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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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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展昭张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密林之中。斑驳的阳光自上空浓密的树荫上透过,洒在眼前的空地上,提醒着他此刻已经是正午时分。
该死,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真不知那颗明珠究竟有何玄机,竟然能惑人心智甚至致人昏迷,连他这种江湖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都在此物之下吃了大亏。
盘膝坐起,展昭粗略地检查身周,发现腰侧巨阙还在,那颗明珠却连同红木匣一道不翼而飞。却不知是否自己昏迷中被人捡去,只希望它莫要祸害无辜之人。
略一运功,展昭发现并未受任何内伤,功力也并无丝毫损耗,遂起身出了密林。
此刻他已然确定,这片密林绝非自己先前昏迷的乱葬岗,对自己因何会到此处,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两个时辰后。
展昭信步走在繁华的街道中,越往前走心中越发疑虑重重。
他可以肯定,自己之前从未来过这个城镇,而且这个城镇中百姓,显然和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大宋子民画风都不太一样。
虽然看他们的装束服饰确实是大宋子民,然而……
目光流转过前面三丈外两个衣着清凉妆容妖艳,身上还挂着“卖身葬父”牌子、还不时地冲着他飞媚眼、嗲声嗲气地喊着“帅哥帅哥买我吧”的妙龄少女,展昭不由俊眉微皱。
什么时候大宋的民风竟然如此开放了?
轻咳一声,展昭目不斜视地加快脚步,自一个发型怪异服饰夸张、高举上书“卖身葬蟑螂”字样牌子的英俊小哥身旁走过,正待离开走过处处透着诡异的小镇,忽觉下摆一紧,却是被人攥住了。
低头一看,攥住自己下摆的乃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服饰倒和大宋常见的百姓无甚差别,只是胸前挂着的牌子令展昭忍不住皱起眉头——“卖身杀女婿”?!
连老人家的画风都如此诡异,这个小镇是不是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了?
“这位官爷,请留步啊……”老人家跪在地上紧拽着展昭官服下摆,仰视着他的面容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愁苦与愤恨:“小民有冤啊……”
跟随包大人数年,展昭已经形成了听到“冤”字就拔不动腿的条件反射,职业病令他忍不住弯腰搀扶起老人,和颜悦色问道:“敢问这位老人家究竟有何冤屈?”
老人在镇上跪了数日都无买主问津,反遭诸人嘲弄,此刻已然绝望,未料眼前这位身着大红官服、年轻英俊到不像个官老爷的官老爷竟然肯停下脚步听他述说冤屈,当即宛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展昭的衣袖,涕泪俱下地开始述说起自己的冤屈。
原来这位老人膝下有一爱女,年方二八温柔娴淑。幼时由双方父母做主,与一名叫胡卓的男子自幼订下婚约,两人亦是情投意合。孰料那胡卓金榜高中后,竟被尚书千金看中。胡卓为了前程攀龙附凤竟然悔婚。他女儿气不过上京找胡卓理论,却遭胡卓派人追杀,至今生死不知。
老人悲愤交加,请人写了状子想告胡卓,然而因其已是兵部尚书的准女婿,竟然没有衙门敢接他的述状。
眼见胡卓即将与尚书千金成亲,老人家状告无门,万般无奈之下,方才出此下策,卖身杀女婿,为女儿报仇。
“岂有此理!”展昭闻言义愤填膺,旋即想到什么,连忙问道:“老人家可曾到开封府喊冤?包大人铁面无私,不畏强权,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去过了没用啊……天下乌鸦一般黑,那些官老爷都是互相袒护,小老儿到开封府鸣冤,被那官老爷呵斥诬告,乱棍打了出来,险些去了半条命……”
“怎么可能?包大人断不会做这种事!”展昭断然道,“莫非老人家是告错了衙门?”
“没错,就是开封府啊……只是里面的官老爷不姓包,姓周,听说是刘喜刘公公的干儿子,和那兵部尚书都是一丘之貉……”
展昭:“……”
展昭:“……”
展昭:“……”
呆滞了片刻之后,展昭一把抓住了老人的肩头,“你再说一遍,开封府尹姓什么?”
“小老儿记得清清楚楚,开封府尹是周鸣周大人,东厂都督刘喜刘公公的干儿子……”
展昭伸出手,搭在老人额头上一探。
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是啊,我也听说过,那开封府尹的确是刘喜的干儿子,”旁边有好事者插了进来,“说起来那刘公公真是权势滔天啊,皇上只听他的,朝廷里至少有一半的官都被他收买……”
展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这么没听说过宫里有刘喜这个人?
还权势滔天,还是兵部尚书的干爹,至少一半的官员都被他收买?
还有,东厂都督是什么鬼?
他怎么没听说过大宋还设了这个职位?
难道这个小镇真的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了?
心中疑惑更深,展昭急于离开此处赶回京城,刚迈步却被那老人抓住了衣角,然后开始继续哭嚎:“我那苦命的女儿啊~求官老爷为我做主啊~小民愿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展昭停住脚步,问道:“你说那胡卓即将与尚书千金成亲,婚期定在何日?”
“本月十八。”
“今天是十几?”
“十六。”
“此地距离京城还有多远?”
“六百余里。”
“六百余里。”展昭略一沉吟。快马加鞭两日内倒也可以赶到,只是这老人家年事已高,定然不能带他奔波劳碌,只得自己先赶去京城,阻止这门婚事,然后再遣人请老人入京,开堂审理此案。
匆匆安慰老人几句,告诉他自己会为他主持公道,让他留在家中静候开封府来接,然后展昭找到集市买了匹骏马,问明路线,日夜兼程朝着开封府方向赶去。
两日后。
开封府门前。
展昭望着似曾相似又和记忆中不太一样的府门,以及门前清一色的陌生面孔,蒙圈了片刻之后,还是一撩衣摆迈步走上台阶,准备进去一看究竟。
“什么人?干什么的?”
“没见到这是府衙吗?!闲杂人等走开。”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什么什么带刀护卫?咱们大宋有这官职吗?”
“展昭?没听说过。走开走开!吵到了周大人睡觉,小心板子伺候!”
“睡觉?”展昭抬头看了看日头,已近晌午,早已到了办公升堂时间。
“周大人?”还真的姓周?
回忆起自己进入京城后看到的种种异状,再看看眼前这分明和记忆中开封府截然不同的开封府衙,展昭心中疑云越发深重。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论如何,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
片刻之后,衙役们哼哼唧唧倒了一地,眼睁睁看着这个武功高得不可思议的不明人士闯进了府衙。
半柱香后。
展昭满心卧槽地盯着对面肠肥脑满瑟瑟发抖的周鸣、贼眉鼠眼面如土色的师爷,终于极其不情愿地承认了这个开封府衙并非自己之前任职的开封府衙的事实。
不止如此,甚至,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
其实早在初入京城……不,是进入到那个诡异小镇时,他就已经隐隐察觉到这个事实,只是心底不愿意承认而已。
然而纵是他再不愿承认,事实仍旧是事实。
他,展昭,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包大人,没有公孙先生,没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没有庞太师八王爷,甚至连皇帝的名讳都是他从来没听说过的。
确认了自己已经失业、从堂堂的御猫沦落成了流浪猫,展昭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然而他并没有时间来修复自己坍塌的世界观。
因为,今天是十八,兵部尚书千金傅玉华与负心人胡卓成婚的日子。
而他,决不允许这为求荣华富贵雇人杀未婚妻的负心汉逍遥法外。
即使这世界没有包大人,但是还有展昭。
只要有展昭在,这世间的公理和正义就不会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