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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他一次见那个二小姐是在龙门荒漠辽阔的大地上。

      彼时边城萧条,白日黄云,他策马长驱准备前往飞沙关,然后便看到了坐于古老城墙上的她。

      她手里斜斜提着酒壶,倚剑正对风尘。她抬眼看他,她的面容仿佛刀锋刻画的一般坚硬而有锋芒,但在这漫天的黄沙里却有了别样的风采。

      两人的视线相交了不过一秒,她抬手,她的剑挡住了他的马前进的路,她淡淡地说,“小子,来陪我喝酒。”

      他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认出她的酒壶是君山特有的,他也认出那把剑来,赤胆横戈,那血色的剑只有恶人谷最顶尖的一批人才可以佩戴。

      而他不过是刚加入恶人谷的小纯阳而已。

      所以他只好下马,对她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盘腿坐在了墙下的阴凉地。

      期间她哼起歌来,浸润了水色的江南的小调,在这大漠风沙里有了莫名的味道。

      他不由地抬头看去,她正望着远方苍茫的沙漠,她的眼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想,西湖有女子如画,藏剑有君子如风,名门风范,定是如此。

      *

      他第二次见到那个二小姐是在昆仑之巅那千年都吹不散的洁白之上。

      那时他在那里规规矩矩地挖冰魄,几个身穿蓝衣的浩气盟弟子向他围来,他紧张地捏了个剑诀,但却突兀听到女子的声音。

      “你是剑纯还是气纯。”

      他微愣了下,看到那边高高岩石上的她,黑发高高束起,妆容冷艳,但却没有多少娇媚之感。

      “剑纯。”他答道。

      那边的浩气盟弟子已不耐烦地挥刀而至,他看着斜斜飞雪间她寒剑出鞘,剑气如虹,那一刻风云突变。

      衣袂飘扬,血色的剑乱了雪落的轨迹。

      他不禁迷了眼。

      等风定之时她已站在一堆尸体上面,而依旧是纤尘不染的模样。

      “剑纯有镇山河的吗?”她一边用剑挑着那些尸体,一边问道。

      “气纯才有镇山河。”他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你改修气纯吧。反正你这么弱,现在改修也没事。”她嘴角弯了弯,“以后我进人群里转风车时你就可以给我下山河了。”

      他不知道如何去答,只是呆在那里。

      她吹了个口哨,洁白如雪的马从那边绕出,她翻身上马,笑着喊了声“驾——”。

      叶家的小姐向来是和其他名门闺秀不同的。

      他看着白雪纷纷里她的背影,默默握住了手中之剑。

      *

      他第三次见到她是在南屏山的会议上。

      那时的他刚拥有了进入这种会议的资格,他在最末尾站着,看着坐在长桌子边的那些大名鼎鼎的人物。

      然后他看到了她。

      “师兄,”他轻声询问,“那个二小姐是谁啊。”

      他的纯阳师兄压低了声音,但那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祸世魔君。”

      除了十大恶人之外,恶人谷共有一位极道魔尊和三位祸世魔君,而未想到她居然是三位魔君其中的一个。

      这么说,她是这间屋子里地位最高,实力最可怕的存在了。

      其他人身后都或多或少站着自己的嫡系、手下之类,只有她是孤零零一人坐在那里,而且似乎并不在听作战计划。

      布置作战计划的那人滔滔不绝地说了很久,反反复复确认了很多遍,会议似乎漫长的没有尽头,一直在那里假寐的她突然睁开眼,说了第一句话,“所以,告诉我要干什么。”

      “魔君大人,得劳烦您去忘北村那里压压场。”布置作战计划的人恭敬地说道。

      “那我先走了。”

      她不置可否的点头,目光冷冷清清。

      她说的话当然没有敢反驳,而后她拿着剑起身,周围的人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她在路过他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似有些意外,“是你。”

      “是我……”他愣了一下,说道,“我现在修气纯了……魔君大人。”

      她笑了,这一笑把周围人吓得快飞起来了,然后她说道,“和我一起来吧。”

      他呐呐点头,连忙跟上。

      身后是一片各异的视线,探究有之,同情有之羡慕有之。

      南屏山枫丹如火,两人策马同行。

      “别叫我什么魔君大人。我叫叶霜月。”

      “……嗯。”

      过了好久,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想法,“魔……叶霜月,我想知道你的更多的事。”

      她弯了弯唇,有点俏皮的感觉,“你想听啊?”

      他重重点了点头,“想听!”

      “那我就说了。”她说道。

      “你知道前任的祸世魔君么?”

      “啊……似乎也是个二小姐。”

      “嗯。她叫若凰。是我的爱人。”叶霜月轻描淡写地说。

      他一个没把持住就“噗”了。

      结果发现女主是个蕾丝,所以本文就完结了。

      ……

      “她算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朋友,同时也是我的爱人。”她用一种怀念的口吻说道,“她曾说要嫖遍天下美男……”

      从这里起似乎整个画风都不对了,他尽量用正常的口气询问:“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呵呵呵。”

      这就好像那种“从前有个人,然后他死了”故事一样,他不知道该做怎样的表情,可是,应该是很悲哀的吧……

      “临死前她唯一没嫖到的就是丐哥,所以我就替她完成了遗愿,帮她嫖了个浩气的丐哥,顺便拿走了他的遗物。”她扬了扬那个君山的酒壶。

      “……等等,遗物?”

      “是啊。我把那个丐哥烧给她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一般给死者东西不都这样吗。”

      “……等等,烧?”

      “字面意思。”她露出个不怀好意地笑,“说起来她也挺喜欢道长的……”

      真可怕,不愧是恶人谷的祸世魔君。

      然后本文男主死了,被女主烧给自己的情人了。

      ……

      “你应该感谢她不喜欢道长,不然的话呵呵呵……”

      他差点落荒而逃。

      她露出很反派的大笑声,灌了口酒,然后拔出了光华冷冽的剑。

      “好了,干活了。”

      那一刻她脸上嗜血狂热的笑和她当年的爱人如出一辙。

      他突然明白了,这是个浑身都带着回忆气息的女人。

      “——镇山河。”

      愿他手中之剑受她一时安宁。

      “傻缺。”她的剑挑飞他身后的敌人,“以后山河下给自己。你太弱了。等变强之后再守护我吧。”

      “好。我们约定好了。”他认真地说道。

      “——切。”没有再看他认真的双眼,她的眼可看穿世间浮夸,可唯独看不清自己的心。

      *

      战斗,训练,一次次汗流浃背地倒在地上。

      不够,还不够。

      他抬起头看到屋顶上,凛冽月色里她的身影如仙子般出尘。

      他再次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剑。

      *

      一点点接近,一点点向恶人谷权力核心靠拢,一点点打动着她的内心。

      他知道了她的发型是若凰最喜欢的大辫子,他知道了她的剑是若凰留给她的,他知道了她的酒壶是哪里来的,知道了她唱的歌是谁给她教的,他知道了好多好多。

      越是知道得多他越感到心疼。

      她真的是一个活在回忆里的人。

      *

      浩气盟。平安客栈。

      判断失误,两人被浩气盟团团围住。

      剑势宛若疾风,招式精妙,无奈对方人数太多,两人且战且退。

      “我说过的——”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拈了剑决,“镇山河。”

      他倒在了人群里,而她第一次落了泪。

      “不——”

      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那天,那个梳着大马尾的女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一言不发地冲向了敌人。

      然后,再也没回来。

      *

      “他怎么样了?肖药儿前辈。”

      “桀桀桀,老朽连自己都救不了,何谈去救别人……”

      “嘭呛咚咔嚓……”

      她微笑着把剑插回剑鞘,温柔地问满头是包的肖药儿,“前辈,这个时候你他妈就别念自己的经典台词了好吗?”

      “好,好,现在的小姑娘是越来越凶了。”

      接下来我懒得写了,大概就是她和他在一起了,她和他说了一些恶人谷内部的事情。而他的实力也逐渐超过了她,两人为此都非常开心。

      结果那个道长其实是浩气盟的间谍,最后她发现时很不可置信,她拔出了剑,而他冷笑着说,你打不过我的,霜月,你忘了吗?

      她也笑了,她说,你错了,我从那时起就是故意放水,我觉得比你厉害的话会伤你自尊。我曾经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只可惜。

      他的表情是冷漠的,和记忆中的他完全不同。

      记忆中的他总是跟在她身后笑意满满的说话,看起来元气满满的少年样子。

      可现在的他,银发飞舞的道长,看起来和那些浩气盟的人没什么不同。

      她拔剑,梦泉虎跑。

      气场落了一地,他表情淡漠地接下了她的剑招。

      他的剑竟比她的剑更好。

      秉着武器更好,虽然身手上略不如她,但两人打起来差不多是不相上下了。

      她的表情越来越冷,但他的冷漠却似乎变淡了。

      最后一招。

      他的山河还没有落下,但是她已经没了招式。

      算了吧,只能拼一把了。

      风来、吴山。

      但他却没有落下镇山河,任凭剑风撕扯着他的身体,剑气纵横,他的白衣染了血。

      “你——”她震惊。

      他摇头微笑,话语淡然,“我说过的,我的山河只为你落。”

      “为什么……”她的瞳仁颤抖。

      “我不能背叛浩气,但也舍不得你。所以。”他轻轻的笑,“对不起,又让你一个人活在回忆里了。那么拿走我的剑吧。”

      她终于,泪如雨下。

      她再次活在了回忆中,她可能注定只活在回忆里。她拿走了他的重剑,原本她全身都是回忆,只有重剑是恶人谷后来给她的,而现在连重剑都不是了。

      让月色和暗夜将她埋葬吧,也许她注定流离一身。

      终于有一天她消失在众人视线里,有人曾看她一袭金衣在夕阳里隐隐绰绰,墨发高高束于脑后,发上金色缎带随风飘扬。有人看到她执剑行走千岳浪荡随性,也有人看到她在天泽楼顶静坐,在凛冽月色下细心擦拭饮血的重剑。抬眼间凌然无悲无喜,冷冷清清。更有人看到她剑冢边独自徘徊,身畔立着一柄无锋重剑,肩头落花堆积,眼底孤寂意味不明。

      不过这些都是传闻了,现在的她究竟在哪里,没人知道。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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