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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两分甜 ...

  •   陈乃昔从未有过这样复杂的心情。

      少年的嗓音温润中透露着冰冷,好似堆积多年的冰川,不带一丝温度。目光笔直地落进他的眼中,她好像沉进了一片死气的大海,直直沦陷,禁锢其中无法动弹。

      胸腔里的心跳逐渐加快,一下又一下鼓动着她的耳膜,躁动着的情绪不断飞舞,直到小碧莲喊了声放开她,陈乃昔才恍然从怔愣中回神。

      眼眸往一边扫去,正巧看到小碧莲拿起木板砸向少年的后膝窝,陈乃昔一惊,没来得及让小碧莲停手,只听到一声不大的闷响,少年皱起眉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松开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小碧莲往他腿上击打的这一下明显不轻,放开陈乃昔,他抱着腿跌坐在地上,精致的眉峰因疼痛紧紧蹙起,就连额头也覆上一层薄薄的虚汗。

      见他吃痛的模样,陈乃昔没由来地有些心虚,想起小姐妹给她说打错人的事,连忙坐起身问:“怎么回事?谁说揍错人了?”

      那妹子说:“昔姐,她们说彩姐前男友在上面打电话还没下来。”

      “靠?!”陈乃昔平时虽然冲动嚣张,却不是个蛮横无理之人,得知伤了无关人士,还是个帅哥,心里别提有多愧疚,赶紧站起来去扶对方:“不……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要在碰到他时,少年狠狠地把她的手拍开,末了,抬起头冷冷地瞥陈乃昔一眼,表情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愠怒。

      陈乃昔明白这事是错在她,也不介意对方的态度,继续道歉:“真……真的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会认错人。”

      “呵。”少年嗤笑一声,没做任何回答。

      看他慢慢从地上起身要离开的模样,陈乃昔又硬着头皮说:“我……我送你去医院吧。”

      “让开。”

      “我我我……赔你医药费。”

      “我叫你让开。”

      见他这副模样,刚才打电话那姑娘顿时不爽了。她是跟着陈乃昔混的,这种时候肯定是要站出来帮她昔姐说话:“你这人什么意思啊?昔姐都给你道歉说带你去医院了,怎么还这种态度?”

      少年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抖着肩冷笑道:“态度?难道我还要对你们感恩戴德?”

      “我们也没这样说,你至少也表个态吧!”

      “表态?”少年从兜里掏出手机,“那去警局吧。”

      几个妹子还以为他来真的,尤其是前几天被抓到警局还被学校开除的陈乃昔,连忙劝他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

      所幸少年没有报警的打算,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走到一旁捡起地上的书包,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陈乃昔总觉得这心里头空落落的,小碧莲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他不追究正好,你别太在意啦,欺负阿彩的那个鳖孙我们回头再收拾。”

      提到那个渣男,陈乃昔一肚子的火:“妈的!今天竟然被他逃过一劫,回头要是被我找到,看我不neng死他。”

      “下次咱们确定了人再行动,可别再像今天这样,”小碧莲说,“哎,不早了,叫她们盯人的下来一起回家吧。”

      陈乃昔点点头,抬腿就踢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地上有一个便携的钢圈单词便签。捡起来翻了两下,上头都是英语单词和一些注释,陈乃昔把手放进钢圈里吊着便签抖到封面那页,一眼便注意到在上方笔峰刚健遒劲的两个大字。

      ——宁憬。

      她几乎是瞬间就确信了这个单词本是属于谁的。

      当晚,陈乃昔失眠了。
      躺在床上一闭眼,脑海里满是宁憬。少年眉骨处流下来的血液划过脸部轮廓,面颊上的伤痕将他英俊的面容衬得更加妖冶,然而那双黑色的眼眸却含着浓浓的忧郁,像一阵抹不开的黑雾,久久不散。
      陈乃昔不解,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究竟是发生过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等到次日她从床上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问她妈:“妈,我什么时候去市一中,我好想上课啊!!”

      正在包饺子的乃昔妈缓缓抬起头,一脸疑惑地问:“你谁?我网友?”

      *

      如陈乃昔所愿,两天过去,新的一周到来,她终于可以作为学生去市一中上课。

      这天上午去学校之前,她先和在一中教书的舅舅联系上,到了市一中便跟着舅舅一起去找她未来的班主任。

      班主任是个年轻女老师,教历史的,也姓陈,戴一副金丝边圆框眼镜,个头矮小,面容和善,说话时嘴角都一直保持上扬的弧度。

      周一的早读是升旗仪式,陈乃昔没去参加,而是等到第一节课打了上课铃,才跟着陈老师去班上。

      市一中的教学楼是中间走廊两边分布教室的常规设置,从走廊上打量两旁的教室,这才刚打上课铃,学生们已经乖乖回到位置上就坐,有的开始朗读课文或单词,有的静待老师到来。这气氛,压根不是比她以前读的威远比得上的。

      师生二人走进高二十八班的教室,鉴于陈乃昔是中途插班,班主任只好把她安排在后面的位置。她倒是对这个位置的地理环境十分满意:最后一排,靠后门,前面是个个高魁梧的少年,从桌子到椅子都写满了为所欲为四个大字。

      陈乃昔很明确自己来市一中上课的目的,上午第一节课刚下,她就戳了戳高大的前桌问:“嘿,大兄弟,问你个事,你知道咱们学校有个叫宁憬的不?”

      那兄弟先是侧过头听陈乃昔问什么,等后桌姑娘说完话,转过身来回答:“知道啊,咋能不知道。”

      “听你这语气,他在学校很有名?”

      “那可不,长得帅学习好家里还有钱,听说今年情人节的时候,他收到了一百多封情书。”

      回忆起他那张脸,陈乃昔觉得收到一百多封情书好像也没啥夸张的。

      犹豫几秒,她又问:“那……他有女朋友吗?”

      “别说女朋友了,不管男的女的都没看他和谁走近过,挺孤僻的,就连和他说话也不怎么搭理。”前桌说完,停顿一下,一脸八卦地问,“小姐姐,你对宁憬很感兴趣?”

      感兴趣吗……?
      陈乃昔稍稍一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确是想了解关于宁憬的更多事,想知道他的眼底究竟是藏了怎样的过去,这种向往与好奇交织的心情,大改没法单单用感兴趣来解释。

      笑了笑,陈乃昔模棱两可地说:“帅哥嘛,谁不感兴趣。”

      “这样的话……小姐姐,来,我给你说个宁憬的八卦,就在上周发生的!”

      陈乃昔眼睛一亮,跟小狗似的两手端在胸前放桌上,连忙问:“什么什么?”

      这男生看来也是个喜欢八卦的人,环顾了一眼四周,侧着身子凑上来,郑重其事道:“宁憬上个星期被人打了!”

      “……哦。”

      “据说是因为咱们学校一女生喜欢他,然后喜欢这个女生的男生嫉妒宁憬,才找人把宁憬给打了,”说着,前桌又压低声音,一脸神秘莫测,“那女生,还是咱班的呢。”

      陈乃昔眨眨眼,对前桌勾了勾手指头:“我也给你偷偷说个八卦。”

      “嗯?”

      “打宁憬的人是我。”

      前桌:“??”

      男生愣了两秒,突然大笑起来,拍着桌子道:“小姐姐你还挺幽默啊,你看你这小身板,和宁憬走在一起跟人拎水壶似的,怎么可能打得了人嘛。”

      “嘿,你见过有长一米六的水壶吗?”陈乃昔边说边撸着袖子,正巧阿彩打来一通电话,她对前桌示意一下,接起就听到里头说要去做人流的事。

      把阿彩甩掉的死渣男这两天玩失踪,人影都没见一个,也不是说没有机会找到他,但阿彩那里可拖不得,陈乃昔肯定举双手双脚支持她把孩子拿掉,修理渣男可以慢慢来。

      不过那丫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了省钱要去一个黑诊所做人流,登时没把陈乃昔气得两眼一翻。

      乃昔的父亲是个妇产科医生,从小她就听多了什么女学生没钱去正规医院打胎随便做了人流而导致终身不育的案例,包括她身边都有这样的人,这阿彩怎么就脑袋不管事呢?

      非但如此,还哭哭啼啼地把电话给挂了。

      陈乃昔那个气!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她看阿彩已经从傻子进化成了傻逼。

      挂念着好友会不会真想不开去黑诊所打胎,她也顾不得今天是第一次上课,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按照前桌给的指示,去了学校宿舍楼附近找到一扇很久没用的铁门准备翻出去。

      走上前握了握铁门的栏杆,上面红色的锈渣沾了她满手,看了几个着脚点,陈乃昔双手并用,拉着栏杆慢慢往上爬。

      翻墙逃课她是老手,加上以前还学了点拳脚功夫,这对她来说就是小case。

      感觉到右脚上的鞋有些松,陈乃昔担心自己的鞋掉,加快了速度往上爬,要到铁门顶时,一道清朗的男音突然响起:“那个同学,停下来。”

      心头‘咯噔’一声,陈乃昔还以为被老师给逮个正着,翻到门上一只脚跨过去,她趁空隙间往下一瞥,正好把那个穿着一中蓝色长袖制服的身影收进眼中。

      那人留着一头常见的三七分短发,一手拿个写字板,一手撑着拐杖向铁门的方向走来,细碎的阳光洒在身上,像是镀了层淡淡的金边,替他扫去了那晚的阴沉气息,多了分清冷,多了分温文尔雅。

      如果不是在眉骨处贴了一张白色的创可贴,那应该会更加帅气。
      陈乃昔想。

      下一秒,陈乃昔激动地喊:“你你你你……是你!!”

      宁憬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是我啊!陈乃昔!就上次打你那个。”

      “……”

      话一出口,陈乃昔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站在下面的宁憬显然也愣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眼,打量着坐在铁门上的陈乃昔。

      少女一头黑色的大卷发被扎成了马尾,一张可爱的小圆脸有些婴儿肥,那双眼角稍稍下垂的狗狗眼水灵灵的,看起来温顺又乖巧。原本是一张过目不忘的面容,宁憬却是在提醒后才想起她是谁。

      呵,竟然还好意思介绍自己。

      把拐杖倚在自己身体上,宁憬立起手上的写字板问道:“你是哪班的?”

      陈乃昔有些意外宁憬居然主动问她是哪班的,顿时心花怒放,脱口就答:“高二(18)班。”

      闻言,少年便低头在写字板上记了什么东西,陈乃昔有些疑惑,定睛一看,才注意到他袖子上戴着写有‘执勤’的红色袖标。

      心中一凛,那种喜悦的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陈乃昔猜他应该是在记自己逃课,顿时就急了,连忙央求:“诶诶诶同学,你等一下,听我给你解释。”

      宁憬装作没有听到,转身就走。

      “同学你听我说啊,我有急事,你能不能行行好,别记我名字。”

      “哎呀宁憬,我没骗你,我真的有急事,你就放过我这次嘛,等明天,明天我给你好好赔罪加道谢行吗?”

      陈乃昔又喊了两声,他依旧是这幅置若罔闻态度,无奈之下,陈乃昔只好下去找他理论。

      可右脚刚从外面收进来,松掉的鞋子便一下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小小的抛物线,砸到宁憬脚旁。

      陈乃昔:“……”

      被自己这发骚操作囧得没话说,陈乃昔干脆从铁门上跳下来,对着找好的落地点一跃,大腿处传来轻轻被勾到的外力,只听一道‘刺啦’声,她‘啊——’的一声尖叫,落地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嗷——卧槽!”尾椎骨传来的痛感疼得陈乃昔大喊,下意识地去摸摔到的地方,手一放过去,触到的是温热的肌肤。

      低头看去,她裤子的斜后方,从腿根到膝盖这里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了她白花花的大腿。

      只是破掉的裤子比起尾椎骨的疼痛丝毫不值得一提,陈乃昔双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一件衣服突然盖到了她的头上。

      衣料上淡淡的薰衣草味窜入鼻腔,她眉梢一动,撑在地上的手不再动弹,过了一会,她才拿下头上的衣服。

      宽大的制服外套掉落在腿上,刚刚被踢飞的那只鞋也不知何时躺到了她的面前。

      缓缓仰起头,宁憬拄着拐杖离去的背影倒映在瞳孔里,犹如慢放的电影,一帧一帧地定格在他迈步的一刻,明明是远去的景象,却像是踏进了她的梦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两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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