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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天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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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我爱罗上了楼。
轻湮以为他又去了书房处理他那些源源不断的公务,他却拿着两人的外套下来,说:“带你去个地方。”
轻湮没有想到我爱罗带她来的地方,竟是砂隐的墓地。
墓地的地势倒是很特殊,位于一个肉眼估算直径将近二百多米的巨大的坑之中。
一个暗部拎着个袋子等在那里,见到我爱罗和轻湮的身影后迎了上来:“风影大人,夫人。”
我爱罗点头,“东西给我,你回去吧,辛苦了。”
傍晚的温度骤降,又是置身这样的地方,不禁让人觉得阴冷习习。
轻湮紧了紧领口,问:“来这里做什么?”
我爱罗蹲下身,十指翻动解着袋子上的结,“今天不是你父母和妹妹的祭日吗?”
他语落,晚风刚好清凉的拂过。
轻湮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四年前那被鲜血染红的一幕幕。
被溅的万分妖艳的水果和点心…
即便大敞四开的窗户都没能驱散一二的一屋子的腥咸…
三个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与她骨血交融的挚爱…
他们嘴角还挂着的幸福的笑,应该是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却被人一刀毙了命…
她从来没有祭拜过他们,从来没有。
并不是忘了,是她对这一切的选择性忽略。
因为忌日不忌日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思念接踵,疼痛接踵。
轻湮紧握着五指,漆黑如夜的瞳仁变的空洞无光。
我爱罗从袋子里拿出了三只天灯,朝着轻湮伸出手:“过来。”
轻湮走上前去,将冰凉的指尖搭在他的手掌。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三只天灯,任由我爱罗将温热渡给她。
我爱罗的另一只手抚上了轻湮的脸颊,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揉捏她脸蛋儿上的薄肉,“我点,你来放。”
轻湮抬眸看他,眼间的水波暗涌,“好。”
天灯被我爱罗点燃,送到轻湮的手里。
她木然的接过,手指轻挑就要放飞,我爱罗却先她一步摁住她的手腕。
“放天灯是要说心里话的。”
轻湮看着被红色糊纸包围的火苗一摇一曳,淡言道:“那把三只都点起来吧,我同他们三个一起说。”
很快,三只天灯都被点燃,更加明亮的火光在幽暗的天地中尤为刺眼。
轻湮双手各捧一只,又扭头看了看我爱罗手里的那一个,吸了一下酸涩的鼻子,出声道:“爸爸,妈妈,轻浔…”
她顿住,喉间已经哽的说不出话。眼泪颗颗的不住从眼里掉落,划过如玉的脸庞,落在满是黄沙的大地。
我爱罗从没见她这样放肆的哭过。
她似乎总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即便伤心难过嘴角都是轻扬的。
他唯有一次见她掉眼泪,当时还是跟他连嗔带怼的模样。
我爱罗喉头也跟着发紧了些,伸出空着的手,揽住轻湮的肩膀,无声的给予她勇气和宽慰。
轻湮缓了一会,才再次开口,声音还是有些哽咽的道:“我真的,很想你们。”
我爱罗侧头静静的看着她,心疼在心底滋生。
光影将她的脸照的影影绰绰,微风吹过时更是时而光亮时而隐晦。
“我搬离了水乡,来到了风之国。这里是一片大漠,很广袤,很壮观,我很喜欢。”
“我嫁人了,他叫我爱罗,是个忍者,也是风影。他现在就在我旁边。天灯也是他准备的。”
“妈妈,我现在的厨艺已经可以跟你较量了,拜我的丈夫所赐,我做的最好的一道菜是红烧牛舌。”
“爸爸,把烟戒掉吧,不要总是挑战妈妈的权威。还有,有好几次你在阳台偷偷抽烟的时候被妈妈发现,都是轻浔告的状。”
“轻浔,我的妹妹…”
轻湮咬了下嘴唇,哭声从嘴角溢出,“当时…很痛对不对…你这家伙最怕痛了,连小磕小碰的都要哼哼唧唧好半天。”
“不过在那里,你不能再娇气任性了。请你代我,好好照顾爸爸妈妈。”
“不要担心我,我过的很好很好。我…永远爱你们。”
她说完,手掌向上一拨,将两只天灯送向空中。随后接过我爱罗手里的,让它紧随其后。
两人抬头,看着已经升了空的三只天灯越飞越高。
轻湮伸手握住我爱罗,“也请你们保佑我和我爱罗,一世安稳。”
她说完,看向身边的男人,“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是他们的忌日的?”
我爱罗抬手抹去她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未语。
其实他在错过了轻湮生日的第二天就调出了她的资料,然后把上面记录的几个相关日期都记了下来。
他声音清澈温柔,“以后,就不要再逃避了。你家人的墓都在水乡,今后,你就在这里为他们祭祀吧。”
轻湮点头,“这是哪里?来砂隐这么久了都没有听说过。”
“忍者葬于慰灵碑,而砂隐的普通百姓都葬在这四里台。”两人紧扣着十指,步向回家的路。
轻湮却在听了我爱罗的话后徒然皱眉,“四里台?”
“对,怎么了?”
轻湮停下脚步,看着我爱罗语气略显急促的问,“据你所知,其他村子或国家,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跟这儿同名?”
我爱罗见她如此模样,神情也严肃起来,“没听过。不过同名的可能性不大。”他看了眼四周,“四里台的位置比较特殊,与村子的距离是四里,与举办过中忍考试的魔海沙漠的距离是四公里,因此得的名。”
轻湮抿了下嘴巴,眼中闪过慌乱,“这个地名,我曾听父亲提起过,就在他们被杀的前一个星期。”
我爱罗眸光微闪,“提起过?对谁?”
“……北祁凉介。”
回到家后,我爱罗直接去了书房,没一会儿堪九郎也赶了过来。
我爱罗两条手臂搭在椅背上,下巴的线条紧绷着,长身而立。
见到堪九郎走进来后,他声线低沉郑重,“当时去水乡调查轻湮的资料,是通过当地的镇长吗?”
堪九郎拉过椅子坐下,“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爱罗面色凝重,“派人去查一下那位镇长和北祁凉介的关系。”
在木叶的那一晚,听到轻湮提起她家人真正的死因时,我爱罗就觉得不太对劲。
暗部的调查竟然出了错?
而今天轻湮的话让他终于抓住了曾经在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
他手指在椅背上轻敲,“轻湮家人的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