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男人的反攻》苏七少

6、第六章 钱包里的照片的锅

　　邵子寒是绝对不会承认韩求索的出现改变了他什么。

　　但是事实上就是，每当遇到韩求索过后，原本的一些兴致就会被改变，而且有时候是在接下来长达一两个月的时间内都兴趣乏乏，邵子寒将其归结于内疚。但是这种内疚无法解释，为什么时隔两年后，钱包里还存着韩求索的那张证件照。

　　成年人是很理性的。绝对的理性告诉邵子寒他绝对不会和韩求索发生什么，所以仅仅是保留一张照片，完全没有任何的涵义。但是，那天晚上，当他掏出钱包的时候，第一次看到那个透明的地方有一张证件照的时候，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红色的背景，大一寸的脑袋，还有他大大咧咧的笑容，像极了记忆里那个时候的样子，于是他就这么任由着这张照片放着，即便是后来，意识到和韩求索这种交往的错误，他也没再将这张照片取下来。

　　邵子寒坐在车里，借着头顶亮着的那个昏黄小灯，继续观摩着钱包里的那张照片。那个停留在红底上的笑容，让他的意识开始迷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着哪一个。

　　咚咚的声音让邵子寒回过神来，他按下车窗，南方的夜，即便已经很晚，却仍有热气，窗户一开一股热风就涌来，然后随之邵子寒就分辨出了那探着头的脑袋。昏暗的灯光让他的轮廓稍显模糊，但是因为距离很近，他的五官比刚刚还要清晰几分。

　　他盯着邵子寒打开的钱包，邵子寒猛地意识到忙准备收起来，却被韩求索眼疾手快的抢走了。
　　刚刚邵子寒走后，韩求索就一路跟着他，看他进到车里，却没见他准备开走，反而车里亮起了灯光，韩求索好奇地贴近去看，因为隔着玻璃，他并能看的十分清晰，但是他看到了邵子寒在看他的钱包里面。韩求索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充血，以至于晕眩，他咚咚咚的敲响了玻璃，只想邵子寒赶快按下车窗，让他看着彻底。

　　韩求索拿着钱包有点想哭。车停靠在人行道旁边，而人行道靠江。韩求索靠着栏杆，身体和手都颤抖的十分厉害，他试了几次才从钱包里把那张照片取了出来。这时候邵子寒才下了车，想要从他手里抢过钱包。

　　韩求索把钱包还了回去，却转身把照片往江水里扔。

　　一阵夜风，让原本要跌入江水的照片又吹落在了岸上，正落在了邵子寒的脚边。邵子寒弯腰捡起了照片，他淡淡地说了句，“别那么幼稚。如果不想要，撕了就好。”

　　韩求索便伸手想要将照片抢走撕掉，但是邵子寒往后一让，继而双手就将韩求索抱了起来，这个拥抱来的太快太不真实，以至于韩求索整个人还没有完全接受，只是更没有接受的是，结束了拥抱的邵子寒就将嘴唇贴在了韩求索的嘴上。

　　韩求索的脑子在慢慢恢复原有的功能，此时，他已经坐在了邵子寒车内的副驾驶上。一个人怎么能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呢？可是因为那个坑里站着邵子寒，第二次跌倒更像是义不容辞，英勇就义一样。

　　再后来的事情在邵子寒看来非常顺理成章。

　　酒店，白色的浴巾，在浴室里，或者在床上。除了最后一步，韩求索对这一切并不陌生。当到了真正最后一步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对的，用邵子寒的话来说，一切非常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只是，全程谁也没说一句话。

　　韩求索一夜没睡，他听到邵子寒在身边均匀的呼声，和记忆里曾经的时候一模一样，时间并没有改变什么，邵子寒和他谁也没有大的变化。只是自己长高了，成熟了，不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明天醒来后，一切又将清零。在自己眼里纯洁高尚的爱情，在邵子寒眼里，只不过是闲来无聊的一种游戏。可以卸载，可以重装，可以换个对手，也可以换个盟友……

　　天边的鱼肚翻白了。继而太阳升起，阳光透过帘布找了进来，酒店的白色甚至有点耀眼。邵子寒揉了揉睡眼，揉了揉自己蓬松的头发。然后他看见了韩求索，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发呆。他走过去把韩求索搂在怀里，还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不如我们之间简单点。”邵子寒没有说话，韩求索先开口了。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眼眶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

　　“昨晚没睡？”邵子寒摸了摸他的头，韩求索把他的手拿下了。

　　“之前我来这家酒吧的时候，许南就跟我说，要想挣钱，就要看自己能放下身段走到哪一步。” 韩求索顿了顿，继续说道， “还问我有没有满十八岁。”

　　“……”邵子寒的眉头皱了皱，他已经明白韩求索的意思，“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气我？”

　　“气你？”韩求索反问，“为什么会气得到你？”

　　邵子寒无言，他没有多说什么。“多少？”

　　“毕竟是熟人，你随意。”

　　韩求索说完，邵子寒就起身穿衣服去了，也没洗漱就先出门，隔了五分钟左右再回来，手上取了一万块钱现金。他把钱放在桌子上，原本不打算说任何话，但是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回到韩求索身边，他说，“如果缺钱，告诉我。你还小，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韩求索咬着牙，从那叠人民币中抽出了一点，“不用这么多的。我自己值多少钱，我心里有数。”这回邵子寒没有再那么温柔了，他的脸板了起来，然后摔门而出。

　　这是邵子寒对韩求索的第一次生气。

　　虽然这样自轻自贱，但是韩求索居然有点得逞的快感。一向他都是被挑拨情绪的那一个，今天则第一次看到对方失控。韩求索有些难言的喜悦，可是很快，喜悦呼啸而过，剩下的却是真正的空虚和伤心。他的心情好像坐了过山车，从昨天得知高考成绩的巅峰喜悦到今天的谷底，这一切甚至给了他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

　　之后的几天韩求索情绪都一直不好。邵子寒给他的钱，他只保留了三分之一，其余的给邵子寒平了店里的账。而自那日之后，邵子寒也再没有出现在酒吧里了。

　　许南旁敲侧击打听过几次，但是韩求索闭口不谈，他便也不再追问了。

　　谌小丘的电话是韩求索始料未及的。电话那头谌小丘的声音还有些许疑虑，但是电话这头韩求索劈头盖脸骂起来之后，所有的疑虑都被打破了，谌小丘激动地告诉韩求索，机票是三天后。很快他们便能见面了。

　　为了方便韩求索，和谌小丘约见的地方还是这个酒吧。在包间里，许南拉过来两箱啤酒，说要陪他两喝个痛苦。起初谌小丘还有些拘束，他谨慎地选择措辞以便避开韩求索的痛点，但是很快，他发现纵然打击再打，这个韩求索依旧还是之前那个嬉笑怒骂的朋友的时候，一切拘束都不见踪影了。

　　韩求索喝的有点高，他哭了，他哭着说，“她死的时候，跟我说要我做个好孩子……可是做好孩子好TM难啊，不准骂人，不准打游戏，还不准逃学……早知道这么难，我打死都不要答应……”
　　谌小丘抱着韩求索的肩膀说，“你已经很棒的。不要内疚。”

　　“我TM内疚个JB。”韩求索说完这句话，哈哈笑了起来，又哭了，“老子恨你，你个煞笔，走了一年都不打电话回来，老子想找个人哭，都没人陪我。穷的买个饼都买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谌小丘也哭了，包厢里，两个小男人抱在一起哀嚎，许南受不了，关了门懒得理他们了。“TMD，老子看你认识了那个姓邵的，就不管我了。我一气之下就走了……对不起……”

　　“姓邵的是个混蛋！衣冠禽兽！！”

　　“没错！辣鸡！”

　　“你不喜欢他了吗？求索？”

　　“喜欢你妈蛋……”韩求索的声音已经含含糊糊了，酒精让他迷糊的厉害，谌小丘推了推他的肩膀，也是含含糊糊地说到，“求索，你不喜欢他了，喜欢我好不好……我不是混蛋，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我养你好不好啊……”

　　“哈哈……”韩求索笑了，“不好……你这个丑八怪，老子不喜欢你……”

　　“你才丑B……”

　　许南再进来的时候，两个人七荤八素抱在一起，鼻涕眼泪蹭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许南实在觉得恶心，找了两个毛巾被给他俩盖了起来，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三度，这才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