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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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叔叔……”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有些犯怯。我甚至害怕和他交流，只招呼了一声，就想越过他上楼去。
“欢欢……”他叫住了我。
他想站起来，可是撑了两次扶手也未能入愿。他的脸惨白，不仅白，还带着青，带着一丝丝的浮肿。
我走到他旁边，站到离他两米左右的位置。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
他抬头，眯起眼看我。
“欢欢，你怪叔叔吗？”
我没有说话。
“是叔叔不好，叔叔没有在欢欢最需要叔叔的时候陪在欢欢身边……”
我忽然猛烈摇头。
说实话，在此之前，哪怕就是刚刚，乔书平说话之前的刚刚，我的内心深处，的确都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怨怼。可是，现在，没有了，看到他那张脸，听到他那么说——他把完全不应该由他背的责任都背上了身，我还有什么好怨好怪的？
我说：“那是我的命，乔叔叔。”
“可是……”他的脸突然反常地有些发紫，我看他突然停下来，在自己身上摸索，摸出我见过的那个白色小药瓶，倒出几粒，看也不看就倒进了嘴。
他面前的茶几上，连个茶杯也没有。
“我去给您倒点水……”
他冲我摆手，下一秒，已然艰涩出声。
“不用……欢欢，叔叔……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我的泪又下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大半年以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流过多少眼泪，仿佛把这一辈子，以前没流过的，现在流的，和未来要流的，全都流尽了。
我扑到他跟前，紧紧地抱住他的腿。
我一迭声地说着“值得”，泪水沾湿了他的裤腿。
“不哭……叔叔老是惹哭你……”他的手在我的脸上摩梭，微微的粗糙触感，微微的凉，却是我最熟悉的温暖。
乔书平的手指白皙修长，和所有的文人律师并无二致，掌心却覆着一层薄薄的茧。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躺在他的臂弯里，用手指去戳那层薄薄的茧，边戳还也问：“疼吗疼吗？”他总是淡笑着，把我的手指牢牢地扣在他掌心中，道：“岁月的痕迹那么重，早就痛过千万遍，你哪里还戳得痛？”
如今，便是这薄茧又一次替我挡去了这岁月的痛。
我一把抓住那只手，紧紧地按在我胸口那儿，又是一迭声的“对不起”。
“我不想再纠结了，乔叔叔。我已经想通了，其实，爱一个人不一定是拥有他，只要他幸福他开心，我也就幸福开心了。”
这段话怎么那么熟悉，一些模糊的东东闪过大脑，我竭力想抓住，却徒劳无功，我只能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
“现在你有自己的家庭，有妻子有儿子……却还是像以前那样关心我理解我信任我，我其实……应该是感恩的……可是前一段，我那么任性那么不懂事，还……气您……”
我摸着那只手——真正的支骨嶙峋，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
“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您骂我吧……骂了我心里会好受点……您骂我吧……”
乔书平的手在抖，我压得那么紧，都止不住那份颤动。我抬起头来，才看到他的唇也在微微的颤。
他一直没说话，好半天才听到他的嗫嚅。
“欢欢，我的欢欢，我的好欢欢……”
那一刻，我的心在唱歌。我紧紧地压着那只手，生怕一枪手，就发现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春梦一场。
过了好久，我才又听到他的声音，悠悠的，带着点无奈。
“我不来，你就打算偷偷地溜走？”
“乔叔叔，我现在可是服刑人员，必须得回应当回的地方去。”
他的手很明显地动了一下，又一下。
“是叔叔对不起你，可是欢欢，我们明明还有机会的……”
“算了乔叔叔。我真不是和您赌气，我想明白了，虽然，事出有因，可是，我对王晓的伤害是事实，她……伤得那么重，也许一辈子就那样了……”
我没有告诉乔书平，其实在第二次庭审以前，我一个人悄悄地去过医院。我没敢进去王晓的病房，只隔着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到浑身上下裹得跟木乃伊一般的她，还有只露了一只眼睛的脸……
“我得负我应该负的责任。其实，比起王晓来，我这3个月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的手又抖了下。他突然说：“你站起来，欢欢。”
我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按他的吩咐做了。我抓着他的手，慢慢站起来，站到他跟前。
他一直眯着眼睛看我。
“你真这么决定了？”
我点头。
“你知不知道后果还不止这些……”
“我既然决定了，就做好了承受一切结果的准备。”
“无论结果是什么，你不后悔？”
我忽地笑了，“乔叔叔，我这辈子要说后悔，只后悔过一件事……”
他一直眯着眼睛盯着我。
“我应该再早一点向您表白的……”
我看到他的脸僵了一僵，他的眼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可是太快，他瞬间就转开了头。
他叹气，他叫“欢欢……”
“我开玩笑的。您看，我现在还能正常地和你说笑，这是不是恰恰可以说明，我现在是真的想得很清楚，心态很放松？放心吧，乔叔皮，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为自己的任何决定负责。”
他转回头来看我，过了很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我的欢欢，真的长大了。”
我冲他笑，带着泪花。
“人总是要长大的，也许会付出一些代价。再说，我也不可能让您照顾一辈子啊……”我抬手擦了擦脸，指指楼上，“我真的要去收拾东西了，乔叔叔，明天一早我就得回Q大去。”
他点头。
我上楼的时候，他又突然叫住我。
“欢欢，叔叔……想知道，你当初和同学发生那么大的争执，真的仅仅是因为她剽窃了你的作品倒栽你一砣吗？”
我不说话，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乔书平其实是个相当细腻而敏感的人，我实在是怕他联想得太多。
我的沉默让他再度叹了口气。
“终归是……叔叔对不起你。”
我“蹬噔蹬”跑下楼，再度跑回到他面前。我一把搂住他的腰，我仰起脸看他。
我说，乔叔叔，你可不可以不要把什么事什么责任都揽上身好不好？我承认，除了剽窃的事，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影响我的情绪，就包括当天，白娟说的一些话也刺激了我，可是，那些，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受了情绪的影响，我恣意乱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乔叔叔，和您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您知不知道？
再说，事情发生后您为我做的一切，您以为我真的看不到体会不到？别的不说，于叔叔最后做的结案陈辞是您亲自写的吧？光就这个稿子，您付出了多少心血，您真的以为我不知道？
所以，乔叔叔，您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您也不欠我什么。如果您不希望我这辈子再发生类似的事，再不受自己情绪影响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您就别再这样了。您不知道，您现在这个样子，我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心痛……您还说这些话，还一而再再而三把责任全兜过去，您让我怎么想？我现在，比任何时候发生任何事情都心痛！
他的嘴张了张。我估计他原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任我搂着，长久地搂着。
第二天，乔书平陪我回到了Q大。
回学校以前，我先去**区公安分局“报了到”。于京和他的助理一早已经等在那里，
“那些都办妥了。欢欢每半个月需要到这边来报个到，另外，就是这个期间，她不能离开B市……”
我看乔书平的脸色有些难看，生怕他又难受，连忙一拉他的手，对于京说：“谢谢于叔叔，我记住了。”
转头回来，我就对乔书平笑。“正好，我还想着这个假期可以再帮左师兄做点事情，开始还怕您老人家有想法，我寒假不回去，暑假又不回去，这下，也省了我找理由了。”
乔书平也不说话，只是阴沉着脸等在公安分局外面。我和于京进去简单办了“签到”手续，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另一边的墙角抽烟，脸上是高深莫测的。
于京许是因为这次官司打得不好，对乔书平也有些心中过意不去，交待了我一些注意事项后，也没再上前打招呼，就和他的助理先离开了。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看乔书平把烟抽完。
“乔叔叔……”我叫。
他侧过脸来往我这边走了好多步，才发现我的存在。脸上是勉强堆出来的笑，看得戳人心窝子。
“我说，您还是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或者还是戒了，像上次那样”
他不答，只问：“于京呢？”
我说：“他有事先走了，让我跟您说一声？”
乔书平望了一下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我回学校了”那个样子的乔书平是我不熟悉的，我忽然有些害怕。
“我陪你。”他说，也不等我回答，就伸手叫了车。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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