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娱乐圈）》疯狂的屠夫

5、第五章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2009年3月16日晚九点四十六分，清市发生一起重大连环车祸，到目前为止已死亡十四人，伤三十余人，市长胡先仕及其夫人不幸在车祸中遇难，本次事故的主要原因还在调查之中，本台记者会为您追踪报道。”

　　“胡市长今晚携妻子参加千辉企业董事长的生日聚会，归来途中不幸遇上连环车祸，双双遇难……”

　　“这是清市建市以来发生的第一起特大车祸，七辆车发生连环撞击，其中包括一辆载有49名乘客的双层长途客运车，据医院方面了解，截止到目前为止，包括胡市长及其夫人在内，已经有二十三人死亡，死亡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据现场记者报道，胡市长所乘坐的奔驰KU1969被客车所撞，夹在了客车与前面的货车之间，胡市长夫妇以及随行的司机秘书当场确认死亡……”

　　仅仅是十几分钟之后，各大电视台都插播了这起新闻，办公室里的电视播放着直播新闻，项目组的人得到通知正在赶往公司，徐靖脸色阴沉，一直不断接听着来自各个投资方以及合作方的电话。

　　这件事来得太快太无法预料，撞得徐靖脑袋嗡嗡响了足有十几秒，之后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话那头已经断了。

　　胡市长当场确认死亡，徐靖接到确切消息的时候，砸碎了办公桌上的烟灰缸。

　　从徐靖在清市站稳脚跟以来，他还没跌过这么大的跟头，先是胡先仕上任，给他挖了个坑，他忙前忙后两个月，明面上背地里花了多少心思，动用了多少人脉，好不容易把这个坑填上，还没来得及享受一秒放松的感觉，胡先仕又送给他一份巨大的惊喜。

　　“你放心，没有任何问题，这个项目肯定会继续做下去。”徐靖声音沉着冷静，面色铁青，他沉声道：“是，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影响。”

　　徐靖刚挂断手机，办公桌上的座机又响了起来，他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准备接起座机，几声之后应道：“张总放心，这个项目原本就已经接近尾声，现在的状况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影响，明天早上九点之前，我们一定拿出最新的方案和应急计划。”

　　电视上正在直播车祸现场，现场人员混杂，到处都是伤员警察和医生护士，地上随处可见血迹，胡先仕的那辆车已经被撞得惨不忍睹，整个车身被挤压地完全扭曲变形，前后都凹进去一大块，胡先仕的尸体用白布盖章被推上了救护车……

　　徐靖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记者报道救护车驶离现场，他才移开目光给点燃了一根烟，他和胡先仕并没有多少交情，利益是最大的话语者，这也是他和任何人打交道的前提，胡先仕一死，他有近七位数就这么扔进了水里。

　　“徐总，”胡毅推开门，嘈杂的声音顿时冲破了清冷的办公室，他冲着徐靖点点头，道：“项目组的人都到齐了。”

　　晚上十一点，会议室，徐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过来，他看起来沉着冷静，站在那里就仿佛心里有千万沟壑，似乎这个重大的突发状况对他没有造成任何负面影响，项目组的人看着他，心里渐渐安定下来，这里面很多人都是当初跟着徐靖打江山的人，他们对徐靖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是城南项目正式启动之后徐靖召开的第二次紧急会议。

　　等到会议室里的每一张行色各异的面孔都恢复了平静，徐靖才如以往一般地反手敲了敲会议桌，道：“各位，在之前，我要先说几句话。”

　　“胡市长的意外去世，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提前想到的，再精细完美的方案和计划都无法预料到这种意外，所以这意味着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别人也同样是赤手空拳，谁先最快判断清楚局势做出相应的调整和计划，准备好应对随之而来的各种改变和战略调整，谁先人一步谁就赢了。”

　　“接下来根据会议内容，我会针对这件事做出的所有应急安排，都只有两个目的，一，明天早上九点之前，用尽任何办法，摸清最新情况做出新的方案，然后发给所有投资人和合作方，二，最大限度缩小亏损，这次的亏损率会与你们的项目奖金直接挂钩。”

　　说完之后，徐靖喝了口水，沉声道：“好了，我目前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共享你们手里的信息。”

　　会议室里有三秒的寂静，大家都看了看彼此，发现每个人的表情和眼神里都透露出坚定，刚才赶来的路上的所思所想都消失不见了，项目经理首先站起来，将自己在从胡市长出事到目前所了解的情况和大家分享了。

　　要做的事情太多，而时间太少，大家以最快的语速说着话，最快的效率办这事，一个小时之后，一份崭新的策划书已经出炉了，虽说还有很多欠缺之处，但已经是目前为止紧张的时间里，大家能拿出的最好的了。

　　“除此我之前说的几点之外，市政那边的人脉都动用起来，到明天的早间新闻之前，市政的人员和势力变动会非常大，现在各方媒体全都盯着，市政内部会更加小心谨慎，想到拿到一手的及时的内部消息不太容易，但是吃过两个月前的亏，大家都应该很清楚，这对我们至关重要。”

　　“所有媒体一律不予接见，不准任何人接受媒体的采访，哪怕是一个字。散会，都按照之前的计划做。”徐靖一一交代完事情，站起身想往外走，胡毅突然打开办公室的门，他微微蹙眉，快步走到徐靖的身边低声跟他耳语。

　　“徐总，省公安厅刚打了电话，希望您能走一趟。”

　　徐靖点点头，越过他朝外走，“知道了，走吧。”

　　他是胡先仕的最后一个联系人，并且事故发生的时候两人正在通话，调查事故的时候肯定会找他了解情况，今晚多半都会耗在这件事上，所以他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当。

　　从出事的那一刻起，整个局的人就都回归了自己的岗位，灯火通明，不断有人表情严肃的跑进跑出，小声地打着电话记录和报告着最新的情况，徐靖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他了。

　　徐靖面色略带悲痛，和局长和省厅的人分别握手，轻轻叹了口气，干脆利落地说出了晚上的情况，去除有两句比较敏感的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漏下。

　　“电话那边突然传出碰撞声，完全没有任何预兆，我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徐靖脸色灰败，揉了揉太阳穴，道：“等我意识到可能出事的时候再打过去，胡市长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再后来就是看到新闻，才知道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省厅的人和局长沉默片刻，局长叹息道：“大概的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发生，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主动去面对，调查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这场事故情况太特殊，希望徐先生能够理解，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为了节省彼此的时间和精力，今晚徐先生就先别回去了，我们之后可能还有些情况需要向徐先生了解。”

　　“我们知道徐先生一定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忙，所以你只需要留在这里就好。”

　　徐靖眸色动了动，不动声色道：“好的，没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谈完话之后，徐靖被安排到局里的一个房间暂作休息，胡毅提着笔记本电脑跟在他的身后，公安局现在的状况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鸡飞狗跳，疾步往来的人群和高低不一的说话声在这个空间里蔓延开，徐靖面色阴沉地走过拥挤嘈杂的长走廊，突然看到了对面走廊的末尾。

　　徐靖瞳孔猛地一缩，脚步微微顿住，三秒后他沉下眼眸，径直走向了房间。

　　在人声嘈杂而喧嚣，在人人都满压着各种情绪忙碌的时候，走廊的末尾那一个不足一平方米的角落，却安静地仿佛被这个世界孤立开来了，他与这个世界近在咫尺，却又不属于这个世界。

　　刚满十五岁的仲锦程抱成一团缩在走廊边的条凳上，头发失魂落魄地耷拉在他的脸上，他将脸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茫然地看着前方。

　　他一动不动，就好像一座被遗弃的雕塑。

　　徐靖确定自己并没有看清他的脸，但他的眼前却总是出现仲锦程苍白的脸色，和他昂起头，眼神惶然无措却又强装镇定看着他的样子。

　　“徐总，赵总监那组的人请您抽时间能跟他开个视频会议。”胡毅雷打不动地将今天晚上份例的药和温水放到徐靖面前，轻声提醒似乎有些出神的徐靖。

　　徐靖猛然回过神来，他缓缓吐出憋闷在心里一晚上的一口浊气，接过药一口吃了，打开电脑准备开会。

　　这个晚上，徐靖陆陆续续见了好几个人，到凌晨六点的时候，死亡人数已经上升到了三十人，但总算是控制住了，由于事故重大与特殊性，关于此次事故的消息被全面封锁，媒体几乎都没拿到什么消息，但是徐靖很清楚，这件事已经调查清楚并且分摊完责任了。

　　早上八点，市政府表示九点召开新闻发布会，徐靖带着胡毅准备回公司。

　　徐靖一晚上没睡，但是脸色却看不出什么，他依然沉着脸，神色间带着些许的悲痛，不多不少，走出公安局的时候被几个没有发布会入场资格的记者拦住，记者才刚问完话，胡毅都还没动手拦着，警/察就已经先过来将他们隔开了。

　　“徐总，事情都已经办妥当了，您可以抓紧时间先休息一会儿。”胡毅收起徐靖的大衣，将一条毛毯轻轻搭在他的腿上。

　　徐靖点点头，却完全没有稍作休息调整的意思，再次打开了电脑，电脑开机的十几秒，他眨了眨酸痛的眼睛，朝窗外一看，只这一眼，又看到了熟悉的人。

　　距离他仅仅只有几米的另一边，仲锦程和胡市长那对双胞胎儿女在警察的保护下上车，仲锦程低着头都在他们最后面，胡市长的千金胡倩倩一脚迈进车里，回过头来看了仲锦程一眼，她用红肿不堪的眼睛翻了个白眼，眼里写满了赤裸裸的厌恶。

　　仲锦程身子一僵，定在了原地。

　　胡毅见徐靖的脸色霎时冷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皱了皱眉，轻声请示道：“徐总？”

　　那边似乎是胡倩倩是说着什么，清晨的凉风吹得仲锦程单薄的衣服撩动起来，而他本人却始终一动不动。

　　徐靖回过头，淡定地输入开机密码，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