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过肩龙（二） ...
-
太阳西沉，薄暮笼罩。
两位身材佝偻的老年人走在郊区的小道上，不紧不慢地说着闲话。
“我跟你说，这两天我心口老是发慌，晚上还做噩梦。”
“啥，啥噩梦？”
“我在梦里头啊，见着屋子外边儿好多帐篷，帐篷上好多影子，有狼，有老虎，还有些说不清楚是什么玩意儿的。”
“帐篷？狼？老虎？你别怕是被魇住了吧，请个花婆子来帮你瞧瞧？”
“不用了，过几天我女儿就要接我去城里了，犯不着惊动那些...那些东西。”
“活了一大把岁数了，你还真信鬼？”
“你不信？”
两人说话声音渐小，背影缓缓消失在愈发沉重的暮色之中。
是夜，城郊的居民已经酣睡，仿佛什么东西都不能将他们吵醒。但就算他们醒着，也见不到东边的山坡上那一片灯火通明、群魔乱舞的景象。
只见山坡上的平地不知什么时候搭建起一座能容纳数百人的巨大帐篷。帐篷内灯光满布，许多奇形怪状的影子在空中飞来飞去，还时不时传来充满野性的嚎叫声，就像演皮影画一般，场面好不热闹。
帐篷的四周有东西把守着。
之所以说是东西，是因为那些生物实在是不像人：不是头上长了耳朵，就是后面拖着条尾巴。
离帐篷两离之外的半空中，有一只黑色的乌鸦不停地扑扇着翅膀。它的其中一只眼眶已经干瘪，其中的眼珠早在一场斗法中被其他的鸟类狠狠啄掉，掉落到泥土之中。
失去力量后，他成了落水狗，不容于族群，只好寻找别的势力依附。
声明赫赫的杀人马戏团便是最佳的选择。毕竟在那个马戏团中，谁都有残缺之处，谁都比怪物长得更像怪物。
他继续扇动翅膀，不多时便到达了马戏团的大门，但可想而知，他一接近此处便被一个守门的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的？”一只瘸了脚的灰毛狼崽子一脸凶相地问。
“狼大哥，我想投靠马戏团！”乌鸦落到地上，无比谦卑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你以为瞎了只眼睛就能进来？”狼崽子不屑道。
乌鸦抖抖翅膀，难听的鸦声中多了些谄媚：“狼大哥，我当然是带着有价值的东西来才会过来。”
“哦？什么东西，我亲自去交给老大。”
“不是东西，而是关于真水珠的消息。”
狼崽子眼睛一缩，喷了一鼻子的粗气：“你等着，我进去通报。”
片刻后，狼崽子出来了。这一回他不像之前那样趾高气昂，而是主动伸出手，示意乌鸦飞到他的肩膀上去。
乌鸦进入帐篷后，更是被眼前的光怪陆离所吸引住。
水缸里的尾巴流脓的美人鱼，三尺高的雪地野人，拖着肠子在地上游走的黑色巨蟒，在空中跳跃的三尾猴妖、在滚轮上原地奔跑的巨大老鼠.......
“别看了，你要是进来了以后有你看的。”
狼崽子口中的老大是这个帐篷的主人。
他一人独占了四分之一的帐篷，用黑纱将他的私地与外边的精怪们隔绝开来。
走到黑纱前时，狼崽子毕恭毕敬道：“老大，那只乌鸦带来了。”
“进来吧。”
狼崽子小心翼翼掀开帘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一个人类模样的高大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乌鸦的面前。
这个男人年龄不大，头发剃成人间雄性流行的寸头。他略微抬头，看向乌鸦，眼神比天上矫健的雄鹰还要犀利。
但更令人注意的是，他的左脸处赫然留有一条自上而下的狭长伤疤。
乌鸦被眼前的刀疤男人给震慑住了，覆满羽毛的脖子僵硬得一动不动。
“你说，你有真水珠的消息？”男人的声音颇具威严，一听便知道习惯了发号施令。
“是，是。”乌鸦转了转眼珠子。
“具体说一说。”
“好，好。那日，我流落到一处人类的地方，我停在一棵树上，忽然见到几个元洞的学生在那儿捉鬼...那鬼快要变成厉鬼，但是其中一个女的想救她，说自己身上有真水珠。”
“哦？那你还记得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名字呢？”
“她的同伴叫她小鱼。”
男人眉毛一抬，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问道：“你说的同伴，是不是叫奚草。”
“好，好像是......”
“好，我知道了。”男人朝狼崽子指了指乌鸦：“带他去签契约。”
狼崽子略微迟疑：“老大，万一他说的是假的怎么办？我们也没办法确定那个叫小鱼的有真水珠啊。”
男人摇摇头：“上次在元洞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两个人不一般,如果小鱼真的有真水珠，那也值得我们试一试。”
狼崽子出谋划策：“要不，我们先派个奸细进去确认一下？这只乌鸦还没签契约，就让他进去？”
男人果断摇头：“他太弱了，得另外找人。”
...
翌日金石道课堂之上。
“同学们，今天我们要练一味药，叫血清丹，主要是治疗被精怪的牙齿咬伤后留下的伤口。”
偌大的炼药室内，一张张宽大的桌子齐齐排列，每张桌上都立着一只敞口小铜炉。
甲班的同学都分到了一张桌子，他们站在桌旁，沉默地听绿云在讲台上说话。
“绿羽，你来说一说，血清丹需要哪些药材？”
见绿羽被点名，小喜悄悄道：“看吧，你爸这是在给你表现的机会。”
绿羽昂着头站起身，一一说出答案。
她很满意自己的表现，然而绿云却只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便让她坐下了。
接着绿云又拿出两份药材出来。
这两份药材呈灰褐色，杆上结满了小颗粒花穗，由于已经干枯，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谁能告诉我，这两样东西，是两种药材还是同一种药材？”
绿羽迅速举手。
绿云却无视她：“没人举手？那小鱼，你上来。”
“可是.....”喻瑶儿看了一眼绿羽，又看了一眼绿云，不知道要不要上去。
绿云笑得慈祥：“加分你都不要？”
“......”
老师都这样邀请了，她再三拒绝倒显得自己不识好歹了。
喻瑶儿走上讲台，拿着那两份药材，又看又闻的，没一会儿便道：“这两份是不一样的药材。”
绿云不置可否，然后又对绿羽招了招手：“你上来看看。”
绿羽心里憋着一口气，走上台去分辨药材，得出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我觉得它们一样。”
话音刚落，绿云一耳光啪地扇了过来：“平时教你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过肩龙（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