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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冤鸯(完) ...

  •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喻瑶儿打算拖些时间,做出一副要和陈鸯聊天的模样。

      然而陈鸯却没有上喻瑶儿的当,她很快意识到了喻瑶儿的目的。

      “你别想拦我!我要杀了她!”陈鸯周身的黑气似乎蕴藏一股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一直在与那四道符纸激烈地碰撞。

      细看之下,符纸的边缘处已经生出了不少裂缝,而这些裂缝正在以一定的速度继续扩大。

      陈鸯的怨气太强烈了!

      一道撕裂之声响起,绿羽一看,原来是北边的符纸已经完全撕裂开来了。

      陈鸯寻得符阵的空缺,立马化作一道黑影飘然褪去,高喊林今然的名字:“你人呢?给我出来!我看到你了!”

      此时林今然正躲在一处花坛的后面,她本想逃,可是腿已经被吓软了,根本没力气离开。

      只见陈鸯伸出右手,朝林今然俯冲而去,一看就是想掐住林今然的脖子。

      就当她的手离目标不到半米时,喻瑶儿突然挡在了林今然的面前。

      “你再阻止我,我连你一块儿杀!”

      “那你就杀吧!”喻瑶儿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似乎根本不惧陈鸯的威胁。

      绿羽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你只是一条鱼,怎么斗得过马上要变成厉鬼的陈鸯?!”

      陈鸯似乎不想多言语,直接一把掐住喻瑶儿的脖子,将她不断地往后逼退。喻瑶儿也不是吃蒜的。

      她是鲤湾的一只妖,自然不会比陈鸯差到哪儿去。

      她忍着脖子上的疼痛,只是为了让右手不动声色地搜寻蚌壳内的真水珠。

      鲤湾的珍宝之一是真水。真水有许多奇特的功效,其中之一便是能够祛除邪气和怨气。

      之所以拿出珍贵的真水珠,实在因为她不想看到之前笑得那么开心的陈鸯沦为厉鬼。

      “找到了。”喻瑶儿内心暗道。

      正当她即将摧动真水珠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在落地的那一刻,身影的主人将一把泛着白光的利刃插入了陈鸯的胸膛。

      陈鸯闷哼一声,双眼圆睁,身体动弹不得。

      数道强烈的紫光从刀口猛地迸发开来,向四周射散开去。双眼被刺得难受,绿羽忍不住抬起手挡住那道紫光。

      “不准动她。”那道身影冷冷地对陈鸯吐出一句。

      “不要!”喻瑶儿脖子上的手已经松开,使得她能够开口说话:“奚草不要!”

      “可是她想杀你!”奚草满脸怒容,果断地将刀刃从陈鸯的胸膛拔出,紧接着一股恶臭飘散开来,一看,原来是腥臭的绿脓从陈鸯的伤口处外泄开来。

      陈鸯失去力量,直直地瘫倒在地,满眼的绝望。

      喻瑶儿急道:“我有真水珠,我可以救她!”

      绿羽动了动耳朵,真水珠?她竟然有真水珠!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奚草神色冷漠:“她害你,为什么要救?”

      这时,地面传来一道大大的打嗝声。

      低头一看,却是一只拳头大小的□□。旁边还有一只深色的袋子。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蟾囊从奚草身上掉了下来,囊口有些松,那只□□便从里面滚了出来。

      那时虽然给□□吃了醒酒的药丸,但□□还是不甚清醒,奚草心里面急着要找到喻瑶儿,嫌处理□□精太麻烦,便将他直接收进了蟾囊。

      谁知她循着喻瑶儿的气息找过来时,竟然发现陈鸯正掐着喻瑶儿的脖颈,要置人于死地。

      奚草不知道陈鸯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直接拿出紫金刀往陈鸯心脏的部位插了下去。

      “不行,我要救她。”喻瑶儿蹲下身,继续摧动真水珠。

      然而陈鸯的身体已经越变越淡,有细小的光点从她的身影中离析而去...

      “陈鸯!”喻瑶儿大喊。

      这时□□又打了一个嗝,吐出一团黑色的雾气。

      那道雾气慢慢往上飘,与陈鸯身上散发的光点渐渐融合在一起。

      不久,一幕幕似幻似真的光影浮现在黑雾之中。

      ...

      我叫陈鸯,读书时我考到了彭县。在这里,我和林今然相遇了。

      我是一名抑郁症患者,但我不喜欢把悲伤展示给朋友们,我喜欢微笑和装傻。

      我不想告诉别人我患上抑郁症的缘由。这个世界上有千万种缘由,属于我的那种缘由,并不是很特殊。

      而林今然是一名现代诗诗人。起码她是这样认为的。

      她说她喜欢一切浪漫的东西。她总是会写一些诗歌,那些诗歌给她带了光荣,使她在学校里成为了耀眼的存在。

      她还说,她是一个擅长发现矛盾,并乐于和矛盾作斗争的人。

      所以,她发现了我。因为我是一个矛盾,一个表里不一的微笑抑郁症患者。

      她对我说:“你笑起来好难看啊,露出真实的模样不好吗?”

      一开始,我觉得自己被看穿是一种耻辱。因为她毫不顾忌地要闯入我种下的荆棘围墙,来告诉我我的内里有多么脆弱不堪。

      所以我不理她,甚至远离她。

      可是她开始为我写诗,并且把她们刊登到校刊上去。她写凋谢的花朵,写易逝的流云,写尽一切脆弱的东西,只是为了告诉我,我不必故作坚强。

      然后她说,做她女朋友吧。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我们在一起后,渡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一起和诗社的朋友们写诗,一起在图书馆里读唐诗宋词。

      她说,我就是她的灵感女神。

      可是过了没多久,她开始心不在焉了。她表现得很无聊,就像是一个玩腻了旧玩具的小孩。

      有一天,我看见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在一起。那个女孩嘴巴里总叼着一根烟,叛逆又神秘。

      我明白了,那个女孩成为了她的新玩具,而我对她来说已经旧了。

      可她已经成了我那条残缺生命的药,成了我的氟西汀,离了她,我要怎么活下去?

      我受够了心中流泪脸上却强撑微笑的自己,我受够了。

      我恐惧回到从前那个自己,我决定挽回她。

      我拿出了我装傻的本事,缠着她,讨好她,只为说出一句:“不要和我分手。”

      她心软了,没有和我分手。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她对我又不感兴趣了。她变得很烦躁,一不小心就会惹她生气。

      我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说,她想自杀。

      我下意识地劝她不要,然后问她为什么要自杀。

      她回答说,她有一个破败不堪的家庭,她有一对令人憎恨的父母。

      我想知道她的父母到底什么样?

      她说,他们知道她是同性恋后,一直用各种不堪入目的言语让她去死。她一直遭受父母的精神虐待,心中早已满目疮痍。

      她写诗就是为了弥补心中的创伤。

      可是最近,她的父母为了逼她就范,断了她的生活费。这让她几乎要崩溃。

      我建议她,她可以去打工补贴学费。

      她说,打工就没有时间学习和写诗了。最主要还是为了有时间写诗。

      我表示理解。写诗于她来说是生命,是一件不可或缺的东西。

      她重申自己的愿望,她想跳楼自.杀。

      她说,她已经认真思考过很久了,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痛快地死去。

      我看她意向坚决,于是说:“我陪你。”

      那一刻,她的眼眶涌出泪水。

      我知道,她再次喜欢上了我。她的喜欢,于我来说是一种救赎。至于我是死是活,不是特别重要。

      她既然要死,我便跟她一起去死。

      我们约好在一栋小区的天楼上跳楼。

      我记得,当时我们是牵着手约定去死的。

      我说,数一二三,我们就一起跳下去。

      她说好。

      “一...二...”

      我负责数数。

      可就当我数到三时,她却突然说:“我觉得你不该陪我死,你太无辜了。”

      听了这话我很生气,我觉得她在质疑我的真心。

      我说:“我是心甘情愿的,你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她后来又劝了我很久,但是我执意要和她一起跳下去,她也就不再言语了。

      我们牵着手,背对着街道,打算再来一次。

      “一...二...”依旧是我负责数数。

      然而数到三时,她突然松开了我的手,而我,却已经纵身一跳.....

      ...

      等我再次拥有了意识,我已经变成了鬼。

      我知道自己是跳楼死的,但是我忘记了我为什么要跳楼。

      后来,她约我去那棵我们亲手种下的桃树,将桃木剑插入我胸口的时候,我终于记起来我为什么要跳楼了,或者说,我终于不再装傻了。

      其实活了二十几年,外加当了几年鬼,我的情商不算太低。

      我早该想到,当初我们第一次跳楼时,她劝我要珍惜生命,实际上是她怕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

      只要我选择不跳楼,她自然也可以说一句“为了你,我愿意活下去”之类的话。

      可惜我忽略了当时站在天台上她那颤抖的呼吸。

      我当时一心想着要报答她的爱,要体现出我的价值,所以没有将她的劝告听进去。

      所以我跳了,跳得那么决绝。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她竟然松开了我的手。

      松手的时机是那么那么的“刚刚好”。

      桃木剑刺入我胸膛的那一刹那,我的恨意终于再也藏不住了。

      因为我终于愿意承认,原来,她是真的不爱我。

      ...

      ...

      黑雾消散,那些属于陈鸯的浮光掠影也跟着消散了,如同黄粱一梦,又如同昙花一现。

      喻瑶儿默默垂泪,取出一只琉璃瓶,将夜色中已经为数不多的光点收拢在一起。

      瓶中的光点像一只只萤火虫,美丽却又脆弱,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喻瑶儿痴痴地望着瓶中的光点,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什么林今然那么肯定那只鸳鸯枕带了煞。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个和喻瑶儿挥手说再见,捂着后脑勺笑着说她到时间去跳楼的圆眼睛女鬼陈鸯再也没办法回来了。

      卷八·冤鸯(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冤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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