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星期一之保护》丸子君

8、再见

　　再见

　　意识有些混沌模糊但越发敏锐起来。纱织清楚地记得现在是第22次呕出鲜血。“似乎，剂量有些躲过预期呢。”身边走动着为数众多的护士小姐，用温柔的语调鼓励自己：“中务小姐，请你无务必要坚强一些。”
　　纱织扯出笑容，不知是不是很恐怖。“护士小姐，我死以后，随身物品必须销毁吗？”
　　“并不是这样的，经过严格消毒是可以……啊呀，中务小姐请您不要再说丧气话了，大家都在为您加油呢。”
　　“啊，我知道。”
　　“您看，您的朋友都来看你了。”
　　南海这个厚厚的玻璃和防护服面罩同自己微笑。“纱织，感觉还好吗？”
　　“有些头晕，可能是在发烧吧。大家都还好吗？”
　　“都很好，所以你也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回归我们啊。总觉得少了你以后资料都乱七八糟不得要领呢~”
　　“我会加油。”彼此微笑着，就仿佛还有未来一样。
　　“南海，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写张字条，你能帮我转交给雾岛先生吗？”
　　“纱织，雾岛先生他，她并不是，他只是……”纱织吧所有力气凝在手臂上，做出停止的手势。“我知道，南海，我都明白。”所以只要传递纸条就足够了。
　　也只能传递纸条了。

　　“雾岛警官，这是纱织要我转交给你的。“南海还是不想看到雾岛没有表情的脸多一秒钟，迅速转身准备离开。但终究转身。”在我离开病房的时候，雾岛警官，纱织的病情已经发展到第二阶段了。能够‘切实系帮助纱织的敷村教授的研究和解毒剂’，在哪里？”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嘴角有收不住的刻薄讽刺的笑容。
　　最终，她不知道雾岛悟郎最终有没有打开那张纸条。
　　还有千军万马对着自己碾压而来。
　　一出门生马就抓住她：“走吧，南海。那群高中生闯下的祸还需要我们去收摊呢。”
　　“可是……”
　　“别忘记你可是以服从为天职的警务人员啊，南海薰。”缺少纱织笑容调剂的生马加纳，走在成为冰山二号的康庄大道上。
　　“是。”
　　南海薰开始慢慢明白雾岛悟郎的苦衷，或者是不能无奈——我们的世界里，不仅仅是纱织一个人存在啊。
　　这个国家和人民，都需要我来保护。
　　这是我曾经发誓写下的不能违背的契约。
　　每个人都必须努力抗拒恐怖分子口中的“血色星期一”的到来。
　　对不起，纱织。

　　2008年10月，隶属公安厅下的特战三课首次发现了名为“BLOODY-X”病毒的存在；
　　2008年11月1日，恐怖分子宣称东京将在下个星期一日出时刻变成血色之都；
　　2008年11月2日，第一例人感染BLOODY-X患者被发现并在同日死亡；
　　2008年11月4日，第二例人感染BLOODY-X患者死亡，研究没有任何进展，患者不过比第一人多活了三个小时。
　　也许并不是药物，而只是意志力的缘故。

　　“雾岛先生，我真是没有用的人啊。在最后一刻还是你能够陪在我身边。”纱织甚至指挥不了手指，脱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
　　维生仪器变成一条直线，发出尖锐的声音。

　　南海将工作牌和戒指放在桌上，然后轻轻关上门。
　　高木藤丸录完口供走下去，一抬头从缝隙中看到雾岛悟郎哭泣的脸庞。“对不起。”即使是毫无意义，每个人都对纱织说了对不起。“雾岛先生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南海的身形在下一秒凝固。“是，就在刚才，雾岛警官他失去了最爱的人。”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哪么相信的曾经
　　雾岛悟郎放任眼泪肆无忌惮地留下，模糊双眼以至于不用看见指环用银白色框住工作牌上的头像。
　　那是司空见惯的年轻女子的甜美笑容。至少在24小时以前他以为自己能够长久地拥有这个笑容。就像曾经以为一回头就能看见她对着自己微笑：“雾岛先生。”
　　“雾岛先生，您喜欢和黑咖啡吗？”
　　“雾岛先生，这次婚礼一定不能再延期了。”
　　“雾岛先生，连蜜月都可能没有时间吗？”
　　“雾岛先生：
　　您现在一定也在战斗吧，我也会和它勇敢地搏斗的。所以也请您加油啊。
　　中务纱织”
　　雾岛努力还原，却再也无法追回那些曾今甜美曾经无比相信的曾经。仿佛上一分钟还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务纱织，曾经对着自己微笑，那双漂亮的会说话的眼睛询问自己：“雾岛先生，您想要说些什么吗？”
　　“虽然选择在这里有些草率，但是……”雾岛悟郎将带有体温的戒指盒子放到纱织面前。
　　“警察的职责是保护国家安全，但是此刻我最想保护的人是你。请你嫁给我吧，纱织。”他握住的拳头颤抖，泄露了紧张。
　　“好。”纱织微笑着回答，如同当初交往时候一般干脆。随即将戒指带到手上，“非常漂亮的戒指，雾岛先生。”
　　那个时候他以为这个戒指一辈子不会回到自己手里而是忠实地依附在对方的无名指上履行承诺，但如今掌心的灼痛却如此清晰地提醒着自己那些温暖的碎片只能在记忆里完成。
　　独自一个人。
　　为什么终究没能够保护她？
　　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记得最后一次对话说了些什么？雾岛悟郎对着虚空触碰，某种痛楚终于与一瞬间割裂灵魂，于是终于再也不能遏制地痛哭出声。

　　2008年11月4日，BLOODY-X第二例确认感染者中务纱织死亡。已查明身份为警察厅秘密部队成员。
　　以及，雾岛悟郎的未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