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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下午两点,是科学调研中据说阳光最好的时候。位于碧岛的某家医院,这时总会有许多在户外晒太阳的病人。

      阳光真好呢。
      库利亚在心里这样想,连推着的轮椅的把手也被捂得暖洋洋。走过石子铺成的小路时,迎面走来一个有些面熟的病患,额头上蒙着绷带,能看到渗出来的些微血色。

      “下午好,又来晒太阳啊。”
      对方笑着招呼道,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在这里遇到他们。事实上从差不多一周前开始,这已经是这个男人第三次遇到这个白色短发的年轻人。
      还有他推着的轮椅上坐着的,蓝色长发、眼睛被黑色的布罩遮盖的青年。

      真可怜啊,遇到这样的事情。男人在心里同情的想。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这医院里已经不止一次被私下谈起了。据说是车祸导致的重伤,为了活命不得不用手术的方式截断四肢,同时眼睛也无法视物。从住进医院至今,只能被这个白发的青年推着出来晒太阳,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
      不过,这样的灾难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会因为打击过大而难以与外界交流了吧。大概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还有人照顾他,虽然……

      已经与两人擦肩而过的男人,又一次回头看了看。头发的颜色完全不一样,因为轮椅中的人蒙着眼睛的缘故,也很难看出长相是否相似……
      因为回头而站住不动了的男人,忽然对上一双浅粉色的眼睛。他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偷窥被人抓了个现行,立刻露出不好意思表情,转身跑掉了。

      ……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库利亚看着对方慌慌张张的跑远,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才重新低头,将目光放回轮椅中的青年身上。
      “苍叶,刚才有人看到我们了,还和你问好。”
      “……”轮椅上的青年,并没有给出反应。

      苍叶的沉默并没有给库利亚带来什么影响,他微微倾身,小心的避免自己挡住太阳光,然后贴在蓝发的病人耳边说:
      “其实啊,我一点都不想让他看到苍叶。无论是他,或者是这里所有会谈论到苍叶的人。从我们到这里之后,他们都会经常讨论起苍叶呢。”
      苍叶依然没有回答。

      库利亚并不会因为他的沉默而产生“生气”的情绪,但却会因为另一些事引发这样的情感,比如说:
      “我能够听到每一个谈论到苍叶的人的声音,在这个地方。无论是同情,或者好奇,还有一些想要知道苍叶样子的人……都让我觉得很厌烦啊。”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下来,毫不掩饰的不悦与不满。
      这种近乎小孩子一样的情绪,如果换成曾经的濑良垣苍叶,大概会揉揉他的头发,说“库利亚你说什么呢,吃坏东西了、还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作品?”,但眼前这个“坐”在轮椅里的残缺的身体,却只用恒久的沉默来应答。

      但库利亚总是会去寻找答案的,他也早就懂得了怎样去主动找到想要的答案。毕竟如今的苍叶已经几乎不能、也无法主动给他什么回应了,即使他的声带还能发声,但也仅剩下声带而已。
      所以库利亚保持着俯身耳语的姿势,握着轮椅的其中一只手,却在身体制造的死角中滑进了盖在苍叶小腹以下的毯子里。

      就像苍叶上身的病服中,左右两边的袖子从上臂中断开始就是空荡荡的,毯子下面的身体也只有大腿中部而已。库利亚已经非常熟悉这个距离,手指几乎立刻来到了他的目标所在。
      为了方便给苍叶这样情况的病人换衣服,他下面只有一条及膝的中短裤而已,于是库利亚并不费劲的就将手探进了裤管,并往上一直来到那个已经愈合的断面。

      当指腹的皮肤终于接触到有些凹凸的断面时,始终温顺的如同死掉的苍叶,终于有了动静。他突然开始近乎挣扎的扭动身体,牙齿瞬间咬住了嘴唇,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但是库利亚并没有放过他,而是直接侧身,在苍叶的面前蹲了下来。这样看上去,就好像是他为苍叶仔细的搭好快要掉落的毯子,却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毯子下面那只手,正带给他多么难以启齿的刺激。

      库利亚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伤疤处的皮肤,都要比原本的敏感许多,至少苍叶是这样的。无论胳膊或者腿上的断面,皮肤的敏感度是其他位置的好几倍①,几乎和某个器官差不多。因此如果库利亚希望得到苍叶的回应,尤其是在后者并不愿意的时候,只要抚摸他那里的皮肤,就可以如愿以偿。
      毕竟库利亚知道,那并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更加难以启齿的感觉。否则苍叶不会露出那么可爱的表情,连呼吸都像是隐忍的粉红色。

      这样的苍叶,让库利亚那颗应该是机器构成的心脏,再一次产生了名为“怜爱”的情感。

      于是他将手从毯子里撤出来,起身在苍叶的唇上吻了一下。由于距离的拉进,库利亚能够清楚的看到苍叶眼角的布料微微变深了,那是因为过度刺激而渗出的眼泪。
      于是他又亲了亲苍叶的眼角,这次感觉到对方似乎是本能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其实眼睛也是一样的,眼睛,或者四肢的断面。就像每次手术结束后的那段时间,苍叶总会对他的触碰表现出抗拒。
      那或许并不是他本心想要排斥,只是身体因为疼痛或者刺激,而自发产生的PTSD。

      但只要更多的触碰与习惯,苍叶就会慢慢的不再拒绝了,因为他内心里其实是全然接受这一切的。只有失去了的地方,因为库利亚无法理解的原因,永远不能彻底的习惯。
      但某种意义上,库利亚喜欢这样的苍叶,因为会对他的触碰产生反应,会变得很“生动”。

      会让库利亚想起曾经的苍叶,那个虽然已经被他亲手改变了的,却依然会怀念但并不后悔的苍叶。

      “苍叶……我喜欢你。”
      这样想着的库利亚,看着几乎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苍叶,非常温柔的说。
      依然是长久的沉默,不过没有关系。

      “明天,就是摘掉苍叶声带的日子了……然后苍叶就会成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最完美的造物,真期待啊。”
      “……”
      库利亚将苍叶在轮椅上放好,然后重新走到后面,推着它慢慢往前走。

      “等到手术结束之后,苍叶养好了伤,我们再来这里晒太阳吧……”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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