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短篇集）》添小饭

12、完完完

　　Chapter 5

　　舅舅？！
　　欧石南被急转直下的事实震得无法言语。
　　“你真是笨蛋，这就是不常来社团的下场。社团的老人都知道这件事的呀。”
　　连翘叹了一口气，开始详细说明。
　　蜀葵的外公外婆是对恩爱的不得了的伉俪，证据就是他们的小儿子跟长女的女儿就差一岁。
　　只是，高中时代，蜀葵和款冬，特别是款冬，觉得这关系非常尴尬，因此两人无论多亲近在学校的往来并不多，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上了大学，也少了少年时的别扭心性，又怕彼此挡桃花，就开诚布公了。
　　这事儿在社团里大家早知道了，可欧石南是个游离社团外的幽灵社员，所以居然一直都不知情。
　　“……天。”
　　欧石南捂着嘴，在明了那两人关系的一瞬，记忆里沉渣泛起。
　　为什么，那些由自己舌尖吐出的难听的话，为什么他会忘记了呢……
　　夕阳里，篮球在那个男声的食指上旋转着，他的嘴角一个暧昧的弧度。
　　不想，不想再让蜀葵，进入他的视线。
　　自己发涩的嗓子，不受控制地吐出的恶毒的话，只是想逼退那比自己强大许多的敌人。
　　……乍看是挺可爱的，不过相处了就知道她其实没有一点女人味，像个男生一样，交朋友不错，当女朋友就算了吧……呃，其实当朋友的话她也挺无趣的，有时又很闷，而且除了傻笑根本没什么内涵，有时会把气氛弄很僵，又很固执……
　　枉做小人！而且在无意间，竟然做出这样残忍的一件事情。欧石南简直要撞墙自杀了。
　　蜀葵说的对，“去死吧你！”
　　“她一定恨死我了。” 欧石南颓然。
　　原本靠自己的争取才勉强萌芽的情感，就这样夭折在自己弱智行为下了……不行，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个学校的！思及此，欧石南起身，蹦跳着出门。
　　见着欧石南笨拙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连翘突然笑了。“安啦，欧小弟，女生的心思，不到最后一行，你如何懂得呢。”

　　“蜀葵！蜀葵！”
　　女生宿舍楼下的喊叫声，引得好些人探头观看。
　　蜀葵脑门冒青筋地跑到阳台，就看到打着右腿打石膏家伙在下面鬼哭狼嚎。
　　见那张素净的脸出现了，欧石南手卷喇叭大声喊道：“蜀葵，我是笨蛋~~”
　　笨你妈！被欧石南无厘头行为气到的蜀葵拿了个气球装水，朝着欧石南丢下去。可一出手，她就后悔了，对方现在是个行动不便的伤号。
　　果然，气球在地上崩裂出大水花，欧石南侧身闪过的时候跌坐在了地上。
　　“白痴白痴白痴！”蜀葵碎碎骂着，快速地冲下楼去。
　　“蜀葵你来啦。”
　　此刻的欧石南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笑了。那无辜的模样，特别是带水的眼神，像是讨不到饭的乞丐又被人放狗咬了一样，可怜得一塌糊涂。
　　“对不起，我确实是个白痴。”他低头喃喃，“我转学走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是故意气我的吧……”就好像他紧接着说出的那句力图挽回自尊的话一样。
　　“我今天才知道，款冬居然是你……”
　　“你终于知道了吗，你这个白痴！！”蜀葵啪得打掉欧石南伸过来的手，“你后悔跟他说实话了？”
　　或许他真有点喜欢你，但是，马上就要转学走的人，你真敢放感情进去吗？这样说着的小舅舅，那个最担心她的人于是便去套那个人对自己的真实看法。
　　“我当时那么说，是因为，我走后，不希望其他男生对你有兴趣……”
　　蜀葵愤怒地握拳：“为什么不直接和他们说。说你喜欢谁，让他们不要抱有希望？”
　　欧石南根本不知道，他在款冬面前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她就在他们身后的灌木丛边坐着。
　　那一路的泪如雨下和绝望至今盘踞在心底隐隐作痛。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夕阳也是能够灼伤人的……
　　欧石南叹了一口气：“我也想这样说，可是说我喜欢你又能怎么样！……我的感情又能让你冠上我的名，如果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女朋友，那我，那我……”
　　“死开啦，现在说早晚了，而且我又不喜欢你。”蜀葵发狠推开他，“误会解释清楚就OK了。”
　　她起身想躲开那些心底压制不住的暗潮。
　　背后忽然一个熊抱。欧石南的双臂像钳住了猎物的铁夹，死死不放。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这么多年了，停止不了的喜欢。”
　　欧石南闭上眼睛，感受怀里身躯的轻轻颤抖。
　　“我会选择这所大学，是因为我记得，你曾说过想到这所学校来看樱花。我们会重逢是偶然，也是必然。”
　　“你喜欢不如我喜欢，没关系的，接下来的四年你等着接招吧……”
　　再给一次机会……吗？
　　各种思绪激荡，蜀葵有些呆呆地消化着欧石南的这番话。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成了望夫石，也不知过了多久，欧石南闷闷地问道。
　　“喂，小葵，能帮我送回去吗？
　　他略带羞涩。
　　“……我一路从男生宿舍跳过来的，能量用尽了，跳不回去了。”
　　“你白痴啊！”
　　蜀葵再度爆发！

　　于是，一张牛皮糖趴在不断絮叨着女生身上，拖着沉重的步伐，他们一步一挪向着前方艰难前进。
　　偶尔经过的人投以暧昧的目光。
　　为这埋头在女生肩膀躲避嘲笑眼神的男生。
　　也为那女生嘴角弯开的一抹笑。

　　有个秘密，将来或许可以告诉他。
　　微笑漾在蜀葵脸上。
　　——其实当年游乐场的那一次，她手里的所有牙签都是完好的。
　　只是，在大家抽完签后，她偷偷地掐断了自己掌心的那一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