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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自古鲜花插牛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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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牛棚的葛云柯同学坚决认为：独孤伽罗是鲜花，杨坚是牛粪！）
当天晚上，葛云柯的晚饭是随着她的计划一起流产的。当她死皮赖脸的争辩是自己的伟大创意促成了这次顺利无比的相亲时，独孤信独孤老爷帅气的眉毛叭叭两声就竖了起来，大宽袖子一挥，两位忠诚的家丁大叔就一左一右把某人拎着丢进臭烘烘的牛棚。
牛栏里蹲着的葛云柯悲愤地指天：“为毛，为毛，别人最多也就是被关柴房，我就被关牛棚？？？这是为毛，这到底是为毛？！”
牛说：“哞——”
葛云柯抬头，叹一口气：“唉，牛兄啊……”
显然这只牛很不好客，打量这个外来客一眼后，直接转身拿个大屁股对着她。大尾巴叭叭的赶着苍蝇。
葛云柯破罐子破摔，喃喃：“啊，这个动作与独孤老爷的眉毛一挑是多么的神似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无聊。”
身后有一个捏着鼻子发出的声音：“我更无聊。”
“谁呀？”葛云柯转头，只见一手挽高了裙子一手死死捏住鼻子的神仙姐姐正惋惜地看着裙底脚上一双勾了双色小花的绣鞋，然后自怨自艾的说：“真是，早知道我今天改穿马靴来的。”
葛云柯说：“神仙姐姐，你的脚还真够大。”
“啪——！”神仙姐姐不知从哪摸出一本厚厚的《穿越宝典》，干净利落的把她从牛棚这边ＰＩＡ到了那边，然后扔掉宝典继续捏好鼻子。
牛棚里的牛骚动了一下，纷纷涌过来围观美女械斗。
神仙姐姐分外拉风的挥了挥手，所有的牛都不见了。
神仙姐姐翻了个白眼：“眼睛不要瞪那么大，不过就是障眼法，牛还是在的，不然你往边上摸摸。”
葛云柯很配合的往角落里一缩。
神仙姐姐满意一笑，摆出一个预备长谈的姿势，抬抬下巴，第一个音节还未出口，脖子上一颗漂亮的蓝色玛瑙就开始一闪一闪亮起来。
更让葛云柯满脸黑线的是，那宝石一边亮还一边发出一声声急切的声响——
滴——滴——滴——滴——
葛云柯试探着问：“奥特曼？”
神仙姐姐俏脸垮下来：“嗯那，我们穿越组组长的恶趣味。……算了，长话短说，那个……以后我大概不会再来了，现代回程票的事我会给你留心，你自己也抓紧点，万一以后标准变了就不好说了。前几天那批《穿越宝典》还剩下这一本，正版的，送你了。”
那厚到能砸死一头牛的宝典隔空向她飞过来，葛云柯条件反射抱头蹲地。只听“砰”的一声，葛云柯偷偷抬头，看在宝典突然在半空中直直掉落，重重砸在地上，然后印上了层层叠叠的牛蹄印。
蓝宝石急切的滴滴声中，神仙姐姐抱歉一笑：“呵呵，那个，砸到牛了……”
受惊的牛群慌乱的脚步里，神仙姐姐不见了。
葛云柯捂在脑袋上手臂放下来，在越来越暗的黄昏里惶恐地喊了一声：“喂！”
牛棚外空荡荡的，没人回答她。
—————————————————我是黑夜的分割线————————
太阳再从独孤府层层叠叠的建筑物顶上冒出来的时候，葛云柯枕着两条胳膊，顶着两个黑眼圈，思考着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大户人家怎么养这么多牛呢，好奇怪。
人类一思考，瞌睡就来到，太阳越来越暖和，葛云柯昏昏沉沉的就在牛棚里睡着了。
直到有人推醒她。
抬头，脑袋上有一张放大的脸：“喂，丫头是吧。醒来醒来！”
葛云柯同学晕乎乎问：“啥？”
视野里又挤过来一张脸：“都到了牛棚了还不本分勤快点，叫你呢丫头，快起来。”
葛云柯四脚着地那么一撑，终于把半醒半睡状态中的自己撑起来了，摸摸额头，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那个，两位大婶，我有名字的。我叫葛云柯。”
对面着短打衣裳的人看着她，摇摇头，将水桶和刷子塞到她手上回头就走。剩下一位叹了口气，摸摸她脑袋：“挺精灵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痴傻了，可惜……干活去吧，这几天我找个人带你——阿全仔！”
不远处正围着一头牛洗刷刷的小男孩丢下水桶刷子飞快跑过来：“来了，秀婶！”
秀婶力气很大，胳膊在葛云柯背后轻轻一推，就把她连同大水桶和破刷子一起看推到了跑过来的小男孩面前：“今天她跟着你干活，你看着点——去吧！”
阿全仔笑得憨憨的：“好咧。丫头，你那头打水去——打水你会吧？”
葛云柯说：“我叫葛云柯。”
阿全仔说：“什么？”
葛云柯认命，将大水桶换了换手，转头向水井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我叫葛云柯啊。”她瞄一眼作晚上自己埋进了稻草堆里的《穿越宝典》，提心吊胆的缩了缩脑袋。
打水、牵牛、刷牛、套车、打扫场地……葛云柯同学就这样从一个压迫劳动人民的封建小姐的贴身丫头晋升成为住牛棚的光荣伟大的劳动者，为独孤府封建主的出行准备着交通工具——牛车。
短短半个时辰后，牛出棚了，车上路了，人累趴了。
秀婶体谅她，亲自拎起她把她送回了牛棚，吧嗒上了大铁锁：“力气不错，看来昨晚上没被吓到，哈哈，咱们独孤府的牛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老爷吩咐了要关你到七小姐出阁，我看这牛棚里不洁净，其他活也就不要你做了，现在牛不在，地方大，你继续睡觉吧！”
秀婶说完转身走了，阿全仔磨蹭了一会，落在后面，走之前在牛棚外偷偷对着她拉下眼角勾起嘴巴，做了个鬼脸：“嘿嘿，你也有今天。”
葛云柯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叉腰指天做茶壶状了，只能用小到连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碎碎念：“为毛人家犯了错就是打扫书房罚跪自己说错哪了我该拿你怎么办晕倒了醒不过来医生陪葬……打板子很有视觉冲击力身体素质好马上恢复换皮增加光洁度身体素质不好落下病根正好吐血扮柔弱……为毛我要给一群牛当邻居闻臭气，为毛我要干洗牛套车这种没技术没美感的体力活，为毛我睡的稻草窝里还有飘溢的牛粪蛋的馨香……鲜花是要插牛粪不错啦，插了牛粪咱还不是鲜花，让独孤伽罗那朵又香又红又美丽的玫瑰花插杨坚那摊臭牛粪去吧，什么审美，切！话说我要被关到她出嫁为止，那还有多少天啊，现在就开始操办也要至少三个月吧……今天提亲明天迎娶的速度神话能发生在这个故事里就好了……对了，这不是传奇小说吗，按理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挖哈哈……真无聊，睡觉！”
她扒过一卷稻草，垫脑袋下，睡不着。想了一会儿，把埋在草堆里的《穿越宝典》挖出来，拿衣服裹着，紧紧抱住，黑甜一觉。
人的适应力是无限的，在一千多年之后的世界里，葛云柯曾经瞥到过这句至理名言。葛云柯在每次撑过一场场大考小考后常常会拿出这句话来回味一下，只是没想过有一天这句话还会适用在一个牛棚里。
在秀婶越来越欣慰的眼神里，她自己的刷牛套车附带养牛技术已经越来越好了。葛云柯有时候琢磨着，小姐要再有大半年不嫁，自己的倒可以凭自己炉火纯青的技术出去办个养牛场牛车出租公司什么的，可惜资金问题是古今通用的悲哀，在资深民间人士秀婶透露的信息里，这里的典当行是敲钟的和尚们的产业，仅限于社会高端人士使用，咱平常老百姓消费不起啊消费不起。
所以有时候葛云柯就会对着《穿越宝典》咬牙切齿：不是所有原理都适用于各个时代的，这么多无效穿越守则穿越建议，简直是坑人加浪费纸张！就不会细分市场为客户做好分类工作吗？不厌其烦的在书里说怎么做蛋糕怎么做冷饮怎么做火药怎么做卫生巾怎么做桂花糖就算了，居然还有清朝男人的大鞭子怎么梳才能梳得漂亮梳得油光光……看看，看这……看在这书不是自己掏钱买的份上，算了。
可是携带不方便啊，神仙姐姐，你就不能来个精简版吗？捆绑销售凑字数也不带这样的啊。
抬头，牛棚外又一个黄昏，黄昏里有个人影。
葛云柯差点跳起来，定了定神，才发现只是那个热爱在暗里嘲笑她的阿全仔来了，给她带了两大兜冷馒头。
阿全仔说，明天是七小姐出阁的日子，这两天大家可能顾不到你，这些馒头给你吃。
阿全仔说，再见。
葛云柯抱一堆馒头说哎哎，那水呢？
阿全仔摸摸脑袋，说，有吃的就行，口渴你就忍忍吧。
葛云柯抓狂，恨不能抓过他来好好上一节生物课，却听阿全仔看着她身后很疑惑的小声说：“那是……七小姐？”
葛云柯回头，就看见独孤伽罗一身洁白的对襟广袖衣裳远远的站在那里，十四岁的年纪，上一点点粉妆都像是累赘，微风起，衣带轻扬，像一个翻版小龙女。
葛云柯想，这朵鲜花明天就要插出去了，今天还穿白衣服，真是不喜气。
刚这么一想，翻版小龙女衣袂飘飘的过来了。
小龙女对阿全仔一笑：“今天我没有来过，你也没来过，对吗？”
阿全仔傻傻点头。
小龙女一挥手：“去吧。”
阿全仔回头就走。
葛云柯的下巴啪嗒掉下来：今天居然有幸一睹传说中场面，虽然是低级别的。
小龙女转过来，看着她，十四岁的小孩在七岁的小孩面前果然有明显的身高优势，一下子就从气势上压倒了实际年龄二十多的葛云柯：“葛云柯？”
葛云柯傻傻点头：“是。”
小龙女把手从栅栏里伸进去，放在葛云柯脑袋上，揉了揉：“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傻姑娘。”
葛云柯说：“啥？”
小龙女收手，看了看智商九十以下葛云柯，也学习先前的大婶，摇了摇头：“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不必知道。有些事情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关你了这么久，你应该想明白了，回头我会让人把你放出来——有我开口，明天陪嫁丫头名单上总会有你一个。”
说完这番云里雾里的话，小龙女甩甩袖子，飘飘袅袅的，走了。
葛云柯抓着牛棚的竹栅栏，苦思冥想，突然灵光乍现，扑回稻草窝将《穿越宝典》翻到1741页，指着魏晋南北朝婚丧礼俗基本知识篇中一句话，以一种豁然开然的口气对自己说：“我就说嘛，独孤伽罗MM怎么可能弄一身不吉利的衣服穿在身上，原来这时候的婚服是白色的，哈哈。”
不过，葛云柯咬着手指想，她不会真穿着一身婚服到牛棚来逛了这一圈吧……那也，未免也太不注重这场婚礼了一点……
马上即将获得自由的葛云柯同学拍拍脑袋：“这就是所谓的出嫁前不知所谓的焦虑综合症吗？难怪讲话这么没逻辑。”
这时候，距离独孤伽罗这朵漂亮的玫瑰花插上杨坚那摊子牛粪，还有十一个时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