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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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张佳乐第六赛季的时候进过一次医院。
急性阑尾炎，但我痛了一整天都没去在意，只以为是胃痛的老毛病，还吃了不少胃药，却一直都不见起效，直到我倒在了办公室的灯光下、被一起加班的同事送到医院才知道。
我痛得都快晕过去了，意识模糊之时，似乎听到医生说我拖延得太久，现在只能马上做手术，可是却没有能给我签手术同意书的人，是我硬扛着从病床上爬起来自己签的字。
我工作后就搬出了家在外租房住，要我爸妈赶过来起码两个小时，我早就痛死在医院里了，而有个20分钟就能到的人，我却不敢给他打电话——现在是晚上九点钟刚过，今天又是周六，张佳乐正在比赛场上。
我一个人进了手术室，而送我来的同事怕我出事，给和我平时关系亲密的施璟打了电话，她赶到的时候我已经在手术中途了，那次还真是辛苦她在医院陪了我一整个晚上。
张佳乐是第二天早上知道我入院的，来得倒是比我爸妈还早，但他还是受到了看护了我一夜的施璟的眼神谴责，那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男朋友”——不怪施璟，她不玩荣耀，所以也不认识张佳乐，她只知道我有个常年见不到面的男朋友，而这个男朋友，竟然连我进手术室的时候都找不到人。
我当然也没有怪张佳乐，又没出什么大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他在知道后还放下了所有事情，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陪我，不过我因为怕他和我妈遇上，所以一次次的规劝他最好别留在医院里，而且他俱乐部的事情本来就忙，每天晚上来一次医院看我，感觉就已经很浪费他的时间了。
说真的，我怎么这么好的？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懂得体贴男朋友的女孩子吗！连我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能够隐约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在我让他去忙他的事情不用管我的时候，张佳乐明显有些不太开心，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不开心，他不说，我自然也没问。
然后等到我康复出院，我们就又回到了之前类似异地恋的状态了，他一门心思的扑在战队上，我也就安安静静的继续守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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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为，张佳乐会因为我没答应结婚的事情，而和我不咸不淡的冷战上一段时间，结果并没有，后面的几天，他的状态可谓是无比正常，虽然不见得有多高的兴致，但也说不上是消沉或沮丧。
唉，亏我还因为担心他，硬是在同事的死亡凝视中，向领导请了五天的年假在家陪他。
我难得的有了休假，本想和张佳乐计划一下出去旅游，可谁想到，这家伙死活不肯出门，所以我们俩就只是很无聊的窝在家里，看看电视、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最多就是出门一起去超市采购，过得就像是一对退休老夫妻一般的生活。
简直是白瞎了我好不容易请到的年假，没劲到我都开始庆幸还好没答应他的求婚，不然就是两个正当黄金岁月的年轻人，逐渐变成两个与世无争的废物。
算了，这样总比刚开始，每天他都要睡满20个小时来得好吧，还知道和我争抢遥控器换电视频道了，这进步程度简直是要感动世界。
但我觉得，现在的张佳乐还不算完全恢复正常，起码他到现在为止，住在这里已经有十多天了，他还一次都没有去登录那个叫“荣耀”的游戏。
我吃饭时状似随意的一问，张佳乐也像是漫不经心的回答了我，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不想打游戏”，而我却是相当震恐，因为张佳乐说“不想打游戏”，就像我说“不想赚钱”一样，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愿时间能修复一切，让这孩子早日振作起来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熟人的电话，对方约我明天出来吃饭，还说搞到了两张音乐剧的票，想叫我一起去看。
我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而在欣然的挂断了电话之后，立马接收到了那头张佳乐震惊的眼神，那隐含在其中的复杂情绪，差点要把我当场生吞活剥了：“你要和谁出去吃饭看音乐剧？还那么高兴的就答应下来了，你当我是死的啊！”
他的这种反应让我很是无语，我都懒得去反驳他什么，当场找出了刚刚的通话记录给他看，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他说：“还能是谁？当然是你妈啊！”
没错，刚刚打来电话的，确实是张佳乐的亲妈。
有别于一般人刻板印象中的年近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张佳乐的妈妈是位思想新潮、打扮也很前卫的女性，总之，这位浑身上下充斥着Fashion气息的妈妈，私底下和我这个儿子的女朋友很是亲近，我不出差的时候，她通常每个月都会约我逛街，而我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有种异样的感受，路人视角下的我们，估计都看不出有什么辈分差异，只会觉得我们两个是姐妹吧。
——这就很尴尬了！
哦，这“尴尬”，不只是说我和他妈像姐妹一样，还有张佳乐，他一不小心和自己亲妈争风吃醋了起来，想想都觉得还蛮好笑的。
我没去理会张佳乐在那边一个人窘迫到想钻地缝的样子，转而跑到了衣柜前翻找着能明天穿出门的衣服，谁让我这个夏天完全就在出差和加班，都没去添置几条新款小裙子，这让我明天怎么安心去赴约啊！
“乐啊，你觉得我穿哪个好看？”
我拿着两条裙子一边在身前比对着，一边开口喊了那侧还在埋头生闷气的张佳乐，想着等下要不干脆叫他明天也一起去，结果他听到声音后，转头瞪了我一眼却没出声，然后下一刻，他就冒出了一句让我想吐血的话：“你穿什么都没我妈好看。”
靠！这臭小子在说什么！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
我气得整个晚上都没理他，脑子里却很在意他说的那句话——我当然知道他妈妈是个大美人，光看张佳乐获得的遗传基因就知道了，但是他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啊！
我老早就开始担心了，现在我和张佳乐站一起还看不出什么，但等我过了三十岁，保证走出去就会有人问我们是不是姐弟了，而说不定等我过了四十岁，都会有人问我是不是他阿姨了！
这怎么能行？！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立马打电话求助了我的好朋友施璟，虽然一下子叫我开口问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顾虑，而在一番她叫我“小思思”、我叫她“璟宝宝”的插科打诨中，我也就厚着脸皮的说了出来。
“你有没有什么效果好点的护肤品推荐啊？”
“护肤品？你要什么类型的？美白还是保湿？”
“我想要抗衰老的。”
“啊？”
她大概是没有料到，我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的打算研究驻颜术了，因此也没真把我说的放在心上，敷衍了我几句之后就带过了这个话题，而我却始终没有放下这件事，每当和张佳乐他妈站在一起，我的脑门上就是警钟长鸣的状态。
我们因为这件事情互不搭理了近24个小时，最后是在我陪他妈浪了一天几近瘫痪、但没有忘记给他买礼物的感人情谊下，张佳乐才算是消气的给我发来了求和的信号。
哦，顺便一说，这个求和的信号，是他给我的蚂蚁森林浇了次水。
我还记得当初，我们因为一件我已经记不得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之后，他突发奇想的制定了这么一个我们两人之间的求和暗号——如果知道自己错了想说“对不起”，那就主动去给对方浇一次水，而如果接受了对方的道歉，那就反过来去浇水回应一下，表示已经原谅对方了。
真的，因为实在是太沙雕了，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只觉得，那时候想出这个办法的张佳乐宛如智障，而接受他这个提议的我简直是智障中的智障！
算了，过去的丑事就不提了，至少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总算是平静的过了一个月左右，期间腻腻歪歪的情侣日常，我作为本人都觉得甜到齁，就不说出来让大家啃冷狗粮了。
然后，苦逼的我再次接到了领导让我去出差的安排。
“怎么又要出差！”
“没办法啊，部门里接了个IPO审计。”
估计张佳乐也不懂我在说什么，我也无意去给他解释，想着我这一走他一个人也挺寂寞的，就想让他直接搬回他自己家住得了——毕竟他妈私下和我联系的时候，还一直在问他的状态怎么样，明显也在担心他这回突然退役的心理状况。
“你每次出差都是和谁啊？有那个见了我就喜欢瞪着我的妹子吗？”
我是没料到他会关心这个问题，也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施璟，于是，我放下了原本想说的提议，转而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施璟不去，她和我不是一个部门的，出差的话，一直都是和同部门的几个同事一起啦。”
“那有男的吗？”
“……”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事到如今了，你居然才想到问我这个？你这边服务器延迟也太久了吧！
今年是我入职的第四年，而我调到审计岗位也已经两年了，你要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吗，我亲爱的男朋友啊！
“男的当然有啊……你在想什么啊？我们这种出差，和你飞去别的城市打比赛，不是同样性质的吗？”
“不一样，百花战队没有女选手。”
呃，还真是啊……好吧，我认输，当然他估计也觉得，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了，所以我们便心照不宣的换了话题，我顺势提了要他回家住一段时间的建议。
“不回去，我就待在这里等你，好不好？”
“别啊，你一个人多无聊啊，而且你妈也很想你，还是回去陪陪她吧。”
后来等我走了，张佳乐妈妈告诉我他回了家，但也没待几天就又回去了，我也搞不清张佳乐放着那么大的房子不住，非要给我这穷酸的小公寓看门是为什么。
我后来仔细想了想，我当初拒绝他求婚时说的“他还没准备好”，估计是戳到他的伤心事了，张佳乐那时候就是一时嘴硬，要他彻底放弃荣耀哪有那么容易，这从我出差回来，看到他自己找虐一般的在逛荣耀论坛就知道了。
他刚刚退役的第一个月，对于外界就是一直处于失联的状态，他也不怎么上网看新闻，看电视调到电竞频道就立马换台，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我都快看不下去了，但我始终也没说什么，同时我也尽量去规避关于张佳乐的新闻，免得我成为传播途径让他知道了心烦。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骂他，骂他不负责任，骂他临阵脱逃，还把这赛季百花的不佳表现都归咎于他，而现在，张佳乐就这么平静的浏览着这些骂他的帖子，看到有些骂得过分难听的，他还会一个人咕哝着用方言骂回去。
我也说不清，面对此情此景，自己是什么感受，就是突然很想走过去抱抱他。
就这样，我慢慢的从身后靠近他，他估计也已经意识到了，于是在我弯腰环上他的脖子、倾身向前抱住他的时候，侧头过来的张佳乐很是受用的亲在了我的嘴角上，而后在我难得的主动中，他顺势加深了这个久违的亲吻。
我原本以为，我们这种俨然就像是老夫老妻一般的生活，会持续到张佳乐退役满一年后——我早就做好了他会复出的心理准备，倒不如说，我没有一刻觉得，张佳乐真的已经放弃了荣耀。
这也没什么，反正我都习惯了，要说真有什么愿望的话，就是希望张佳乐尽快实现他的冠军梦，别再给他来个功败垂成、只得亚军的打击了。
可是，我还是太天真了，直到我们的关系真的走到那一步为止，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埋下了什么隐患……或者说，我都没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得有多么不可原谅。
等时间进入到12月份的时候，张佳乐表面上已经和退役前的样子没什么两样了，连荣耀网游都开始坦然接触了，并且对高手虐菜这件事情变得情有独钟。
他用着一张几年前自己练的小号闯荡在普通区，也不加公会的从当初的上限60级，练到了现在的70级满级，某天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他畅快的在竞技场里虐菜，嘴里还隐约说着“叶秋退役”之类的话，然后就看他越说越激动、越打越激动，最终索性直接拔卡退了游戏，跑到厨房里来给我添乱了。
赵君齐差不多就是在那几天来我这儿的。
我一大早正在厨房做着早饭，突然听到了门铃声，而后过去一看，门口站着的不就是我那傻弟弟吗？
“姐，早啊，好长时间没见我了，想不想我啊？”
他亲昵又热情的抱住我的时候，我居然有种被当场捉奸的窘迫，就怕他和还在房里睡觉的张佳乐撞个正着，只希望张佳乐今天别那么早醒过来，最好一觉睡到下午去。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赵君齐还没把客厅里的椅子坐热乎呢，张佳乐就乱着一脑袋的毛从房里探出了头。
“思齐，你在煮什么啊？闻着好香……”
就在他们两个四目相对之时，在那瞬间凝结住了空气的诡异沉默中，我感觉我就像是条被炙烤在阳光下的咸鱼，无能为力只有等死的份了。
“张佳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和我姐……”
赵君齐的反应和我想象中的如出一辙，他目瞪口呆的指着倚在门框上的张佳乐（这小祖宗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在给我凹造型，虽然我承认那造型凹得还蛮帅的），大声发出质问后又立马转头，难以置信的瞪出眼珠子看向我：“姐，你说你交了个男朋友，那人不会就是张佳乐吧？！”
在和张佳乐谈恋爱的这件事情，我在家人们面前始终保持着缄默，而在距今大约莫两年前，我25岁的时候，我家母上大人总算是按捺不住的给我安排了相亲，这才让我无计可施的说出了自己已经有男朋友的事情，但男朋友的真身是谁，我却一直没有公开，因为我实在是怕被我妈知道了打断我的腿。
而现在，撞破了这一真相的我的傻弟弟，不得不去承受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那就是如何顶住对自己从小敬爱的姐姐的幻灭、以及自己的好基友，可能要成为自己姐夫的惨痛现实。
“对啊，赵君齐你不知道吗？我和你姐在一起都四年多了。”
我冷眼看着，赵君齐的思想状态已然逼近到快要崩溃的边缘，他指着张佳乐的手都抖成了筛子，同时还梗着脖子、面如土色的看着我，我不禁也转头瞪了张佳乐一眼，怪他干嘛还要说这些欺负人的话，可谁知这小子根本不看我的眼色，径直走上来搂住我的腰，低下头就在我颊侧亲了一口。
最后的暴击，终于还是把赵君齐的血条清零了，而张佳乐也在下一刻被我推进了卫生间里。
要说我这傻弟弟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大概还要从他翻墙磕破头那件事说起。
当初他被迫和张佳乐断了联系，这还颇有几分我家母上棒打鸳鸯的既视感……啊呸！我这说的什么比喻！总之就是他很不情愿失去这个朋友，是我苦口婆心的规劝他委曲求全，别再去碰老妈的逆鳞了，不然全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后来啊，头上的伤口愈合之后的赵君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开始变得沉迷学习，而他的考试排名也立刻以迷之速度在爬升，就好似那次头破血流，是他被惊雷劈中了脑门，又顺势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这才让他整个人都浑似脱胎换骨了一样。
他深信自己的改变是那次因祸得福，甚至还觉得无意间促成的张佳乐是有功之臣，于是他特意跑到老妈面前要给张佳乐平反，结果自然是被气得发抖的老妈又给骂了回去。
然后他转头就跑到了我面前，告诉我他要偷偷的去找张佳乐，要去补偿他蒙受了不白之冤的委屈，而我乍一听，又立马慌张的阻止了他。
那时候我刚刚开始和张佳乐交往，正是最心虚的时候，哪里敢让赵君齐和他碰面啊，而且，赵君齐能补偿他什么？我都把我自己补偿给他了，想想还真是亏大了！
所以说啊，我家还搞不太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傻弟弟，估计现在正内心疯狂的吐着我的槽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姐姐！这是什么令人窒息的操作？姐姐就要有姐姐的亚子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