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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盘旋的山路上,雨水滴滴答答落在马路上,刚刚积出一个小水窝,又被疾驰而过的车轮碾压,四溅开来。

      黑色的车辆穿过这段山路,逐渐向着深处的村落赶去。

      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了山头,只留下一点余晖照耀着前行的路。

      车中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看着导航上逐渐接近的目标,和司机讨论道:“老王,真有人住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啊?”

      司机老王打着方向盘,不在意说道:“你管那么多呢,咱们完成好任务就行了。”

      “也是。”保镖嘟囔了一句,抱着胳膊观察起来周围的情况。

      他们是溪川市宋家雇佣的保镖和司机。宋家是溪川市的后起之秀,虽然不是老牌家族,但是十几年前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道,像是被打开了做生意的任督二脉,迅速在溪川市有了名声。

      前一个月,宋家忽然宣布,他们找到了十八年前丢失的孩子。众人这才知晓,宋家现在的那个孩子其实是被他们收养的,而真正的小少爷流落在外。听说小少爷住在穷乡僻壤,基本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宋夫人哭晕了过去,这事溪川市稍微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

      而保镖和司机老王就是被派来,接小少爷回家的。

      “你别说,这小少爷被弄丢的时间,和宋家发迹的时间还真差不了多少,挺玄乎的啊。”保镖说道。

      司机赶忙瞪了他一眼:“这些话不能乱说。”

      保镖也反应过来,拍拍自己的嘴巴。这越是往上面爬的,越是爱搞一些迷信的东西。他这话若是被宋家夫妇听到了,难免会有些麻烦。

      说话间,太阳已经彻底落了山。这村子偏僻,到了后面全是土路,车在上面都颠来倒去。司机开了车灯继续行驶。

      保镖吞咽了一下,将手放在了不正常跳动的胸口上。以往他们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路况,夜路行驶也不算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走到这条路上的时候,他总是有些紧张,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甚至让他喘不过气。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做九泉村的地方,也不知当年失踪后的小少爷为什么会到了这里,而宋家又是如何知道他的踪迹的。毕竟这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就算是问山脚下的人,大多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越往里走,九泉村的建筑便越发古朴。并非那种年久失修的古朴,而是有不少老建筑物。若是此地路况再方便一点,也是个能吸引人来旅游的住处。

      但是这会保镖却完全没有欣赏周边风景的想法,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忍不住嘟囔:“怎么感觉有点冷。”

      “这不是正常,山里晚上总会有点冷的。”司机漫不经心说道。

      然而越往后走,他也不能理直气壮说出刚才的话了。顺着乡间的土路往里开,两人终于到达了九泉村。

      天边一顶圆月高悬,却朦朦胧胧的,显得极为模糊。村里没有路灯,能给他们照明的,便只有天边的这轮月亮。周围的院子一片寂静,仿佛一个人都没有。可就算是农家睡得再早,现在也才不到八点,未免太反常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今天天黑得也太快了。

      司机老王难得也有些犯怵,和保镖对视一眼,向着村子内部走去。之前宋家夫妇联系过小少爷现在的家人。对方说他们家很好找,村里挂了两盏灯笼的便是。

      两人靠在一起互相供着暖意,然后左右观察着这些院落。

      都没有灯笼,那应该不是他们的目标,此时他们已经快要到村落的深处了。保镖疑神疑鬼向后面看来看去,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们,手指也下意识抓紧了司机的衣袖。

      司机忍不住吐槽:“你是保镖还是我是保镖啊,这么大点胆子。”

      “这能一样吗?我不怕人,可我怕那些东西啊。”保镖誓死不松开他,“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背后有人在看我们。”

      “你那就是自己吓自己,行了,咱们加快速度。”

      两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背后一间院落悄悄打开一条缝,而缝隙中正有一双眼睛早观察他们。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跨过一条小渠,终于看到了第一处有灯笼的人家。是间独自占了一处的小院,外面砌着红色砖墙,古朴院门前挂着两盏白灯笼,给院落周围罩上了一层白惨惨的光芒。

      保镖咽了口口水,更怂了:“咱们真要进去吗?”他现在特别疑惑,那位小少爷到底是怎么在这么个古怪的地方长大的。

      司机老王咬牙说道:“当然进了,不然回去你怎么交代。”

      他眼一闭,大步上前用力敲了两下。保镖连忙跟在他后面,探出个脑袋观察。

      里面半天都没动静,司机又大力敲了两下,并且吼道:“有人吗?我们是宋家来的,来找沈榆。”

      这次里面终于有了东西,伴随着灯线被拉开的声音,面前的院落里,暖黄的灯光将周围的漆黑驱散,有人打开了院门。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来了来了,喊得老婆子耳朵疼。”老婆婆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们看了一会,看得两个人脊背发凉的时候,这才说道,“你们就是宋家来的?”

      两人点了头,老婆婆说道:“行了,跟我进来吧。”

      “您怎么称呼?”保镖问道。

      “我姓孟,你们叫我孟婆婆就好。”孟婆婆带他们进了大屋,白炽灯悬挂在头顶,暖黄的灯光下,老旧的电视正播放着黄金档的家长里短的片子。这略带几分生活气息的场景让他们同时松了口气,逐渐放松下来。可两人若是再仔细观察一下,便会发现,那电视上的标识并非他们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栏目,而那个电视的演员也并非现世的熟面孔。

      “你们来得有点早,小榆出去了,要再过会才能回来。”孟婆婆打量了他们一眼,问出了串亲戚最常见的话,“吃了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两人都感觉肚子有点饿。

      保镖捂着肚子,不好意思说道:“赶了一下午的路,这会确实有点饿。”

      “那你们等等,我去做饭。”孟婆婆示意他们坐着,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两人跑了一路,结果连口热水都没喝上。不过他们也没敢有太多异议,毕竟这村子实在有些诡异,保镖这会也只想带了人赶紧离开。

      手足无措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保镖想拿出手机刷一会,结果发现信号很差,网络卡得要命,只能百无聊赖地看起了电视剧。

      播的是很受年纪大点阿姨喜欢的苦情片,男女主演技很精湛,两人不一会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保镖看着电视里漂亮的女主,忽然说道:“这演员演技也太好了,不过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呢?”

      司机抽着烟,云雾缭绕在眼前:“这种剧的演员一般不在小年轻里出名,我看看。”

      他拿开烟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电视一眼,这一眼却直接让他顿住了,半晌都没有说话。香烟在指尖默默燃烧,都快燎到他手指上了,司机也死死地盯着电视。

      “王哥,你怎么了?”保镖提醒吊胆地推了他一下,被他这模样吓得有点怂。

      司机如梦初醒,连忙掐灭了香烟,手指用力揉了一把眼睛,盯着电视看了一会,这才艰难说道:“这电视上的人,有点像我女神。”

      保镖差点被他这大喘气吓死,松了口气说道:“不就是你女神吗?你干嘛这么激动啊,没想到王哥你追星这么痴迷啊,看着女神居然半天移不开眼睛。”

      司机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心思,喃喃自语:“可我女神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啊。”

      保镖的笑卡主:“王哥,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他的目光落在电视上,不知道是不是保镖的错觉,就在刚才,那电视中本该和男主对视的女演员忽然抬眸看了他们一眼,本该风情万种的眼神,此时偏偏带了两分诡谲的气息。接着,那女主忽然向着他们的方向逼近了一步。

      凉意一下子冲到了天灵盖,保镖下意识起身就要往外面跑,结果对上一张苍老的面孔。

      “在看电视啊,怎么样,好看吗?”

      孟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手里端着两碗汤,送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浑浊的汤水晃了晃,让人猜不出它的原材料是什么。

      保镖向后退了一步,眼角余光注意到那女演员似乎又逼近了一步,吓得两腿颤颤。司机老王握住他的胳膊,然后颤巍巍说道:“孟婆婆,这电视……”

      “电视怎么了?”孟婆婆笑着说道,“不是饿了吗?还是赶紧喝汤吧,喝完啊就什么都忘记了。”

      电视剧里的女演员又接近一分,甚至整张脸都贴到了电视框下,突出的黑色的眼珠紧紧随着他们转动,而神神秘秘的孟婆婆挡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完全不能逃走。

      保镖双手捂嘴,呜咽一声。

      他年纪轻轻,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一缕发丝从电视中钻了出来,孟婆婆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进。前有狼后有虎,司机咬牙说道:“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怕一个老婆婆不成,走,先出去。”

      说着拽着保镖就要离开。

      孟婆婆眼睛露出一丝金光,电视里的人已经露出一个脑袋,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外传来清越的少年音:“我回来了。”

      仿佛一阵清风,房间内的阴翳一扫而出。孟婆婆身上的压迫感一收,电视里爬出的脑袋又钻了回去。三人同时向外面看去,一个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面容漂亮精致,发丝乖巧地贴在耳边。保镖注意到,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并非美瞳伪装过后的透亮,而是一种不知世事的清澈。

      当那双眼睛扫过他的时候,保镖有种自己被剖开,整个心思都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的错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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