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飘零（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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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迷雾久久不散。
虽然天气欠佳，但是审神者们的工作还是得进行，当然，其中并不包括九野铃。
九野铃漫步在亭子间，偶尔看向湖面，仿佛能透过重重迷雾看到那盛放的莲花一样。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定睛一看，正是日和。
九野铃慢悠悠地说：“日和大人，您这次又想做什么呢？”她笑得颇为温和，但是隐隐有一丝无奈。
日和希望将已经堕落为敌人的九野铃清除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九野铃对此的态度，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一方面，她太过痛苦，渴望着救赎，一方面，又怨恨着，无法释怀，希望堕落向更深的地狱。所以九野铃决定把选择权交给日和。
是除去自己这个敌人，还是对此漠然呢？
好像无论如何选择，都并不是正确的。
日和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停下了脚步。
九野铃也随着她停下了，很快，她感到一双小小的手，坚定地拉住了她的衣角。
日和用坚定的声音说：“我会找到净化污秽的办法的。”
小姑娘的眼睛，像会发光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让九野铃眯起了眼睛。
“那种方法，想必是不存在的吧。正如打碎的镜子，并不是如同荡漾的湖面一样容易恢复如初。”九野铃说，“日和大人，光芒太盛，必定灼伤自己。”
日和突然大声地反驳：“我才不要变成姐姐这样子！”
九野铃心如乱麻，她原本以为自己除了怨恨和痛苦再也不会被其他情绪轻易左右了，此刻却异常地感到了恼怒。她不想对天真的日和发火，只是扭过头看着包裹着莲花的浓雾。
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控而口不择言，日和羞愧异常：“对不起，姐姐……”
日和无比自责地想：我如此说着九野姐姐“污秽”，“这样子”，一定要被讨厌了吧。
可是，即便如此，日和也已经做好觉悟，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做。
就像梦中的那个人，总是那么伟岸，那么努力，身边才会聚集了那么多伙伴，日和对于梦中的那个人，充满了仰慕之情。
必须要变得坚强，必须要做什么，要成为那样的人。
如果只是遵从时间政府的命令而把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的话，日和一定会痛苦无比的。
日和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灵力，灵力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她意念一动，纯净的灵力便倾泻而出。
因为过于专注，日和的额头沁出汗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超负荷地使用灵力，虽然很勉强，但是效果也是令人满意的。
九野铃眼中一闪而过恐惧的色彩，如此恐怖的灵力，这就是日和真正的力量吗？
难怪狐之助们如此宝贝这个小姑娘，这样的力量……说是神也不为过！
在这绝对的力量前，九野铃显得那么渺小，她的爱恨悲欢，仿佛都无足轻重了。
正是一瞬间陷入了这样的心情中，九野铃被日和的灵力温柔地环绕了。
九野铃因为担忧而怒吼出声：“日和大人！”
日和小小的脸上布满汗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甜美中带着几分苦涩。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自己这样的人，如此努力呢？九野铃情不自禁这么想。
温柔的灵力包裹着九野铃，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本丸依然充满欢声笑语的时候，九野铃的身心都感到了治愈。
光光是这种久违的幸福的感觉，就让九野铃无法控制地流下了眼泪。
真的好怀念……
在那种温暖的感觉包围下，九野铃终于察觉到了自己一度陷入了怎样的偏执。
她伸出手，包裹着她的，属于日和的灵力，散发着光芒，温暖彻骨。
“日和大人……”
九野铃看向日和，日和依然对着她甜甜笑着。
日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笑容在九野铃眼中有多么恐怖——因为脆弱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此充沛的灵力，日和的口眼鼻中都流出了血，而她本人并没有感觉到。
如果再过几年，长大了，日和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审神者吧。
那时候，一定不会再有和曾经的九野铃一样痛苦的审神者存在。
那温暖照耀的光芒，那个勉强的笑容却戛然而止了。
包围着九野铃的灵力陡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她杏色的衣衫和浅色的牛仔裤。
那个前一秒还在挤出微笑的小女孩，眼中的光彩正在消失。
九野铃永远不会忘记的气息，就在日和身后，那个人，那个人，永远不可饶恕的人……
——矢岛一郎！
他冷笑着拔出手中的刀，就好像这把刀贯穿的并不是什么人胸膛，而只是斩杀了敌人一样。
日和娇小的身子，如同失去凭依的纸片般飘落，落进了九野铃的怀中。
仿佛很欣赏九野铃被憎恨和愤怒充斥的眼睛一样，矢岛一郎笑容中带了几分狰狞和愉悦。
他说：“还好，你还会恨啊。这很值得庆祝，不是吗？至少没有成为失去理智的敌人……”
*
“天气可真糟糕啊。”叶月小声抱怨着。
狐之助在后边喋喋不休，无非是抱怨她总是念着黑川澪的事，最近两人连出阵都一起，让想抱黑川澪大腿的狐之助十分嫉妒。
狐之助把嫉妒化成了唠叨，试图念到叶月愿意和它分一杯羹，一起抱大腿不是皆大欢喜吗？
叶月如今脸皮厚如城墙，全当听不见。
澪如约而来。
两人相视一笑，万千言语便传达。
狐之助恨恨地道：“这次的目标，桶狭间，因为是长期战斗的地方，还请多小心检非违使。”
桶狭间，又是这个地方吗？
叶月不知为何有些烦躁，看了眼屋外的浓雾，以为是天气的缘故。
就在叶月和澪走后，狐之助察觉到了异常。
一股狐之助们再熟悉不过的灵力腾空而出，强大而纯粹，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它们丢失的神明终于重现世间。
狐之助们不约而同抛下了一切，急切地追随着神的气息而去。
那灵力却如同灵光一现，片刻便消失，残留的感觉，又像是敌人，又像是一个狐之助们熟悉的审神者，日和。
最先抵达的狐之助，额头三瓣残梅，它恐惧悲恸地看着安静躺在地上的日和。
小女孩脸上犹残留着笑容，但更多是因为疼痛而扭曲。
狐之助在日和身上感受不到生命的迹象。
无论多少次，它们和神都在努力着，可是无论多少次，结局都是如此。
它们又一次失去了它们的神。
狐之助们一齐扬首哀鸣。
*
这次赶赴桶狭间，织田信长主动请缨，非要和叶月他们一起战斗。
澪头痛不已：“你和长谷部君见面的话，我会很为难的。”
信长满不在乎地：“我可不会像冲田那么笨手笨脚。”
叶月插话：“请不要这么说冲田君啦，师父！”
“师父吗？”信长看起来心情更好了，扬声说，“嗯，不管怎么样，让我们出发吧！”
这次出阵所遇到的敌人并不多，刀剑男子们可以说应对十分轻松。
到了时间，所有人都抬起头，天上开始飘雨。
这场雨，载入了史册，也刻进了叶月心底。
信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叶月也快成年了吧？等这次回去，要不要和我一起喝一杯酒呢？如果是叶月的话，把珍藏的酒杯分享给你也没关系哦。”
澪说：“轻饶了她吧。”
叶月说：“听说师父的酒杯都是……”人骨酒杯？
信长笑了起来，飒爽的笑声驱散了阴霾。
是啊，再过几天，就是自己生日了呢，叶月心想。
矢岛一郎的到来，打破了三人之间和谐的气氛。他手中太刀染血，身上也沾染着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已。
正在三人迷惑的时候，矢岛念着“今川”，抬刀砍向了叶月。
长谷部大惊失色，反身为自家主人挡下了矢岛的攻击。
澪说：“矢岛你……终于完全失去理智，成为我们的敌人了吗？”
矢岛布满血迹的脸上，一双眼睛藏着猩红的、幽深的妖异光芒，时间溯行军聚集在他身后。
他站着，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风度翩翩。
也许他把叶月当成了今川义元，也许他原本就痛恨叶月，无论如何，他现在正率领着数量庞大的时间溯行军向叶月发动着不留情面的进攻。
叶月和澪各带了一队刀剑男子，应对如此多时间溯行军实在是力不从心，很快就显出疲态。
“叶月。”信长的声音在叶月身后响起。
叶月回头，看见信长的眼睛同样猩红妖异，如同在蛊惑一样，信长说：“我问你，这个人是敌人吗？”
现在的矢岛一郎，毫无疑问，从头到尾都是叶月他们的敌人，是试图扭曲历史的人。
可是叶月感到困惑，无法回答，毕竟她仍然记得矢岛一郎作为一个审神者，作为同伴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也许他并不友好，战斗方式也过于冷酷，但是，他一直作为审神者在战斗这一点，没有人能否认。
信长不知什么时候从弓兵手中接过了弓箭，她张开弓，眯着眼，眼中光芒危险而妖冶。
如果是敌人，顷刻之间，信长就能在敌阵中将矢岛击杀吧。信长的动作透露出了这样的自信。
澪冷静地说：“等等，信！”
然而下一秒，他的冷静就烟消云散。
矢岛的刀离叶月的后背仿佛只差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刀剑男子们正疲于应对时间溯行军的刀剑，此刻叶月已经来不及反应，澪竭力将她楼进怀里，侧身倒下。
与此同时，信长的箭离弦而出，迅如雷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飘零（4）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