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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衣执剑 ...

  •   第一章白衣执剑

      青州烟华海,是东边大陆环抱不放的一颗翡翠明珠,夏日炎冬日寒都扰不到此处,终年春景连片,独得上天垂青。
      十大门派之一的悬剑山庄立派于此,在烟华海中心的垂云岛上,高楼出九霄,天边耀日触手可及。
      传言垂云岛南侧,便是通往虚渊的门。

      虚渊是个什么地方?
      八千里罪孽海沸腾煮骨,九万仞炼狱山冰寒凝血。
      是千万年来,三江七州十二山上,穷凶极恶之人的放逐地。
      不过虚渊乃是天的意志处,非天道下令,外界不可进入。

      所以悬剑山庄弟子们心定得很,从不无端惶恐——毕竟上次虚渊门开,还是五百年前。

      正值暮叹花盛开的好时节,风打着旋儿吹起重重花瓣,铺就一张蜿蜒不知尽头的毯,又似浩浩落雪,将路边的绿覆盖了去。
      乱琼轻盈,踏过的马蹄都染上香,慵懒缠绵,多情得很。
      今日也正是悬剑山庄十年一度风云大会决赛的日子,各门各派杰出子弟齐聚于此,经历数重比拼后,名字仍高挂于榜上的,仅剩下四个。

      道上人三五成群,结伴着往白玉台行去,谈话声有高有低,左不过是待会儿比武的事。
      “我看最后夺得头筹的应当是白首山环雪刀,昨日他使出的一招‘烘日吐霞’,说是天下第一招都不足为过。”
      “切,雪清境那老家伙真正的实力还没展现出来呢!”
      “我堵芙蓉鞭!”
      “说来说去,好似大家都不看好神都的吞河剑?”
      “啧,神都有什么可说的,狗屁十大门派之首,早就走下坡路咯……”
      “况且,吞河剑真本事没多少,被评为四大公子,靠的不过是那张脸而已。”

      最后这话是一名着粉色纱裙的女子说的,语气极为轻蔑。但话音甫一落,身侧便有人打马过去,蹄声奔响如雷,掀了她一脸沙尘。
      粉衣女子头顶枝上,有个鸟儿正歪着脖子给自己梳毛,它也被这疾风骤响给吓到,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鸟毛啄掉一根。
      它是只极好看的鸟,眼珠青蓝,羽翼鲜亮,光滑似水的暗绿间有几丝金色,亮眼得很。它也极爱美,金色鸟羽就是命根子,但好巧不巧,掉落的正是其中之一。
      这比令它秃了还难受,当即扑棱翅膀起身,去啄骑马人脑袋。
      它像是栽下去的一团球,竟还口吐人言,声音又尖又细,杀伤力很大。
      “竟欺负孤家寡鸟,看我不啄死你!”

      被它缠上的人眉头皱起,手腕一抬、一翻,身后长剑出鞘,直劈绿羽鸟脖颈。
      看他模样是个青年,一身火红衣衫,扬起的脖颈白皙优美,后背笔直,玄色缎带将腰一收,线条美不胜收。
      分明长相偏冷,但又美得张扬,极具侵略性,如玉雕成的眉骨,寒星淬成的眸,包括那似挑非挑的薄唇,都含着一份讽刺。
      剑招也狂放,长风自落满暮叹花的道上贯过,将浅白花瓣卷起,撕得零碎。眼见着凌厉剑锋就要落到绿羽鸟脖颈上,一颗细石子忽然弹过来,震得那剑偏了毫厘。

      绿羽鸟登时抓住机会,猛地往底下一窜,从马肚子下绕过去,扇翅逃命。
      它豆子大小的眼睛怒瞪,边飞边道:“这招式……你是神都人?他奶奶的,果然神都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鸟就这般飞远了,但救它一命的人仍在原地,粉衣女子扬着下巴,轻嗤一声,“堂堂无相境修为,竟和一只鸟儿计较,算什么本事?”
      红衣青年坐于马背,居高临下睥睨她:“不管是举世无双的容貌,还是天下第一的剑招,都是我的本事。等你什么时候能入得了风云榜前十,再来与我说话。”
      话毕,他收剑入鞘。
      乌发和火红衣袂起落,他伸手拂去肩上落花,一丝冷笑浮现在唇边,狭长漂亮的眼上挑,明丽得压过万顷春花。

      红衣青年远去后,粉衣女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奶奶的!”
      “娘诶,他就是吞河剑。”同行人声音有几分颤,但多是被红衣青年最后一眼勾的,“方才那话定是被他听去了,要不要去赔礼道歉?”
      他便是方才说神都是狗屁十大门派之首的人。
      粉衣女子踹了他一脚:“管他吞河还是被河吞,在姑奶奶眼里,都是一坨屎!你别吞口水,恶心!”

      他们一行人来到白玉台前,风云会决赛正好开场。
      彼时日光婉约,藏在浮云之后,只给云镶上银边,不肯探出头来。白玉台漂浮在海上,四周悬空的看台稍高一些,如此,前来观战之人便可将台上情形一览无余。
      波涛拍打在白玉台边上,翻涌而起的浪沾湿周围狭窄一圈,台面上痕迹斑驳陈旧,刀、剑、枪、斧,甚至还有经年不褪的血色。其中最深最宽的,横亘在最中央,由东南向西北,将整个白玉台一分为二。

      “那是六百年前江栖鹤留下的。”粉衣女子指着那深痕道。
      “江、江栖鹤?谁?”同行人一怔。
      “就是春风君!春风君你总听过吧?”粉衣女子目光沉痛,音量渐渐提高,“春风一剑落枯荣,这句话便由来于此。当年也是风云大会上,江栖鹤一剑势若开天,逼得那时还不是悬剑山庄庄主的枯荣剑步步后退,下了白玉台,夺得头筹!”
      同行人闻言瞪大双眸,感慨万分,“就……传说中的正道第一人,为天下苍生殉下虚渊的那位神都春风剑?哎……竟然是神都的!”
      粉衣女子翻了个白眼。

      另一个同行人探过头来:“传闻春风君风华无双,若与他和吞河剑相比,谁更胜一筹?”
      这问题丝毫没难住粉衣女子,她想也不想,手拍上栏杆,道:“自然是春风君!”
      另外两人明显不信。
      就算信又如何呢?春风剑早就死了,而吞河剑还活着,势头如日中天。

      不管看台上人如何谈论,白玉台中的比试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一个时辰过去,终于来到尾声中的尾声,先前赢了一场的吞河剑走上台来,迎着另一侧环雪刀的目光,露出一个笑容。

      神都的门派服饰向来以玄青为主色,给人的感觉很沉稳严肃,但吞河剑的风情与神都丝毫不沾边,漂亮又凌厉,一出场,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去了。
      吞河剑乃近年新秀,而环雪刀年纪要大他一倍,经验老辣。他面上惧色不显,反而高抬下巴,示意对方先请。

      环雪刀笑了一下,恭敬不如从命。
      吞河剑的气势比上一场时更涨几分,剑带狂风,碧蓝的烟华海翻起丈高的浪。环雪刀招式以快著称,但吞河剑总能跟上,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甚至压过了环雪刀。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紧接着,吞河剑骤然提气,掠至空中,雪白长剑高举下劈,剑气如贯日白虹。

      “他想模仿春风君!”粉衣女子紧紧握住栏杆,眼睛被那剑光刺得发疼,不得不撇开目光。
      “就他?呵。”
      但事情并不如她所期望的发展,那炎阳般刺目的剑芒下,环雪刀不仅仅偏头垂目避开这长光,还往左侧撤去三步躲过剑意——他踏出第三步时,正好出了白玉台边缘。

      神都吞河剑林雾,夺得今次风云会魁首!
      林雾手腕一翻,将剑立在身后。
      那白芒褪去,他垂下眸光,轻笑间,艳丽倨傲:“六百年前,神都春风剑在此划下惊天一剑,成为天下第一人。而如今,我吞河剑林雾,凭剑芒剑意便逼退对手。所以,我想这盛传中的人物,应该换个人了吧?”

      白玉台周围霎时静了,但很快又嘈杂起来。有人笑他竟自比春风君,有人骂他狗.屎不如,也有人说这样的气度气魄,只怕当年春风君也比不上。
      春风君毕竟离他们太远了,真相遥远模糊,还是个死人,就算曾经拯救过天下苍生,但也没必要整日吹啊?是能把人吹活吗?
      还是四公子之一的吞河剑近些,和旁人吹牛说我曾和吞河剑把酒言欢抵足夜谈,可信度也更高。

      不过喧嚣之间,忽然不止一人颤抖着抬起手,指向林雾身后。
      “那、那儿,那儿怎么了?”
      只见遥远天际,有一片乌黑悄然倾来,将烟华海的碧蓝染得浓稠,海面上渐渐升腾起薄雾,像是魑魅魍魉的纱衣。

      顺着这些人所指,林雾狐疑回头,与此同时白玉台底下传来一阵震荡,周遭悬浮的看台跟着晃荡起落,细沙碎石簌簌落进海中。
      片刻,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喊了句“是虚渊搞的鬼!”

      那可是罪人流放之地,包含着无尽的惩戒刑法,此言一出,顷刻间众人惊慌乱窜,唯恐虚渊之门开启,自己不慎掉进去。

      “怕什么怕。”林雾大吼,一剑落入白玉台上,声响震彻天地。
      当年江栖鹤能孤身镇住虚渊,如今换做是他,定然也能。

      周围人被吓住,各门各派的长老趁此安抚众弟子,而白玉台底下震过方才一次后,便没了第二次。
      黑雾渐渐散去,海面重归为蓝,悬剑山庄二庄主出面解释了一通,说这是海底地动引起的,碍不得事云云,又嘉奖林雾,说他年少有为。

      林雾落回白玉台上,悠然地将剑收回鞘中,等待悬剑山庄大庄主将风云大会魁首的奖品给他。
      那是一本圣级剑法秘笈,但林雾意不在此,注重的是由一派掌门双手奉上的过程。

      可悬剑山庄大庄主迟迟未露面。
      就在林雾唇角渐渐下撇,等得火冒三丈时,烟华海中骤然闪过一道光芒。
      紧接着,海面炸起一道巨浪,浪尖儿直卷天上流云,随后海分往两侧,一人白衣持剑,缓慢走出来。

      就是这人在搞鬼?
      林雾身形一动,眨眼间掠出数丈,紧接着长剑一挽,往海浪之间的白衣人斩去。
      那剑、那光,映得天地失色,速度也快,弹指不到,就已走过大半个烟华海。白衣人却不慌不忙地扭了扭头,活动他几百年不曾动过的脖颈,等咔咔几声脆响后,才伸手覆掌,抵上剑光。
      方才一剑逼退环雪刀的气势,震慑在座诸人的气息,在触及到这人掌心时,竟温温顺顺低下头,没入海水内。
      然后,这人嫌弃似的甩了甩手,轻轻“啧”了一声。

      白衣人步履缓慢地从海地走上来,半低头轻掸衣袖,让人看不清面容。
      他这身衣衫很陈旧,边角发黄,折不过光泽,对比林雾身上的鲛绡罗带时,仿佛跟片破床单似的。

      “你是何人?”林雾不着痕迹地皱眉,握剑的手抬起,剑尖直指白衣人。

      白衣人依旧在理自己的衣裳,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此事。林雾哪受过此等对待,剑当即招呼过去,犹如吐舌的蛇。
      他的剑招相当快,虚空里只留下残影,白衣人却动也不动,等海面吹来一阵风时,半掩面打了个呵欠,同时手指一勾,招来白玉台边溅起的水珠。
      叮的一声,水珠弹到林雾的剑上,竟将这上好玄铁直直透过去,往下流淌,在剑身上划出裂纹。

      铮——
      这剑竟碎了。

      也就是在这时,白衣人终于抬起头,幽幽往周围扫了一眼。
      这一眼,如辉光雪夜,万点星辰隐,云上月不见。
      冷得可怕。

      但忽然的,他勾起了唇角。
      长风穿海而来,吹散遮日的云,流金寸寸地洒过烟华海,碧蓝间波光泛泛。
      “哟,还挺热闹。”
      沐在万顷日光下,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若玉石相撞,清清朗朗,但调子不高,音量不大,懒得发力似的。

      “你到底是何人?”林雾从剑上移开目光,咬牙切齿,眸子跟淬了血般发红。
      有几个门派的年老长老亦上到白玉台来,与林雾一道,将白衣人围住。

      白衣人转动眼眸,徐徐缓缓地扫了天上地下一圈,最后才对上林雾的视线:“原来你不认识我?”
      “我为何要认识你?”林雾一脸莫名其妙。
      “既然不认识,那干嘛要说人闲话呢。”白衣人摇头。
      林雾瞪他:“速速报上名号!”
      “问别人姓名前,不该先报上自己的吗?”白衣人轻声一“啧”,“神都到底怎么了,连个礼仪都教不好。”
      林雾被噎得面色一红,极不自然地吐出自己名号。
      白衣人长长一“哦”:“我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人,你想比过的、当年往白玉台上劈了一剑的春风君,江某江栖鹤是也。”

      此言一出,在场人俱是一震。

      就在此刻,远处忽有一个暗绿的小点儿冲过来,过白玉台,在顶上盘旋一圈后,落到白衣人肩头,扯着嗓门大喊:“江栖鹤,你终于出来啦,本鸟等了你五百年,等得好辛苦,你要给我买肉!”
      江栖鹤半敛眸光,随手往袖子里一掏,取出截半黑半焦的玩意儿:“方才从虚渊出来时顺手弄的,新鲜得很,试试?”
      绿羽鸟满眼嫌弃地轻啄他一口,江栖鹤竟就这般与它逗起乐来。
      台上的那几个老资历不太看得下去了,道出句“春风君请赐教”便出手,刀光剑影混至一处,江栖鹤却足尖一点,飞身后退,半点要打的意思都没有。

      “华曦老头儿,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暴躁。”江栖鹤语气漫不经心,“莫非你家容画仙子依旧不肯与你回家?”
      “还有你,陈老狗,当年就说过出剑时腿别晃这么一下,怎的就是不听?你看看,是不是连我衣角都碰不到?”

      几大长老拼尽全力与他相斗,不消多时即面红耳赤,而江栖鹤……依旧沉迷着嘴炮,并用对话流占据了上风。
      看台上的观众是惊了又惊,眼睛揉了好几次,试图分清前方乃现实抑或虚幻。

      “春风君”这三个字说出来时,一般跟在“传言”之后,在座的绝大多数,都是听着“传言春风君曾怎么怎么样”长大的。
      传言春风君落地即为天道十圣之一,生来就是乾元境的修为。
      传言他春风一剑,化霜雪,生百花。
      传言他……五百年前为天下众生,殉了虚渊。
      不过说得最多的,还是那惊春惹夜的面容。

      那时候,偶尔喝高了的长老是如何讲述的?
      “春风君那面容,世间没人比得上。诗云‘蹙眉动长夜,万般皆失色’,我觉得呀,不该讲得这般文绉绉的,直接‘那脸、那腰、那腿,勾人、勾心、勾魂’……若是能与他度上一夜,甘赴黄泉。”
      撇去不要脸的后半句不说,这人皱起眉都能令万物失色,那笑起来,又将是如何的风情?

      现下他们终于看见了,再比对比对白玉台上的林雾,啧,什么叫绿叶配红花,这就是。
      将盛传中的人物换一个?鬼玩意儿,当他们瞎吗!

      旁的人如何做想,江栖鹤不知道也不在乎,他玩儿似的溜了几大长老一圈,于白玉台前高挂的“风云大会”牌匾上驻足。
      他没骨头似的,站得很懒。底下一名长老大骂:“春风君,既然当年之事你已作出承诺,便该遵守。虚渊是什么地方,要是再翻腾一次,人间就完了,还请你快回去守着!”
      江栖鹤抬手摩挲下巴,仔仔细细将这番话品了一品,侧过头去,道:“你说什么?”
      那说话人一脸“你他妈再装我就打死你”的表情,江栖鹤却倏然挺直背脊,将手高举直指天空。
      俄顷,那万丈光芒之下,碧蓝烟华海中,有座如同城池的东西升起,森森死气将其笼罩,到处是焦黑枯木,目之所及尽断壁残垣。
      罪孽海沸腾,炼狱山凛冽,恶灵游荡此间,无一可安息之所。

      虚渊由远及近,升至穹顶,遮蔽去日光,在白玉台乃至整个垂云岛上投下一片阴影,引得在场人颤栗。
      江栖鹤偏头,笑眯眯地望着白玉台上人:“你方才是在说虚渊吧?这便是了,诸位,要不要进去做个客?”
      “你——”
      长老怒得不知作何言语,那被无视许久的林雾突然暴起,自鸿蒙戒找出第二把剑,足踏冰霜雪澜步,转瞬间结出一个阵法。
      他所经之处,皆为寒霜冻结,雪亮的剑刃透着冷光,眼见着就要横斩江栖鹤腰际,后者竟虚虚将手一压,浮在天幕中的虚渊登时下沉三分。
      冰冷的死亡之息袭来,林雾只觉得骨头要被冻裂了,但下一瞬,周遭又似是烧起熊熊烈火,扯得神魂剧痛。
      林雾被压迫着、不甘心地跪到在地,浑身都泛着涔涔冷汗,发丝黏腻地贴在颊边、脖颈上,全然失了风度。
      起初他还用剑刃撑着,挺直腰板,但没几息就不得不撒手,完全匍匐在地。

      江栖鹤脸上依旧带着笑,声音温柔,就似这三月天的风,“再动的话,我就把虚渊砸下来了。”
      颜面无存趴在地上的不止林雾一人,白玉台上的几个长老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说到虚渊,当时你们也是这般,跪在神都门外,求着逼着,让我死在里面,替你们拯救天下苍生。”江栖鹤轻声细语,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如愿了,安稳了……嗯,五百年。不过没想到吧?我还能活着出来。”
      一片压抑窒息之中,忽然生出狂风来,吹得江栖鹤霜白衣袂猎猎作响,乌发起落间,他兀的让虚渊落回烟华海底,手腕一翻,将剑丢下去。
      三尺青锋倏尔落入横贯白玉台的深痕中,仿佛一块石子丢入结冰的湖面,自入水处为中心,裂痕往四面八方扩散。等裂痕遍及边缘时,轰的一声,整个白玉台炸开,乱石碎屑倾坠入海。

      他垂着眼眸看那几人掉下去,捻了捻手指,道:“既然我活过来了,你们这些逼过我的人,就去死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白衣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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