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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耶律王子一行人在容眠山附近遇险的消息传回了丰启。
      赵太后高坐朝上,轻薄的帘幔遮住她眉梢眼角的喜意,却完全挡不住她轻快的嗓音。
      “听说我们的连心郡主和她的近身婢女们都遇难了呢,真是太可惜了……”她轻抬起带着五色宝石玳瑁的手,微掩住脸,似叹息更似毒蛇的微笑。
      成赤赤觉得憎恨,恶心,干脆转过了头。
      赵雅却不肯这么放过他,当众点了他的名字,惋惜一般叹道,“王爷,您的义妹死了,您要不要亲自去一趟容眠山,为她装殓啊?”
      成赤赤面上的血色又退了些,表情却始终淡淡的,一言不发。
      赵雅当着文武百官唱了独角戏,脸面有些挂不住了,渐渐收了笑,阴沉着视线盯着男人。
      刑向天在旁边呆不住了,迈到中间对上首躬身道,“请太后恕罪,摄政王怕是忧思过度,有些魔怔了。”
      赵雅冷冷望了会儿他,突然嘲讽地复又笑开,“忧思过度啊,哀家当然明白。既然摄政王不想去那偏僻山上为郡主收尸,那就不去吧,左右郡主有父有母,有至亲之人诚心为她捧盆上香,一定不会变为孤魂野鬼的——”
      成赤赤听着她特意强调的有父有母、孤魂野鬼,手指尖冷不丁地一颤,方才强撑着的一股气好像忽然散了一样,深深地,万分疲惫地闭上眼。
      他看着她的父皇咽气,他费尽心机要让她的母亲死去,终于,他连她都弄死了。这世上连个真心为她哀泣的亲人都没了,但她在地下总不至于孤苦,她们一家都在地下团聚了呢……
      他想这样安慰自己,却蓦地觉得胸膛里一阵气血翻涌,身体一晃,扑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王爷!”刑向天大呼一声,胆战心惊地扶住他,看着成赤赤惨白的了无生气的脸,心头剧跳,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了,对上头的赵雅母子急急道,“太后,皇上,王爷身体抱恙,请许臣先行告退送他去诊治。”
      赵牧不悦皱眉,刚想趁着摄政王那只病老虎不行了给顾派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就见方才对着成赤赤步步紧逼的母后,好似没了趣味一般,冷淡地靠向了宽大的百鸟朝凤椅背,玳瑁上的宝石在空中闪过一道光,是她挥了挥手:“下去。”然后,他便眼看着那两人就这么走了。
      “母后——”赵牧不解地望向赵雅。
      赵雅则抬手止住了他的问话,语气平平地吩咐道,“皇帝,给戎狄出一份国书,说我朝对王子遇险的事情深表遗憾,一定配合戎狄全力追查凶手。”
      “……是。”赵牧不甘愿地应下。

      成赤赤回到府里后就打发了刑向天,将追杀连心等人的暗卫叫来。其实早在两天前银衣卫副统领就来回报过他,事已办成,但他当时就觉得脑子里一片空落落的,拒绝去听,也拒绝去想,于是没有问任何细节,就那么叫人走了。
      今天,赵雅在朝上当众宣了噩耗,于他来说倒有种尘埃落定的肃穆。那个女子死了,真的死了,全天下都知道,连心郡主死了。
      “跟本王说说那天的情景吧……”成赤赤坐在蔽词书房宽大的太师椅内,身体疲乏地靠向后面,整张脸陷在一片阴影里。
      银衣卫跪在地上,犹豫了一下,用沙哑的嗓音道,“那天奴才们在半山腰处将郡主一行人截杀,那戎狄王子和红衣女子功夫着实厉害,牵制了我们不少人。郡主带着墨子琪趁机逃走,奴才立刻派了几名好手去追踪他们,本来他们跑到林子深处,难寻踪迹了,没想到郡主竟拿出了那件软猬甲,阿四葫芦里的化尸虫开始躁动,他们马上放出了虫子……”暗卫适时地停住了。
      成赤赤张张嘴,嗓音已沙哑,“你确定,她和她娘都死了?”
      “是。”统领斩钉截铁道,“郡主与身边人皆被万虫蚀骨,未得好死。”
      ……
      成赤赤咔嚓一声捏断了手下的梨花木雕刻扶手,身体颤抖着,仿若被人当胸一掌,打碎了五脏六腑一样。
      “万虫蚀骨,未得好死……万虫蚀骨,未得好死……”成赤赤喃喃着,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下方的书桌。那桌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仿佛能从中看出连心扭曲的脸。
      她从小就最怕疼了,让她死在一堆虫子的啃咬里,让她眼睁睁看着她娘惨死,她一定恨毒了自己吧……
      若世间真有魂魄,若这世道真有轮回,她怕是会化成厉鬼,让他身首异处,甚至尸骨无存吧……
      那统领从来没见过成赤赤这样,就跟失心疯似的,踉踉跄跄地奔到了书架后,拿出了一个瓶子,往手心里倒了许多白色粉末,而后一仰头,都倒进了自己嘴里,半晌之后,才喘着粗气慢慢坐回椅子上。
      空气里弥漫出淡淡的五石粉味道。副统领大惊,抱拳道,“王爷!恕奴才多嘴,五石粉损人至深,还请王爷——”
      “滚。”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成赤赤一个冷冰冰的字打断。
      他看着成赤赤那宛如地狱阴魂一样的神情,心下一颤,竟不敢再开口,起身一步步倒退着往外走。
      “慢着。”成赤赤却忽然叫住了他。男人的身体都是木木的,像一座没感觉的冰凌浮雕,乍一看去,只有嘴唇在动,“去追杀连心母女的暗卫回来了吗?”
      “卫三和卫四,回、回来了……”
      久久地沉默,他几乎以为,那两人活不成了。
      “将他们驱逐出银衣卫,永世不得回京。”半晌之后,他听到成赤赤一字字道,“本王再见他们之日,就是他们身死之时。”
      “是……”副统领松了口气,生怕成赤赤再改变主意,快步出了门。他心里其实也很恼怒,卫三、卫四怎就这样不知变通,为何不能想办法将连心保下来,非让连心和她身边的人一起死了。退一万步讲,就是郡主真要死,他们就不能让郡主死于意外,或者别的什么与王爷安排完全无关的地方吗?却不知,连心本来就不是因成赤赤而死,卫三亲眼看到,她是服毒自尽的。
      那他们为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欺骗成赤赤?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知道成赤赤对连心有情,在他们的思维中,那个女子为了其他男人服毒自尽,实在是个太让成赤赤屈辱并难以接受的事实。或者,让连心死在王爷手中,还能让王爷不那么介怀。但他们太不了解情爱了,他们自以为能让成赤赤好过一点的谎话,却让那个男人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害死了她,亲手害死了她——成赤赤已分不出白天和黑夜,忘记了自己是谁,应该做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这件事。
      他自虐一样把自己关在蔽词,关在连心居住过的房间里,想象着那个女孩,那个他从小疼宠到大的女孩,是如何被虫子一点点咬死,吃尽,她有多疼啊……成赤赤靠在连心最喜欢的软榻上,闭上眼,试着想象和感受着那种痛楚,唇角边竟慢慢浮现出一抹让人心寒恐慌得想要尖叫出声的诡谲笑容。而在他耷拉在旁边的手臂上,已有一排整整齐齐的刀口,鲜血在地下滴滴答答的流了一滩……
      真疼啊……疼得他都要受不了了……他原本以为能接受这样的痛楚,他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的,但真到了这一日,到了不可挽回的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其实是受不了的……成赤赤捂住心口的位置,明明在笑,眼底却流出了泪。
      书房里依旧挂着顾家的祖训,“保赵氏,驱戎狄”六个字像一把沉甸甸的的锁,将他锁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地方,永世不得救赎。
      他终于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先皇,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可是,他对得起自己吗?
      成赤赤无意识地流着泪,慢慢地,又吃了一把五石散,然后蜷缩起身体。

      成赤赤服食五石散的消息很快在后院不胫而走,后院陷入一片压抑的气氛中,王妃们不约而同严令下人不许串联多嘴议论此事,可是却无一人到蔽词劝谏成赤赤。所有人都在等,等第一个做这事的人出现,等着看那人的结果如何。
      子荷再次闯进了中院,小全子带着大丫鬟们跪了一地,哭丧着脸苦劝:“荷妃娘娘,奴才知道王爷有令您可以自由出入蔽词,但卧房您真的不可以进去,王爷特别吩咐过,没人敢违抗他老人家的命令的……”
      “没人敢吗?”子荷的目光定定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眸底是最深沉凝重的感情,她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一如她难觅前路的命运,慢慢道,“我敢。”然后,一步迈过小全子身边,推门进房。
      但这次,那个男人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给她,直接命令暗卫将她丢出去。
      银衣卫惯不会怜香惜玉的,成赤赤说“丢”,他们就真的生生将人扔出了门。
      子荷摔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强忍着疼痛,朝前方慢慢走来的成赤赤伸出手,哽咽道,“王爷,郡主走了,您就什么都不要了吗?”
      成赤赤黑色的皂靴停在距她两步之外,正好在她指尖够不到的位置。他咳嗽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白,眼神淡漠,“那是连心的房间。”
      子荷呆呆地看着他,那个男人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她就是个完全的陌生人。她的眼角忍不住溢出了泪,再次道,“王爷,郡主已经死了啊……”
      成赤赤厌烦地闭上眼,转身步伐迟缓地回屋,撂下一句话:“带下去。”
      带她哪里?
      他没有说,但一定是不希望再遇见她的地方。
      要她消失多久?
      他也没说,只能看成赤赤还能不能再想起这个人罢了……
      漆黑的夜色下,王芳站在一片怪石嶙峋的假山后,静静望着侍卫将子荷拖出来,隐约间还能听到女子的哭喊:“王爷,郡主已经不在了,你再守着那间屋子她也不会回来了!您不能这么糟蹋自己了,不能——”
      连心死了?她真的死了?
      王芳怔怔地出神,不悲不喜,脸上一片茫然。
      流珠扶着她的胳膊,低声嘀咕道,“没想到那位郡主风光了这么久,最后会死在贼匪手里,看来啊,这人还是不能得意太早……”她自顾说着,身边的主子却一直没应答,流珠奇怪地转过头,立刻便惊住了。
      “主、主子,您怎么哭了啊?!”
      王芳愣愣地,她哭了吗?
      她抬手往脸上一抹,竟真的一手湿润。
      就这么低头看了手指尖莹润的光泽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没事,我只是……高兴……”说完,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竭力挺直脊背,扶着流珠的胳膊,一步步往清虹苑的方向走去。
      流珠看着王芳沉默冷峻的侧颜,眼角犹自闪着光的泪水,觉得主子一点都不像高兴的样子。可是她不敢问,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深夜的顾王府宛如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型猛兽,每个人都在为能驾驭这只野兽而争夺、厮杀,但到最后,不知是人真的控制了它,还是反而被它所反噬。
      第二天,王芳命流珠将盈姗带来。
      盈姗自从丧子之后就心情抑郁,成赤赤偶有召见她也是强颜欢笑,男人又不是傻子,一来二地就不愿再理会她了,盈姗就这样失了宠。
      从歌女到宠妃,再从宠妃到打入冷宫,其中滋味只有盈姗自己知道,她是真的后悔了。再次跪到王芳面前时,她再不复以前的张狂,垂眸一副恭顺忐忑的模样。
      王芳瞧着她的样子轻笑一声,懒洋洋地靠坐在绣着金线的华丽蒲团上,慢慢吹着茶盏里的浮末,问:“这几天王府里的事,你可都知道了?”
      盈姗忙不迭道,“知道了,知道了,钟氏顶撞王爷被关了禁闭,这小家子终究上不了大台面,府里以后还要靠娘娘多多操持呢……”她挤出讨好谄媚的笑容。
      “你错了。”王芳淡淡道。
      “……”盈姗一愣。
      王芳放下茶杯,微微坐直了,目光深深盯着地上跪着的人道,“子荷失宠不是因为她顶撞王爷,而是因为她自不量力地想要去挑战连心郡主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你,也是如此。”
      “妾身并不敢的……”盈姗无力地辩驳,最终,在王芳冷淡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中怯怯低下了头。
      然后,她听到王芳平静无波的嗓音:“记住,别再妄想摆脱郡主的影子。作一个富贵的影子伺候王爷,总比当个卑贱的弃妇要好,你说对吗?”
      “娘娘,您、您说我还有机会回到王爷身边?”盈姗立时被巨大的狂喜笼罩,又有些不敢置信一般,磕磕巴巴问。
      王芳却没再回答她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流珠,“送她去书房,读春秋。”
      ……
      几天后,王芳带着一袭素衣的盈姗从角门进了蔽词。小全子来接应她们,见到这两位姑奶奶先苦着脸跪下请安,起来后就压低声音道,“我的主子哎,奴才私自将您二位放进来可是犯了大忌讳的,您、您可一定要慎重行事啊,要是惹恼了王爷奴才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王芳表情淡漠,脚下不停地往里走,“你若不让我来帮王爷戒五石散,让几位将军知道你给王爷找禁药,你一样活不成。”
      小全子哑口无言,看着王芳与盈姗的背影,半天才懊恼地一跺脚,哎的一声跟了上去。
      成赤赤合着眼躺在床上,被子凌乱地一半搭在他身上,一半耷拉在地下。即使在睡眠中他的眉头也没有舒展,苍白的面容,额头的冷汗,无一不在显示出他正陷在梦魇中。
      耳边慢慢响起了轻缓的读书声,是阿罗最喜欢念的春秋野史:
      “齐王见于行者,勿犹语而不再……”
      “哈哈,你说那齐王怎么这么笨?让燕子耍着玩的?”
      “不嘛不嘛,我不要读四书五经,我就喜欢这个……”
      那声调轻快悦耳,蕴含着女子的娇俏,他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他与连心还要好的时候。那时她九岁,天真无邪,他二十四,初露稳重。她全心依赖,他乐得宠溺,那是多好的岁月啊……
      “阿罗,阿罗……阿罗!”成赤赤一下下摇着头,眉峰紧锁,呼喊着,突然睁开眼猛地坐起了身!被子刷得一下都掉到了地上。
      傍晚的秋风顺着窗栏吹进来,吹动了榻前的帘幔,带起一阵淡淡的香,屋子里黑漆漆的,连蜡都没点。
      原来是一场梦……成赤赤刚才一直下意识屏住呼吸,这会儿忽然失了力气,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王爷……”一只肤白胜雪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胸前,为他顺着气。
      成赤赤慢慢抬起头,就见王芳穿着一袭绿色的罗裙,满脸关切柔和地望着他。
      他竟没察觉身边有人。
      成赤赤闭了闭眼,脸上露出深刻的不耐,“你怎么来了?滚出去,叫小全子送五石散进来。”
      王芳笑笑,并不答话,只是微微拍了拍成赤赤的肩膀,说:“王爷,您瞧那边。”她的手指缓缓指向了那摇动的帘幔。轻薄的浅橘色纱帘暧昧地飘动,点点褶皱后,隐约可见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影。
      “齐王见于行者……”方才在梦里听到的熟悉的读书声就在这时再次响起!是连心的声音!成赤赤的心跳骤然如擂鼓一般,两只眼睛瞪得极大,咻地下了床,踉踉跄跄地起身,朝帘幔方向走了两步,又仿佛有所恐惧一样停住,目光痴痴地望着,就是不敢再近前。
      透过那层脆弱的遮挡,他看到她披散的长发,看到她瘦弱的肩胛,看到她柔若无骨的腰肢,还有那只懒洋洋支着下巴的小手,她的小指尖和食指微微朝上翘着,带着一点不易觉察的妩媚……一切的一切,都与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别无二致。
      身后,王芳一步步走到了他旁边,他听到自己沙哑又贪婪的嗓音,好似全都输光只剩最后一点砝码的赌徒,就这么颤抖地问:“这、这是真的吗?”
      王芳垂眸浅笑,淡淡回道,“只要王爷一直站在这里,那就是真的。”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钝痛。成赤赤眼眸里亮起的火焰就如被风吹过,刷的一下,就灭了。
      他拒绝去思考,脚下却有意识一般,缓缓地,缓缓地后退,脚下好像有千斤重,那短短几步,就是咫尺天涯。心口里应该是插进了一根带倒刺的棍,在里面搅啊搅啊,搅得他要痛死了,可是此刻,他却舍不得将那根棍子抽出来。反而要依靠着那种痛,才能活下去。
      成赤赤坐到床上,蜷缩起身体,如一个垂暮老人一般,慢慢躺下,闭上眼道,“让她接着念。”
      “是。”王芳笑笑。
      读书声,撒娇声,女孩的嬉笑怒骂再次响起,循环往复,为他营造出一个甜腻地让他忍不住想要微笑的梦。他觉得,自己也许能好好睡一觉了。
      他摆摆手,示意王芳出去。
      王芳沉默了一下,却在床边跪下,“王爷,府中不可一日无人主事……”
      他听出了她的潜台词,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起,没什么兴趣地说:“那你便作王妃吧,出去。”
      他说得那样随意,完全没有考虑这句话给王芳、摄政王府,甚或丰启的世家大族带来怎样的影响。他只是觉得,连心不在了,什么都没关系了。
      王芳含笑谢恩,敛裙离去,头扬得很高,犹如一滴滚油,咻地落入静水一般的后院,但是,这滴油没来得及炸起波澜——
      女子的争斗技倆或许可以改变一府的局势,但是,在国与国的倾轧中,在天下权势的风云变幻里,那些小谋算,小心机,根本不值一提。
      丰启九年冬,戎狄国主挥军二十万压境。
      赵太后的国书没有带来戎狄国主的谅解,只迎来了一触即发的战争。
      那个戎狄派来的小个子棕色胡子卷发使者,在丰启大朝会上一连倨傲,不耐烦地挥手,用古怪地音调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你们不处置摄政王,我们就要攻打你们!”
      刑向天强忍着对他拱拱手,“这位大人,顾王爷毕竟是我丰启举足轻重的人物,仅凭贵国王子几件不清不楚的证据,就要说我们王爷派人刺杀他,还要将王爷定罪,是否太草率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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