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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从前的我 ...

  •   时值初霜,寒气突入而来。

      今年海国的初雪比往年的要来得早一些,岛上的家家户户换上了棉衣以抵御来得毫无防备的寒冷。小雪绵绵下了几天,外头的积雪也有薄薄的一层,岛上寂静无声,怕冷的海国岛民们一入冬便不会再轻易出门了。

      放眼望去,整座小岛就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只妖怪,花耶姬实在闷得慌,撑着伞就出去了。

      霜雪轻柔的飘落到地上,外头是一片雪白的世界,花耶姬把手伸出伞外,接住一朵朵细小的冰花,冰花缓缓在手掌心中融化,化作了水。

      果然,无论是雪花还是地上长的花,都只是稍纵即逝的美丽而已。花耶姬心情不太好,放下了伞,弯下腰用双手捧起一堆的雪,揉成一团,用力抛掷。雪球被摔得稀巴烂,于是她又多揉了几个,一个个的四处乱扔。

      扔了没几下,她便没有力气了。她好久没吃过东西,还不知食物的滋味是如何,就靠着喝露水活到现在。平时蟹姬过来玩耍总会带着一大筐食物,邀请她大吃特吃,但是她却一口都吃不下,但凡食物一到胃里便会疼得厉害。

      今早蟹姬又来过来耍了,她背着个超大的布袋,卸下来的时候掉出来不少的白米粒,因为跟白雪一样的颜色,想要捡起来的时候却来不及了。

      大布袋里面还有好几个小布袋,这都是蟹姬刚捕的海草和虾米。虽然蟹姬很爱睡觉,又懒得干活,但是对吃这方面绝不会懈怠。花耶姬不得不佩服她,一个小女孩竟然能背这么重的东西,实在不简单。

      如果哪天她也能像蟹姬那样……不对,不对,力气大的都是有一块一块的肌肉的,不知蟹姬的手臂是不是也像干惯重活的男人一样……可看体型又完全不像。

      在好奇之中,花耶姬见远处带着小弟的大岳丸停下来看了他们一眼,没一会儿又到铃鹿山那边去了。花耶姬转头问蟹姬道:“少主经常去那边吗?”

      蟹姬用大钳子摸摸头,想了想说:“海鸣爷爷就住在旁边一座山的山脚,整个铃鹿岛就他最博学了,是很多人的老师,也是这次征战的指挥官哦。”

      花耶姬道:“明明拥有这么一大块土地,为什么还要开着船去京都说要入侵?”

      换成是她,有领地有小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必白白牺牲那么多人去征伐。她始终不太懂那些妖怪的野心,也许是他们一旦拥有超越同类的能力才会想些打打杀杀,逆天而行的事。

      可是,天命就是天命,不管是神人还是妖魔,大家从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未来和结束。即使他们用百倍千倍的努力去改变,所能变的只有这命运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譬如有些人生来尊贵,就算浑浑噩噩也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这是命运已经安排好的。也有突然家道中落,命途多舛的,但这也是命运的一种。当然还有落魄后想要家族复兴的,也许很多人都说能通过努力就能改命振兴,但这又何尝不是从旧的命运中挣扎后再往新的命运里跳呢?

      为什么那些人类和妖怪就是不懂这个道理?

      花耶姬也不明白,她活着也想改变现状,后来才发现,把旧命改了,将来还有各种各样的新命运在等着她。

      所以她现在就不再挣扎纠结下去了,不管从前是如何的,未来是如何的,只要活在当下,随心而想,随遇而安,没心没肺的活着就好了。

      “蟹姬才不知道,蟹姬只知道少主会永远保护我们,管我们吃饱饭,睡好觉。”蟹姬的想法跟花耶姬的很相似,自己开心才是最好的,不管他们做什么。

      随后蟹姬把一大包的米,一大包海草,一大包虾米搬进花耶姬住的小屋子里。

      说来奇怪,自花耶姬来到海国后,少主并没让她做什么活,只是随便让人盖了一间简陋的房子给她住下,剩下的衣食住行都由她自己来解决。

      手下们都不太理解少主的做法,反正他是这里的老大,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大家不好过问。

      蟹姬搬完东西,拍拍手,见房子周围有很多漂亮的花,便不禁问:“不过,大冬天的,你房子边竟然也能把花种活,难道你是种花的神明?”

      花耶姬疑惑了:“种花的?”

      蟹姬道:“少主说,你是铃鹿山的神女,是从专门天上下来护佑我们的。”

      居然还有这等谣言……

      花耶姬完全不知道这位首领有什么目的,如果不是蟹姬口无遮拦,她可能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花耶姬回了一句:“不太懂……”

      “不懂没关系,即使是神女也要好好听少主的话哦,就像我一样乖乖吃饭睡大觉!”蟹姬接着从布袋了拿出一个活生生的小龙虾,剥掉壳,取出里面的肉递给花耶姬说,“这是蟹姬刚捕猎到的新食材,给你一块试试。”

      花耶姬半推半就,最终决定尝试一下他们口中的美味,刚一入口便化掉了,根本尝不出味道来。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蟹姬兴奋地问道。

      “倒是没什么感觉……”花耶姬转而问,“蟹姬,人类的饭香是什么香?”

      蟹姬拍拍一大袋大米说:“人类种的稻谷能做成米,米煮熟了就成了白米饭,把饭团放在口中就会甜甜的,很有食欲。”

      花耶姬问:“那铃鹿山里也有稻谷?”

      蟹姬点点头:“有哦,在山坡迎阳的地方种着很多,平地上也有,只是快入冬了,稻谷已经被大家收在粮仓里。”

      言外之意,蟹姬的大米是从别人的粮仓里偷来的。

      既然有米了,蟹姬一时肚子饿,便掏开袋子,一把米塞嘴里,咀嚼几下就吞了。她的胃口很大,没一会儿就吃掉了半袋,花耶姬则在一旁看着,寻思着这米的吃法。

      可是……米不是要用水煮才能吃的吗?因为有句俗话说,生米煮成熟饭。

      花耶姬本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看蟹姬吃得香甜,便把话吞回到肚子里去了。

      “好饱啊~”蟹姬吃完躺在榻榻米上,摸着圆滚圆滚的肚子,“吃完就想睡,睡醒了还要吃……蟹姬最近发现有个睡觉的好地方,又暖空气又好。”

      “是什么地方?”花耶姬问。

      “来,跟着我走!”说到睡觉的地方,蟹姬一下来劲了,弹跳起来就拉着花耶姬往外跑,即便外面下着雪也不撑伞,急急的从小岛的南边跑到小岛的北边。

      北边是向阳的山坡,雪下的没南边那样密集,那里很适合放置粮仓。放置在粮仓前的,是由稻草堆积成的一座座小山丘,白雪零零星星的覆盖在稻草的表面,看起来很是惬意。

      “噔噔噔!这里就是睡觉的地方了哦,这么冷的天睡在稻草堆里最暖和了。”蟹姬一跃跳到稻草中,整个身体都陷了进去,底下的稻草又暖又软的,抓起余下的稻草把自己整个覆盖,稻草的清香使她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

      花耶姬也觉得困了,看蟹姬睡得那么舒服,她也在旁边找了一堆稻草,学着蟹姬的样子睡下。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有和姐姐在梦山嬉闹玩耍的场景。

      姐姐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因为自她成人形以来就只有姐姐的陪伴,其他兄弟姐妹根本不理会她,甚至会排斥和厌恶。有时候花耶姬百思不得其解,便会问石长姬说:“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为什么他们并不接纳我?”

      石长姬总会安慰她说:“没有经过点化的花草,修炼再多也才不过只是山精,他们是在妒忌,你别理,反正你有姐姐陪着就好啦。”

      从那以后,花耶姬坚信姐姐是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

      直到某天,她亲眼见到蒙着面纱的姐姐在溪边与一位天神相聊甚欢,还聊到什么要带姐姐离开梦山之类的话,花耶姬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

      有一次清晨,等石长姬与那位天神交心回来,刚起床不久的花耶姬披头散发就跑出来了,并缠着石长姬追问道:“姐姐,梦山之外是怎么样的?”

      石长姬笑了,拿了把梳子边给花耶姬梳头发,边说:“听父亲说,天上住的是天津神,地上住的神是国津神,我们就属于这一类。”

      “那有区别吗?”花耶姬不明白,神明就是神明,还能分类吗?什么天系地支的,有主系,也有分系的,她啥也没听懂。

      “当然有,天神拥有至高无上的权,是我们所触及不到的。”石长姬耐心地向她解释。

      而后的日子里,姐妹温馨美好生活相处时光越来越少。花耶姬总是见姐姐跑到八岐大蛇那里学习各种很厉害的术法,一练就是好多天不回来。

      那时花耶姬以为姐姐再也不喜欢她了,心闷便得发慌。每次石长姬都极力邀请她到八岐大蛇那边修炼时,为了少与八岐大蛇见面,她总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

      花耶姬咬定是八岐大蛇要抢走姐姐,所以才很生气。

      她的生气和顾虑曾经表露过好几次,然而石长姬都不以为然,因为在石长姬的心中,把自己变得无比强大才是首要之选。

      某天某日,石长姬又兴奋的回来宣布:“妹妹,妹妹!父亲说梦山来了一位大人物!还说要来接走我的!”

      花耶姬一听心瞬间凉了,缓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问:“接走?姐姐要被接去哪里?”

      “他是从高天原下来的天孙,前几日他遇见了我,还说上了几句话,但我没有真正露面,就是怕他见到我如今这副模样会被吓跑……”石长姬的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喜悦,“所以我现在就要变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从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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