:“同样是坏的。”

      继续走向下一个:“还是坏的。”

      ……

      匆匆在屋内走上一圈,小狐狸终于明白了楚辞的言外之意。

      感情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坏的!

      身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楚辞就是这么穷,穷得潇洒!

      “你懂了吧。”楚辞将它举到跟自己的眼睛一般高的位置,得意洋洋对它说道:“我很穷。”

      他理直气壮地开口:“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不能交银子也就算了,千万不要继续破坏,让这世间充满一点爱。”

      这恍然间博爱的理论令小狐狸下意识严肃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忽然间,一股庞大的灵气从附近的柜子中传来,小狐狸精神一震,立刻扭过头锁定了方位,耳朵高高竖起。

      发现这并不是错觉后,它的眼底浮现几分惊喜,连忙拍了拍楚辞的臂膀,楚辞莫名其妙地看向它爪子伸向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心意相通地拉开了一侧的抽屉。

      刹那间,散发出的刺眼金光闪了下小狐狸的眼睛。直到光芒逐渐淡去,一枚通身翠绿的玉佩便静静躺在其中。

      庞大的灵气便是从这枚玉佩中溢出,不断诱惑着小狐狸的心智,看的小狐狸震惊中又夹杂了一丝喜悦,这等圣级宝物竟然会埋没凡间,简直如同雪中送炭。

      但仔细看去,这玉佩已经认了主,正是它身边的这个少年,除非楚辞允许,否则它永远不能到达这玉佩中的小千世界。

      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那就是……

      小狐狸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暗戳戳地动了动自己的爪子。

      虽然它随时都可能杀掉这个人的性命,但现在他身受重伤,急需要安静的环境休养生息,再加上玉佩泄出的灵气已经足够他修养,杀人没有任何好处。

      还有,昨日那诡异的一幕。

      小狐狸缓缓收回了爪子,还是决定暂时保持着这个形态留在这人身边。

      尽管性格古怪了点,但起码是最先把它收留的人。

      让它相信,这愚昧的世间内,尚且还存有一丝真挚的情义。

      它从刚开始的举动就极其乖巧,惹人喜爱,楚辞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个即将成为他同居人的小可爱,忽然俯下身,迅速地在小狐狸的那毛茸茸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真乖,给你奖励。”

      软软的触觉就在额头上落下,还带着一丝温热,许久未曾与人这般亲近的小狐狸顿时就怔住了。

      片刻之后,才总算是机械着抬起了头。

      放肆!竟敢如此轻、轻薄本座!

      快要石化的小狐狸气的浑身的皮毛都要炸开,本来就粗的尾巴更是每一根白毛都根根立起,但与此同时,它的脸颊却涌上了一股难以忍受的热度,如若不是有毛掩盖,恐怕脸颊早已红了个遍。

      此刻坐在楚辞手臂上宛如针扎,小狐狸挣扎着跳在地面上,在楚辞疑惑地注视下,小耳朵不安地动了动,尾巴也同样在空中扫动着。它无法看向楚辞,竟是主动跑进了那狭小的笼子中,将自己盘成一团小小的绒球。

      将脑袋拼命地拱在尾巴下面,它听着心脏有力跃动的频率,眼底迸发出凶狠的火花,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本座要杀了他,绝对要杀了他!

      该死的凡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该死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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