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忘记》竹乂

5、十年

　　年轻真好，方忻茹夹着烟头拖着步子，避过蹦蹦跳跳从自己身旁过去的小女生。这个周末去相亲的时候穿什么衣服好呢？小衬衣和迷你裙？方忻茹被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又不是小姑娘。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女生，方忻茹很确定自己刚才一定是被她打扰了思路。

　　小女生穿着小衬衣和迷你裙，还把过肩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青春得让方忻茹有些羡慕。她狠抽了一口烟，多看了那小女生两眼。这样的打扮，怎么总是觉得似曾相识？还有，那个小女生那种蹦跳着走路的姿势也很眼熟……

　　十年前的某些回忆不小心从她脑海里滑过，她决定赌一赌运气：“敏敏？”

　　小女生真的回头了，眯着大眼睛四处查看。原来这孩子大了也还是这么可爱，方忻茹忍不住笑了。

　　“忻茹姐！忻茹姐，你怎么把头发剪了？我都没认出来。”小女生蹦蹦跳跳地蹦过来，就差来个大大的深情的拥抱。

　　“忻茹姐干什么去？”

　　“上班。”方忻茹还是很想捏一捏刘敏敏的小红脸。

　　“忻茹姐。”

　　“嗯？”

　　“这个周末我要去表哥家，忻茹姐要不要一起去？”姨和姨夫很喜欢忻茹姐的。

　　“不去了，周末我有事。”

　　“哦。那忻茹姐如果有空去表哥家，记得让我姨告诉我一声啊。千万记得哦。”小女生面向方忻茹，倒退着蹦远了。

　　“好，一定。”方忻茹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弹进了垃圾桶。刚才刘敏敏靠近的时候，她想了起来，这样的打扮，和自己年轻的时候，是那么的相似。十年，十年的时间间隙，久远得让方忻茹没办法确定，这种相似的感觉，是真的，还是因为联想到了另一个人而让记忆出了错。

　　刘敏敏蹦蹦跳跳，披散着的长发随着节奏轻轻摆动。模糊中，好像有人把它抓了一把在自己手中，有些孩子气地嗅一嗅，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轻轻地抚摸。方忻茹偏着脑袋，看着闭着眼睛享受的郑旭东：“干什么呢？”

　　“嘘……”郑旭东闭眼微笑，“我在仔细感觉。”

　　“感觉到了什么？”

　　郑旭东张开眼睛，笑得很狡猾：“感觉到……你需要洗头了。”

　　“讨厌！”雨点般的拳头落在郑旭东的肩头，他不闪也不让，反而像被人挠到了痒痒一样哈哈大笑，“听我说，听我解释，是我的手太脏了，真的真的。”

　　棉花拳停了下来，棉花拳的主人靠在了郑旭东的肩头，任由他又握了把头发在手中，继续轻抚：“你看，你的头发都被我的手弄得这么脏了，谁会摸呀。”在被靠着的人狠狠瞪了一眼之后，郑旭东马上亡羊补牢，“不管多脏我都不嫌弃，所以……”他掰起方忻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送给我吧，以后都我一个人摸好了。”

　　“好啊，那我明天就把它剪下来，用红色的礼盒装给你？”

　　“不用那么麻烦了，买一送一，头发和长头发的人一起送怎么样？”郑旭东像被挠到痒痒一样的笑声里，棉花拳又一次降落了。

　　笑声越来越远，随着棉花拳飞舞的秀发也越来越远，方忻茹看着远到模糊了的刘敏敏甩着秀发拐过了前面的路口，又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叼着烟，拖着步子走去公司，仍然思考着周末相亲该穿什么好。

　　路旁的垃圾桶里，一颗红塔山牌子的烟头熄灭掉它最后一丝的火星，沉默于黑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