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心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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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间不断上升的电梯间里，「Growth」的卫藤昂辉朝他们解释了一些事情——比如说照片里的那个长得相当可爱的女孩子叫做森海砂，是他们「Growth」自主练习时找到的伴奏者。这样也就自然地揭开了九条天究竟找的是谁的这一个疑问。
然而那个孩子并非月野艺能事务所里的人，只是因为某个刻意制造的契机开始，他们才由音乐这一根脆弱的丝线联系在了一起，并且也得知了这个孩子就住在原来卫藤昂辉的公寓房间的隔壁，可以说是很有缘吧。然而最近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没怎么见到她，甚至联系都中断了。
“不过这孩子长得很可爱啊。都有眼缘这个说法吧？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就感觉她是个相当惹人怜爱的孩子啊。”十龙之介笑着表示理解，“所以前辈们也很喜欢她，习惯性地想要照顾她吧？我也有点这样的感觉了。”
“嗯，她非常可爱……”
“她这样的脸蛋都可以考虑去做做兼职模特了哦。”八乙女乐附议，“如果她能够发出声音，而且有能力的话，再被懂她价值的人发现并包装起来的话，她能成为偶像也说不定。……啊，到了。”
他们都停在了那扇看着就格外高档的公寓房间门前，然后怔住了。
看着这扇门总觉得涌现出了不知哪里而来的违和感。
首先出于安全考虑，这边的公寓房门基本都配有门链——可是那个名叫森海砂的孩子从来不会在反锁门的时候顺带将门链挂上，听说据她所说是这样能够随时为来访者开门。
然而门链却挂上了……难道有别人？并且还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人？
这样也就算了，那么这断断续续的歌声又是怎么回事？……歌曲毫无疑问是《不死鳥のネビュラ》，是「花鸟风月」系列的「鸟」，毕竟这首歌有着「Growth」那鲜明的幻想和声的特征，稍微仔细地听一下就听得出来。
公寓的隔音效果听卫藤昂辉说很好，但站在门外依旧能听得见从屋内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歌声……理应来说应该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情才对。除非……
大家都困惑着，带着不一样的疑问——
“……啊，门开了。”然而就是在这时候，八乙女乐率先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门就根本没有关上……就只是外面的门链挂上了，门是虚掩着的。”八乙女乐这会也是满脸懵逼，他在将门链放下之后，首先推门进去了，“打扰了。不好意思，请问九条他——”
八乙女乐愣了一愣便停在了原地没再做任何的动作，因为他看见了某个场景。
那首《不死鳥のネビュラ》的背景音乐在音响里继续播放着，仿佛并不知晓在这个点，这个地方会有访客到来。
那个孩子，相片之中的女主角身着白色的、轻盈的洋装，双手重合着搭在胸口上，虔诚地好似唱着圣歌。不，这首歌的确听起来就像圣歌……她显然没有意识到不速之客闯进家中，甚至还因为看到此情此景而惊诧地驻足在公寓房间的门口。
她还在唱。
正是《不死鳥のネビュラ》的高潮部分。
当歌曲接近尾声，她睁开双眼看向了某个方向的瞬间，八乙女乐才知道这歌颂着爱的孩子将这首歌谣赠予了谁。正是那个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家伙……也就是他们担忧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九条天。九条天这会甚至还用着相当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唱着歌的孩子。
八乙女乐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这个场景实在是处处透露着怪异。
*
少女紧抿着泛白的嘴唇，将攥成拳头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双膝上，略带不安地抬起视线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们。那样子就好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在乖巧地等待着父母的挨骂。
知道九条天正眯起眼睛，略有些不快地朝这里看来。八乙女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之后，就开始着手问一问面前这个看起来挺怕他……的女孩子。
“你是天的……女朋友吗？”在同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对视的时候，八乙女乐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他便只好努力地去朝着温和的方向靠拢。
然而还是吓到她了。
“……”女孩子的眼中有眸光闪动着，她小幅度地摇头，手却是攥得更紧了。
“抱歉啊，乐他看起来这样，其实人很好的！我们也不是要诘问什么的。天跟我们说了去还给一个人东西之后就没有回来，我们因为担心才——”
女孩子摇摇头，随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似乎非常不习惯被那么多人注视着，都能够很清楚地看清她背对着大家时那颤抖的脊背了……啊，她似乎拿了什么。
是写字板。
“海砂你又……？”
她朝着卫藤昂辉的方向望了望，眼瞳里满是悲哀，也许下一秒她便会向他发出求助吧。可是她硬是咬着唇瓣，将视线挪开了。
她开始在写字板写起了字，中间还停顿了好几次。在大约几分种之后，她将笔放下了。
「我才是，我应该提醒九条君早点回去的。」她将写字板写了字的那面展示给他们看，随后再度低下了头，抓着板边缘的手指也因为用力的缘故而泛白，「实在是万分抱歉……他今天拜访我的住处，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她将写字板转回去，抓着笔又继续“唰唰”地写着什么，看起来想要讲的话有很多。油性笔与纸张持续摩擦着，发出了格外刺耳的声音。
称得上只有点头之交的两个组合都在互相观察着对方……大家都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然而谁都没敢先开口，生怕本就有些糟糕的气氛一点就炸。
“海砂……最近很忙吗？”然而还是有人先站出来了。
“……”她依旧还是垂着眼睑在写字板上写着什么，膝盖习惯性地并拢。
“辛苦了哦！能够顺利参加比赛真的太好了。”八重樫剑介也没管她是什么反应，笑着将话题继续了下去，“不论结果如何，你已经做得很好啦！你还会来的吧？”
——还会回来作为我们的伴奏，继续做着我们秘密练习的搭档吧？
她突然间将笔和写字板一起放下了下来。
八重樫剑介还真的被她吓了一跳，因为她突然用那双和他们队长很像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啊！她抬起了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好像是要传达什么东西。应该是在做手语吧，然而他愣是没读出来她要表达什么意思。他突然间有些后悔……自己能读的懂的手语并不多。
“她说，‘能不能让她慢慢回答’……给她时间吧。”卫藤昂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适可而止些，“毕竟……”
“卫藤さん看来是去特意学过手语？”
“看九条君的样子，也不像是不懂手语的人呢。”
“正如卫藤さん所言，我算是为了能够和她交流，稍微花了点空闲时间去学习的。”说着九条天侧了侧头，似是若有若无地朝着她的方向看去，“我是在国外认识她的。”
……国外？
将带有疑问的目光转向她的时候，她看起来也似乎是写完了。她翻过了很多张纸张，最后翻到了最前面的那页。
随后她把写字板再度竖了起来：「能在我回答的范围的话，请。」
当然，不得不佩服下她预测得几乎没差，也许她有在观察和仔细地听着大家的对话吧，该说不愧是女孩子吗？
也正因为如此，大家想问她的问题并不多，大概也是顾及到她是女孩子的关系吧。
一个是他们「TRIGGER」这边提出来的问题，就是九条天……天和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偶像，这个问题必须得搞清楚，他本人又不会提这种事，正好有机会就问了。
她的回答是这样子的：「天君是为数不多的和我关系不错的友人，我在国外看病的时候认识他的，那个时候经常跟他待在一起。不过肯定不是女朋友啦，我和他没进展到这一步，还请放心☆」
“嗯——为数不多的，关系不错的友人啊？原来如此，在你这里是只到这一步啊。”她是实话实讲所以她不心虚，不过九条天那里好像不怎么接受的样子，他现在温柔笑起来的样子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好啦好啦，天。她应该也没说错吧？”十龙之介赶紧站出来，“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究竟是朋友，还是已经到了恋人未满的状态……嘛，嘛！她也没隐瞒什么，对吧！”
“这是事实，虽然得到的答案和我心里想的有些偏差。”
“呼……那么「Growth」的前辈们？”松了一口气的十龙之介礼貌地询问着，“你们应该也有问题要问她吧？”
“有啊，当然有——！”迅速接口的是藤村卫，“那、那我说了啊！”
那个孩子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之前他们提问的时候「Growth」的前辈们给他们留出了相当充足的空间，所以这次换他们「TRIGGER」学着前辈们礼貌地进行回避，留给他们足够的可以聊些私事的余地。
（虽然只是我的错觉……从刚刚开始那边气氛好像有点尴尬，真的没事吗？）
（话说回来……才第一次见到人家女孩子，却就这样进了别人家女孩子的门，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啊。）
当然这么想的也许只有十龙之介一个人，他一边担忧着那边的情况，一边又看看这边，生怕单独把这两人撇在一边会点燃炸药。
九条天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不知哪里翻出来的（也许是放在茶几下面）相册，一边翻阅着一边发出轻笑声。脸上带着些许笑容的九条天……好稀奇啊，他台下几乎不会笑的。
在印象里平时笑的时候基本都在冷笑，当然也有这么自然笑着的时候，只是很少而已。
八乙女乐则是打量着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放在桌上的最上面的一本书上——光看封面还真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
好奇心作祟的八乙女乐最开始还规矩地坐在沙发上，可能是那边的交谈维持得有些久了，然后就开始忍不住朝着那本本子靠近……
再靠近些……应该也不要紧吧？毕竟也只是看一下内容而已，如果是什么个人的东西马上不碰就是了……
“森海砂！你现在就给我抬起头来！”
然而在指尖快碰到书本边缘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拔高的声音。他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朝着那边看去了。
一时间他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樱庭凉太那张精致的面庞此刻正被乌云笼罩着，八重樫剑介正视图把樱庭凉太往后拉，藤村卫似乎是在劝架……然后卫藤昂辉，脸色不大好？
“告诉我，森海砂。你信任一个人的标准是什么？”平时冷静的前辈竟然也会有大发雷霆的时候，贵公子般的声音再怎么保持着平稳，但是其中的那份隐忍的情绪却根本压不住，“或者说，我再换一种问法好了——你至今有信任过谁？你把谁当作过朋友？”
“凉……！先别生气啊，听听她怎么解释的，而且你刚刚差点把她吓哭了啊！”
“是啊凉君！换做是我，突然被那么一吼的话……”
“剑，让我说完。卫，你也先安静一会。我觉得现在有些事情必须在这里说清楚。”微笑着的樱庭凉太似乎没有任何听取周围人建议的意思，“我们也不过是搭档的关系，我也不用管这样的事情。但是练习会影响正式的发挥，所以这问题必须在今天搞清楚。”
“你从认识我们到现在，有过一次‘能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的想法吗？”
“喂……喂喂，那、那孩子是不是……”
哭了？八乙女乐看的不大真切，但是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要不要去阻止下樱庭さん？”
“不。”九条天稍微抬了抬头，视线朝那方向撇了下，随后继续垂下头，“就这样。我觉得樱庭さん并没有错。”
“就算前辈没错，但是换种说法不是——！”
“我们本来就是局外人，不要插手。”九条天打断了八乙女乐想要说下去的话，“就算今天不提，这个炸弹就这样埋下去，迟早也会被人引爆。不如借前辈的手处理掉吧。”
“那是你认识的人吧，就这样……”
“人在流过眼泪之后会变得更加坚强。”哪怕是现在，九条天也表现得一派平静，“她每次哭过之后都会很快振作起来的，根本不用担心，毕竟我认识的她就是这样的人。她会一边抹掉自己的眼泪一边拼命往前跑的。”
他粉色的竖瞳中倒映着低垂着脸庞的，双肩在微微颤抖着的少女的身影。
然后少女行动了。
她牙齿微微咬住了下嘴唇。像是那积攒了许久的怨恨一下子喷发了一般——她突然大笑起来。
“我信任着啊，当然信任着啊。”
“从以前开始我就信任着披着所谓‘朋友’的外皮的人……可是，可是结果呢！”
“我真的、真的已经很累了啊……！！！”
从她的眼角悄无声息地绽开了水光。
“我不是道具……我也是个人！渴望着被谁所爱的人啊！”
她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刚刚歇斯底里的并不是她一样。她几乎是拖着步子走到了八乙女乐的跟前，随后——拿走了那本书。
“这就是我最近没有联系凉太君你们的原因。”她轻笑间松手，书本脱离她的掌心，“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我好歹也是个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的应届生。”
——那是本剧本。
几乎每句台词都有密密麻麻的笔记标注的……剧本，甚至书页的边角也已经有了磨损。
“这就是我的答案。满意了吗，凉太君？”
*
“没事吧？来，拿这个擦擦眼泪。”
眼下现在只剩九条天和他的小伙伴还在这里，「Growth」因为第二天有工作就先提早走了。
在不知道自己揉了第几次的眼眶的时候，那个名叫八乙女乐的高个子男生递给了自己一块手帕。明明最开始看上去的时候还很可怕的，可是他现在摆出这么温和的表情，用着那么关切的语气……为什么、为什么啊。
海砂只觉得自己本来差不多快流完的眼泪一下子又“唰”地从眼角流出。啊，太糟糕了，真的是太糟糕了，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啊……可是她的眼眶一定已经被她揉得发红，她的丑态已经被别人看到了啊。
她抽噎了几声，本想道谢之后再接过他手中的手帕的，结果对方却比她要早上几秒将手帕糊上她的脸，给她擦了擦被泪水浸透的脸庞。
丢脸丢到家了啊，竟然让别的男生给自己擦眼泪……做人太失败了。
她一时间有些断线。大概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吧，她竟发觉自己的脸颊还有些发烫。
“嘛，樱庭さん说得的确是有些重了，不过你要谅解他啊。”另一个棕发男生那看起来很宽大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脑袋顶上揉了几下，“虽然他有些难得的情绪失控，不过他是担心你才会这么说的吧？”
海砂垂了垂眼睑，沉默着。
“啊……抱歉，这个时间已经要入睡了吧？那么我们就先走了。好啦，天，乐，你们别站着不动啊，虽然明天是休息日，不过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吧？”
“早点休息吧，不要影响第二天的学习。”九条□□她微微颔首，便毫不留情地背过身去追上了十龙之介，“乐，别站在那了。要不然你自己打车回去我也无所谓。”
“天——！”见对方已经走得没影了，八乙女乐小声地“啧”了一声，随后朝她点点头，“那么晚安，祝你好梦。”
海砂小幅度地点点头，见对方准备走了，也慢慢地将门阖上。
“对了，刚刚你……声音稍微有些破音，最近保护下嗓子吧。以及……歌声很美。”
海砂关门的动作就这么顿住了。她硬是从喉咙之中挤出些什么，想要问他些什么——
那个人却已经消失在那道缝隙之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