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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002 ...


  •   如何全方位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在最初进入伏龙芝学习时,阿诚的老师便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通过□□折磨进行疼痛教育,压制住基本的生理需求,例如饮食需求、排泄需求、睡眠需求、甚至于性需求等等。
      ——亦或者是精神折磨,击破自尊心。人不能有弱点,哪怕信仰与意志力再坚定。一个无所畏惧的人是无法被调教的。

      笔记做得完善,他也充分理解。
      但理论毕竟是理论,实践起来就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

      这地牢潮湿而又阴森,看不到一点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反胃的腥味,不单单是血的味道,还夹杂着犯人们经受不住拷打后失禁的尿液与呕吐物的气味。
      阿诚醒来的时候,险些被这刺鼻的味道熏得直接干呕出来。

      军统的人速度就是快,他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查出来的他就是当初任务失败时唯一存活下来的□□“青瓷”,不过在意识不太清醒期间,他也差不多听出来对方的意思了,只是怀疑,没确凿的证据,毕竟那次任务中的人员们除他外全灭,把他抓过来不过就是想让他亲口承认。
      那肯定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一旦“青瓷”暴露,牵扯出的就是他背后的明楼,以及更多战斗的地下党同志。

      想到明楼,他心里不由得有那么点气馁。
      在法国与明楼重逢,并且经受住了审核加入了明楼的情报组别的事情还没过去两周的时间就被抓到了这种地方,高傲如阿诚顿时觉得自尊心有点受挫。

      军统的严刑拷问还是那么一套,在把阿诚的右臂烫得全是水泡与腐肉之后,这些人也看出来了,这男人不是经受疼痛教育就会屈服的,把他折磨死了恐怕也问不出来什么。
      当然像阿诚这样嘴硬骨头硬的人他们见的多了,□□上的折磨不行,那就来精神上的。

      拷问人员搬来了一个大铁笼子。
      双手拷在背后的阿诚就这么被他们塞进去了。不打不骂,管吃管喝,唯一的惩罚就是锁在笼子里动弹不得。手臂上的烫伤虽然剧痛,但不会致死,也就没人去管。这种束缚的姿态让阿诚受了伤的胳膊不得不贴在粗糙潮湿的衣服上,稍微动一下就会将胳膊上的腐肉蹭掉一层。
      按理来说,被这么关在笼子里除了看着丑外也没太多的损失了,当年在军校的时候,阿诚的一个同学还开玩笑的和他说,要是被抓了关到笼子里的话,就多讲几个荤段子打发时间。
      如今现在亲身实践,才发现那些嘴里说得好听的理全都丢出去喂狗了——这笼子设计得巧妙,大小刚刚好能让一个成年人站不直,蹲不下,只能弯腰驼着背,时间长了双腿的负担大得惊人。

      但他不能跪,一来自尊心不允许,二来如果真的跪下,再出来就只能坐轮椅了。

      军统的人认为这点还不算什么。
      他们搬来强光灯,紧贴着笼子,摆在距离阿诚的脸不到五十厘米的地方,炽热的强光直射眼睛,烘烤着他的精神,想在这种情况下睡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双重折磨了将近三十六个小时后,阿诚彻底失去了意识,累的。
      昏过去前他不由得有那么一丝窃喜,毕竟现在昏厥对他来说就是短暂的解脱,但只是短暂的,他非常清楚。

      昏迷时间并没有长过半个小时,他被剧烈的疼痛刺激得直接睁开了眼睛,在清醒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不妙了——长时间处在黑暗的情况下突然睁开眼,如果被面前的强光照射的话很容易损伤眼神经,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迎接他的并不是那刺得他眼睛生疼的强光灯了。

      他的眼前模糊一片。
      似乎是一块并不算太厚的棉布盖在了他的整张脸上。昏迷期间他已经被人从笼子里拖了出来,现在似乎是绑在了一个柱子上,刘海被人扯着,不得不抬起头来。
      凭借着以往的经验,他分辨出那把他从昏厥中直接叫醒的疼痛来自于火钳。
      有人在他的腰上烙下了伤口,他开始猜测那群人于他的腰上留下了什么侮辱人的字眼。

      “阿诚先生,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吗?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您招了也就没事了,我们也轻省了,大家互相理解理解啊。”

      阿诚感觉到有人贴在他的耳边说着话。
      他冷笑了一声,凭借着直觉微微侧过头去,任由头皮传来撕扯的疼痛,朝着那人的方向就啐了一口血水。
      身边的人很快抽身离开了,一句话都没再说。

      没过一会儿,他感觉到盖在自己脸颊上的棉布传来了一阵冷冰冰的湿意。
      有人开始往他的脸上洒水了。只是这水不是用水管对着脸喷,而是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被吸水的棉布瞬间吸收。
      阿诚的心里微微下沉,他知道这刑罚的残酷性。曾经就有意志坚定无比的同志在经受这种水刑后什么都招了——而那人只坚持了不到两个小时。
      他开始试着自己对自己说话,前期还算是轻松,但很快的,他脸上的棉布全部湿透了。
      吸气让湿布紧紧粘上他的鼻孔,有种溺水后的痛苦,但却又不是溺水,他依旧能呼吸,但吸不到什么,因为用力地吸着气,他的脖子青筋出起,牙齿开始打颤。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只是几十分钟而已。
      太漫长了,真的太漫长了。
      他的脑子一直在嗡嗡响,但思维很清晰。他的呼吸开始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到了后来,每一滴水于他来看,都变得跟子弹一样。

      他的大脑开始变得迟缓,呼吸也艰难万分。每一次吸气与呼气,水都涌入他的鼻孔,他就像是脱水的鱼不得不张开嘴去缓和这种痛苦的状态,可是久了以后,连嘴都发麻了。
      他的耳畔似乎传来了幻听,他知道那是他的精神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那绵长而又悠远的声调就像坟堆里的夜鸮在啼叫。
      那滴落在脸上的水滴如蝎子的尾尖与蜈松的触须。

      毒性的,咒诅的,燎灼的,虚无的。
      这潮湿阴森的地牢俨然已经成为了他最后的坟墓,最劲冽的祭肴的香味也穿不透这严封的地层:在这残酷的、恶毒的、没有一丝光亮的魔窟里,一切的准则是死了的。

      阿诚感觉到什么东西滑到了口腔里,猩甜得很。他用了很长的时间——大概几分钟——才反应过来,那是他口腔内壁的一块肉,为了能够撑住这酷刑,他硬生生咬下了一块肉。

      大哥……

      他沙哑着嗓子开了口,但无法发出声音。血与水流入口腔,吞咽的过程就像玻璃渣滑过喉咙。

      诡计狎亵着勇敢,暴力侵凌着人道,黑暗践踏着光明。
      意识与疼痛都向着时间无尽的海澜里流去。

      大哥……

      大哥……

      “……诚……阿诚,阿诚!”

      耳畔边传来男人压低了音量的喊声,阿诚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
      扑面而来的空气是那么清新,夹杂着一丝檀香的味道,安神。阿诚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屋顶的那扇雕花吊灯,他大口喘息,像是濒临溺水身亡的人一样贪婪而又用力地汲取着空气。冷汗顺着后脑滑下去,落到了脖颈间。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做噩梦了?”
      明楼的声音传来,很低,透出了略有焦虑的询问。
      阿诚转了下眼珠子,这才艰难地别过头来看向身边的人——明楼半坐在床边,正握着他的右手,握得很紧。大概是听到了他睡梦里的喊声,明楼直接从隔壁赶了过来,身上的衣服都没换完,领带才系到一半,相比于他一向给人干练整齐的形象,此刻的男人看起来有点滑稽。
      “……大哥,几点了?”
      阿诚花了点时间才完全回神。他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可怕。
      “不到七点,你可以再睡会儿,早餐我让阿香去做了。”
      阿诚点点头,动了动被对方紧握着的右手。明楼一个用力,阿诚愣是没抽出去。
      “梦到什么了?”
      “还能什么,老样子。”
      已经从噩梦中完全脱离出来的阿诚朝着床边的男人笑笑,很随意。他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不睡了,我也起来吧。大哥今天醒得真早。”
      “今天要会见那几个重要干部,想睡也睡不安稳了。”
      明楼松开了他的手,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低头自己先用嘴唇抿了一口,不烫。他折身回来,把杯壁喂到阿诚的唇边:
      “喝点,润润嗓子。不想睡了也躺会儿再起来。”
      “哎,好嘞。”
      阿诚故意用轻松的声调回应了一声,就着明楼的手喝掉了那一大杯温水,干燥的嗓子顿时舒服了不少。他重新躺了回去,明楼似乎没打算离开,而是重新坐到了床边上,低头继续他系到一半的领带:
      “不是有段时间没做噩梦了么,怎么最近是有心事?”
      距离当初阿诚被抓的事情已经过了几年的时间了,虽然被明楼救出来的那段时间里,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做着重复的噩梦,但时间延续的并不长,阿诚是个精神力极强的人,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他没那么多精力去回想。噩梦也就在被营救出来的半个月后消失不见了,虽然偶尔还会有类似的梦境出现,但距离上一次做这种噩梦,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没有。”
      阿诚回答得很干脆。他摇摇头,手隔着丝绸睡衣摸了摸腰际的位置:
      “可能是睡觉的时候压到伤口了。”
      他被营救出来,在身体恢复到能够下床走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割掉了自己腰上的一层皮——那上面被军统的人烙下了很耻辱的两个字,他无法接受。尽管明楼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勃然大怒,不过心疼还是大过于埋怨,为他做紧急处理后也就没舍得再骂他。
      伤口愈合的慢,也很疼,就算是这之后过了几年的时间,现在撩开衣服看,那伤疤也很明显,新长出来的肉与皮肤也能很轻易的分辨出来。前几天出组织交给他的任务时被敌人划伤了腰身,居然还是相同的位置,这让阿诚有些郁闷。

      明楼盯着阿诚的腰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看得阿诚有点发毛:
      “大哥,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了吧。”
      明楼瞥了他一眼:
      “睡个觉都不踏实!今天开始晚上到我房间来睡,我好好看着你。”
      阿诚简直哭笑不得:
      “大哥,哪有这么严重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怎么看你好像还处在叛逆期呢,整天就知道和我顶嘴。”
      阿诚耸耸肩,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就算我叛逆期,大哥你也放心吧,我不会自残的,我只会剪指甲。”
      明楼直接削了一下对方的脑袋:
      “就贫吧你。再躺十分钟,起来吃早点去。”
      “哎,知道啦。”
      阿诚前脚刚躺下,明楼后脚就去壁橱里翻他那套多余的被褥了。阿诚顿时有点懵:
      “不是吧,大哥,我还真搬过去睡啊?”
      明楼没搭理他,扛着捆成卷的被子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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