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放生（六） ...
-
石龟喜欢哭这一点，与它名字中的“石”字一点都不符合。
奚草告诉喻瑶儿，年纪小的石龟跟小孩子一样容易哭。
她爹曾经拿了一小块肉喂石龟，那石龟伸长了脖子等着那块肉入口，等得望眼欲穿。
可偏偏爹吊着那石龟，把那块肉悬在石龟眼前，每当石龟以为自己就要吃到肉时，爹就会把肉稍微挪远一点。
如此几番重复，石龟就被气哭了，流了好多的眼泪，最后还把她爹给咬了一口。
听奚草这样一说，喻瑶儿觉得这爹怎么像个老顽童似的，连只乌龟都要逗弄！
她突然间有些同情石龟。
喻瑶儿身上这只石龟跟着她有一些年岁了，期间发生的事情不少，她并不是每一件都记得。
“上一次它哭...好像是...”喻瑶儿努力回想，到底是记起来了：“那时候族长和长老们都去东海参加龙女的婚宴了，只剩下一个实力较弱的长老留在鲤湾。”
“然后有一只妖怪闯了进来想夺取宝物，打伤了不少水族，幸好有一只大玄龟拼死抵抗，为族长他们拖延时间，但是最后，玄龟却去世了。石龟就是在那个时候哭的。”
说到这里，两人像是同时猜测到了什么。
喻瑶儿：“也就是说......”
奚草接着说了下去：“今天它哭，是因为见到同类被杀，还被做成菜给人类吃。”
“没错！”可是疑问就接着来了：“如果是乌龟肉的话，那罗婆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实话呢？”
在金兰公寓里呆的这些日子，喻瑶儿也曾见过有顾客点乌龟肉这道菜，想来这道菜也并不是那么独特，为什么罗婆婆硬要说那是鱼肉呢。
罗婆婆明显在隐瞒着什么，不会让喻瑶儿随便问几个问题就能让她说出来。
看见喻瑶儿为这件事情费脑筋，奚草忍不住劝道：“不要再想这件事，那个姓罗的不相信你。”
“好吧。”喻瑶儿也知道自己在这儿干想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接下来的日子，奚草每日都会抽出几个小时来炼制能让鲛人化掉尾巴的丹药。
丹炉是金姑子提供的。金姑子有一间储藏室，那只炉被收藏了好多年，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灰，光是清理就费了些时候。
而炼丹所需的药材则是奚草自己的。
出门在外，她身上带了很多东西，全都装在蟾囊里。
蟾囊是一只小小的白皮黑斑的袋子，用蟾妖的肚皮制成，能装□□积比它本身大数倍的东西。
这也就是为什么奚草总是能从身上掏出各种各样的物件来。
炼丹所需要的炉火也不是一般的灶火。
奚草用了火莲花的三片花瓣做引子，然后将之点燃，投入炉内，纯金色火焰立刻在里面跳动起来，像一个个火人牵着手跳舞似的。
炼丹的地方在老黄葛的树脚旁。奚草发现这里的灵气很足，能够为丹药所吸收，将来练就的成丹也会拥有更好的品质。
但在这儿炼丹有一个巨大的缺点，那就是太多妖怪都被吸引过来围观了。
“奚草，你练的什么仙丹啊？这味儿真好闻，我拿东西给你换你看成不？”一个长着一条鹿尾巴的“人”朝奚草说道。
“你这大傻帽，那是火莲花的气味，能不香吗？你还拿东西给人换，你换的起吗？”一个口中吐着蛇信的妖怪反驳道。
“怎么就换不起了，奚草，我这里有只万花筒，里面看到的不是人间那些俗物，而是各种仙境，里面还能看到仙子，你要跟我换不？”
“你呆一边儿去，万花筒有什么好的，有我的骨伞牛吗？我那骨伞的伞架全部是用小鹏鸟的骨头做成，拿出去打架多威风，奚草，你要跟我换吗？”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硬要比一比哪家的法器好用，目的就是想跟奚草换丹药。
“都闭嘴。”
奚草本来想安安静静炼个丹，没成想却引来了一群比苍蝇还烦人的妖精，只好出声喝止。
“吃了丹药的妖怪会法力全失变成人类，你们还要跟我换吗？”
此话一出，众妖果然沉默了。
也不知道说是谁喊了一声：“谁吃这玩意儿啊。散了吧散了吧！”
喻瑶儿也知道奚草在炼丹药，问明原因后，才知道是鲛人请她炼的。
“她不想当妖怪了？为什么呢？”喻瑶儿觉得很奇怪。
奚草：“她想和陈其生孩子。不想生个半妖。”
“原来是这样。”
丹药练了数日，终于在农历新年之前成功了。
奚草拿着丹药去找鲛人，鲛人那边也准备好了鱼人造型蛋糕。
鲛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丹药，但是打开木盒之后，一下就被那颗小小的丸子给吸引住了。
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陶醉其中，好像自己之前从来没闻过这种香气。
“这粒丹药服下十日后才会完全生效。服用时必须以原型浸泡在水中，否则效果会差上很多。”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注意的。谢谢你奚草，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奚草本想带着蛋糕直接走人，但是想到喻瑶儿曾经教给自己的礼仪，便对鲛人说了句：“不用谢。”
喻瑶儿前两日跟她说，她说话做事太直，经常不给人留余地。这样不好。
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人类世界是一个充满复杂关系的世界，要是她再这样直来直去，恐怕会惹麻烦上身。
尽管她这直来直去的性格本身并没有错。
奚草知道喻瑶儿是为自己好，便把这话听了进去。
鲛人得了丹药之后过于欣喜，随后察觉到似乎有点忽略奚草了，不好意思地出声交代道：“蛋糕要小心打开，不然会碰坏的。”
“我知道了，谢谢。”
鲛人一怔，旋即说：“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
奚草离开蛋糕店后，鲛人早早地关了门回家去。
陈其在结婚之前就想要一个孩子。每当陈其提起孩子的事情时，她都会含糊其辞，心中愧疚不已。
但是此时，她却有希望成为真正的人类了！
心中太过激动，鲛人一回到家就将浴室里的浴缸放满水，变回原形躺了进去。
她怀着虔诚之心吃下了奚草给她的药丸。
药丸刚一下肚，她就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鱼尾上的鳞片变淡了一些。
“果然有效！”
鲛人太过惊讶，沉浸在此刻的欣喜之中，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浴室外响起了罗阿婆骂骂咧咧的声音。
“何莲莲你躲在厕所里干什么呢！我儿子躺在床上想喝口水都没人倒！”
“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你说说，你嫁进我们家干什么来了！”
声音越来越近，鲛人这回总算是听到了自己婆婆的声音。
她本该立刻变回人身，却想到自己刚刚才把丹药吃下去，这时候要是违背奚草的叮嘱，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她只好回应道：“婆婆，我马上出来了！”
没想到罗阿婆越骂越气，愣是不管里面的人是在上厕所还是在洗澡，不由分说一脚踹开没有反锁的浴室门。
“大白天你的洗什么......”
澡字还没说出口，罗阿婆的手提包便掉落在地。她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自家的浴缸里怎么躺着一条半人半鱼的东西？
“你，你...”罗阿婆吓得声音发抖，整个身子往后缩，抵在了浴室的墙壁之上：“有妖怪，有妖怪啊！”
“婆婆，我，我......”鲛人情急之下，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呆呆坐在鱼缸之中，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一幕。
谁知道婆婆她会在有人的情况下闯进浴室呢。
也许是见到了鲛人没有动作，罗阿婆逐渐从惊吓之中恢复过来。
她眼中的惧怕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恨意。
她向来欺负鲛人欺负惯了，知道鲛人一直都惧怕自己，把胆子装回了肚子里：“我就说我儿子的病怎么还不好，果然是有妖邪进了咱们的屋子！你等着！我这就找大师来收你！”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放生（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