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之菀儿》箬鸢

4、第四章

　　不出意外的，锡兰苑失去了原先的平静，她也不得不开始接受宫内各色人等的注目礼及窃窃私
　　语。

　　太后命人一早传了懿旨，传她前往慈勤宫。她也不敢耽搁，洗漱穿戴整齐，便带了小翠去了慈
　　勤宫。

　　于雪溪早就等候在寝宫，见了解菀恬，满眼欢喜。瞅着她打量了好一会儿，惹得她也不好意思
　　起来。

　　“太后万福。”她脸颊微红，欠身行礼。

　　“菀儿不必多礼，过来哀家这边。”于雪溪笑意盈盈，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是，太后。”解菀恬抿住唇，轻挪步子来到于雪溪身侧。

　　于雪溪见她和初见时一样，安静乖巧，更是打心眼里喜欢起来。解家的千金知书达理，举止优
　　雅，这样的人儿才适合越儿，以后才是真正能为皇帝分忧的人啊。

　　“菀儿啊……”于雪溪见她只顾低垂着脸，浅笑着拍拍她的手背，“你和皇上最近可好？”

　　她闻言一怔，抬了脸，触到于雪溪温柔询问的眸子，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才好。她和皇上，哪里
　　谈得上好与不好。只怕，她这个人，皇上都是记不起的。

　　于雪溪见她欲言又止，只以为她在害羞，反倒笑的很深，“你和皇上的事，可是都传到哀家耳
　　里了。先前哀家还在替你担心，怕你这孩子过于内敛，不能引得皇上的注意。如今看来，是哀
　　家多虑了。”

　　解菀恬眼神一暗，她如何会听不明白太后话中之意。只是，事情哪里是太后所想的简单，这从
　　头到尾只是一场乌龙，一场尴尬的误会而已。

　　“太后，其实……”她动了动唇，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能说了出来。

　　这些事，太后知道又能如何。他不会因此而多看她一眼，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你这孩子，入宫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还和入宫前一样？”于雪溪抚着她的发，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国事繁忙，再加上小月那丫头的事，皇上没少烦心。哀家这做娘的，看在眼里疼在心
　　里。好在还有菀儿你陪在皇上身边，现在既已是皇上的人，自当多多关心皇上，好生服侍。”
　　她轻柔的顺着她的发，一下一下，“他日，你若再为皇上添上一子，那皇后之位，便是非菀儿
　　莫属了。”

　　解菀恬身子一震，她一脸惊愕的看向于雪溪。她知道太后对她颇有好感，可是……她也以为仅
　　仅是喜欢而已。皇后……她不曾想过，更是不敢去想。

　　她从未动过一丝这样的念头，她一直坚定的认为，那位置是小月的。她怎会去奢望这些，她从
　　来唯一期盼过的，也只是能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能幸福而已。

　　可是，如今怕是连这点小小的希望也要落空了……

　　“菀儿，你是哀家钦点入宫的。哀家自是对你喜爱有加，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得改了不
　　爱说话的毛病。”于雪溪笑着摇摇头，这孩子心思单纯，生性内敛，和于月那天调皮的丫头很
　　是不同。她是宠爱于月，也知道秦越对于月深情一片。只是于月这孩子，终究还是不适合皇后
　　这位置。更何况，此次她任性出逃，更是显出她冲动不驯的个性。这样的孩子，他日又怎能母
　　仪天下。

　　“太后，菀儿怕是会辜负您的一片苦心了。”她垂脸，神情黯然。她现在的处境有多尴尬，也
　　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瞧瞧，又来了。”于雪溪握住她的手背，轻轻的摩挲，“除了你，哀家可是再想不出更合适
　　的人选了。你啊，就赶紧给哀家添个小皇孙吧。”她也不曾注意到解菀恬的黯然，自顾说着。

　　解菀恬轻叹一声，罢了！只求日子平静无波，只求小月顺利找到幸福，只求……他早日走出失
　　去小月的痛苦，早日变回她初识的秦越……这样，就好……

　　她仰了脸，冲于雪溪淡淡的笑。即便她的心，依然怅然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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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慈勤宫，小翠就跟了上来。她怀揣着心事，蹙着眉。走过回廊的拐角处，一年轻男子正迎
　　面而来。她神情恍惚，只顾着向前走，竟与那男子擦身而过也未曾察觉。

　　那男子瞥见她一闪而过的侧脸，嗖的停了脚步。

　　“解菀恬？”秦翊瞅着那匆匆而去的纤细背影，迟疑着开了口。

　　她虽心不在焉，却仍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在这深宫之中，能这样唤她闺名的，怕是寥寥无几。

　　她止了脚步，满眼疑惑的转了身。男子逆光站着，高瘦挺拔，负手站着。因离了些距离，容貌
　　看的并不真切。她眯起眼，想看清来人。秦翊却已两三步跨到她的面前，弯了腰凑近她的脸，
　　嘴中喃喃自语道，“越看你越像菀儿……”

　　他唐突的举动显然吓了她一跳。她第一反应就是向后退开两步，大概是过于仓促，竟脚下一蹩
　　，直直向后栽去。她惊呼一声，小翠吓的扑上去拉她，秦翊的却长臂一伸，抢先一步拽住了她
　　的手腕。

　　她好不容易站定，惊魂未定的捂住胸口喘气。待回过神，发觉她的手仍被男子攥在手中，便尴
　　尬地抽了回来。

　　“我无心吓到你的。”秦翊拍拍手，一脸歉意。

　　她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剑眉薄唇，双目炯炯有神，气宇轩昂。一身锦衣华服，嘴角噙着笑，
　　华贵之气扑面而来。她微愣了愣，只因这男子容貌气质竟与秦越有着几分相似，唯一缺的便是
　　那专属于君王的威严与霸气。看这情形，怕是哪位皇子皇亲了。

　　“你，是谁？”她攥着裙，退离了他些。他知道她的名字，就是认识她。可是，为何她却一点
　　也记不起这个人？

　　“你忘了？”他挑着眉，对她的反应并无意外。

　　她仍是有些恍惚，竟只顾看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秦翊清了清嗓子，虽说他长的好，也抵不住被人这样研究，“或者，你可以回答我，你是不是
　　解大人的千金，解菀恬解小姐？”

　　她回过神，发觉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笑，点了头。

　　“果真是你。”秦翊掀唇笑开，盯着她白皙的脸蛋，“不过，你似乎早已不记得本王了。”

　　她不好意思的咬唇，冥思苦想了一番，最终还是放弃了。

　　秦翊见她一脸茫然，失望的叹口气，“虽说你我只有一面之缘，本王可还是一眼就认出你了哦
　　。”

　　第一次见她，是在丞相府。他随着秦越去找于月，一群人中，他立刻发现了她。盈盈浅笑，乖
　　巧的站在一旁。不似郡主那般活泼好动，她就安安静静的待着，眼光偷偷地追随着他的皇兄。
　　她眼底的那份倾慕，可是一点没能逃过他的眼。只不过，秦越的眼里只有郡主。而她，眼里只
　　有皇兄。他自然就是那个被人忽视的角色，更何况，这说着已有两年未见，她不记得也是自然
　　不过。倒是他，没料到自己能这么快就认出她。

　　“抱歉，不知您是？”她的黑眸清澈似水，一脸诚恳。

　　他一笑，“秦翊。”

　　解菀恬满眼诧异，秦翊？当朝七王爷？这样一说，她倒是隐隐记起，似乎曾在丞相府见过，只
　　是印象早已很是模糊。她歉然一笑，“原来是王爷。”

　　见他仍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她微赧，转脸打岔起来，“不知王爷这是去？”

　　“本王今日进宫面圣，顺便打算给母后请个安。这不，在路上就碰上你了。”他不紧不慢的说
　　着，突然像想起些什么，便又瞅着她打量起来，“对了，你怎么会在宫里？”

　　她一愣，垂了眼，“菀儿两月前入了宫。”

　　入宫？这下换秦翊愣住，他知道她倾慕皇兄已久，却没料到竟已入了宫。原来皇兄上次册封的
　　几位娘娘中，有一位就是她。他这么一想，便又打量起她。清爽恬静，白皙的皮肤，精致的脸
　　庞，她的身上倒是看不出半分宫里人的模样。

　　“那本王该尊称一声娘娘了。”他打趣到，见她果然不自在的红了脸，便笑了开来。

　　她一脸窘态，他见了，挑了眉，“时候不早，本王赶着去给母后请安，看来要就此一别了。”

　　解菀恬闻言，倒是松了口气，“王爷慢走。”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却又转了脸，“下次，不知本王能不能有幸一睹娘娘的琴技？”

　　她一愣，刚想拒了，他却已转了身，径直远去了。

　　她叹口气，他这一提，她倒是想起自打进宫后，她便疏于练琴，想来都该有些手生了。也许，
　　她是该把古琴拿出来晒晒了，也免得自己终日无聊度日，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