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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复仇 ...

  •   06 对话

      迈入承德殿的时候,林易安正在昏睡。
      一日十二个时辰里,林易安一般能躺上十个时辰。剩下四个时辰,要么是站着发呆,要么是坐着发呆。
      林棠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歇斯底里,到面无表情。
      有时候,林棠心底也会微微感觉一疼。那是种很奇怪的情绪,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人,可是看见绝望的情绪出现在相同的脸上的时候,会让他有种……心痛的错觉。

      林棠伸手碰上了林易安的脸。
      林易安的睫毛颤了颤,醒了。
      “怎的是你这个黥面獠鬼。”林易安嗤笑一声,闭上眼,兀自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其实这话说的有失公正。

      林棠实打实的继承了他亲娘的美貌,芝兰玉树,美不胜收。
      只是在林易安眼底,林棠就是那样可憎的面貌。

      “本王今天看到了张熙止。”
      林易安没有回答他。
      毕竟他不认识这玩意儿。

      林棠看向窗户外。
      漆黑的天空里倒映着金黄的圆月,有黑鸦的啼哭声在树梢响起。
      这里本应该是全天下最尊贵的承德殿。
      如今三步开外野草丛生。

      私下里的奴才都猜摄政王是厌恶极了当今圣上。
      然而奇怪的,早在几年前就有臣子上奏恳请摄政王登基,摄政王只是在御座之上冷笑。

      他怎么会登基呢。
      这个江山是小皇帝的。他还等着他回来,再叫他一声“阿骨”或者“长卿”呢。
      哪怕是他再也不会回来。林棠也能在九泉之下与人相见的时候告诉他:本王把你的家业打理的很好。
      那时候呢,林易安会怎么做。
      是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阿骨最棒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呢。

      他看着面前的灯光。
      “我要抄张家满门。”林棠语气缓慢又坚定地说着,只是眼神没有焦距。
      林易安的耳朵动了动,依旧没说话。
      常年卧躺在床榻上极大程度上消磨了他思考的能力,他只记得张首辅家是坚定的摄政王党,或者说是坚定的墙头草,前几年上奏请林棠登基的事儿也有他的手笔,大概是想再进一步挣个从龙之功,保得身后人百岁无忧。
      只不过林棠的反应出人意料罢了。

      然而,张首辅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但党羽众多,本身也算个能臣,这“抄家”一事,恐怕不好操作。
      如同看出了林易安沉默背后的含义,林棠又自顾自的开口了:“我为了这件事已经准备了三年。”
      从独揽大权的那一天起,林棠无时无刻都想这么干。

      今天在皇宫内遇到张熙止,是压倒了他理智最后一次微弱反抗的导火索。
      他是个男人。
      他当然记得当年发生了什么。
      只是当时的林棠太过于孱弱,以至于无力反抗命运加在他身上的枷锁罢了。

      当年他自柳州归来,勉强还有个人样,在知道林易安不在人世的那一刻,他只是一只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时候不早了,臣,告退。”
      ===

      林棠的报复来势汹汹。
      叛国之罪,罪无可赦,想必史官也能狠狠写上一笔。
      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
      刚上任的张首辅和他家刚三元及第的小状元一起锒铛入狱。

      林棠去天牢里看人的时候,年过半百的老首辅哭着爬过来抱住了林棠的腿。
      “老臣平日里只是有所受贿,叛国绝对是子虚乌有啊!还请王爷为老臣做主。”
      张熙止只是冷笑着坐在一边,脸上还是那让人厌恶的轻浮。

      林棠把视线移到了张熙止的身上。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这都是你的报应。”
      张熙止只觉得好笑。
      “王爷,您真可怜。”
      “您爱他吧。”张熙止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就像臣爱您一样。”
      “可是你看看您现在和他成了什么样子,他若重掌大权,第一件事就是凌迟处死你吧。”

      林棠没有说话。
      老首辅反倒是怒不可遏:“不孝子!你再说什么呢?”
      张熙止“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说了一句毫不相干地话:“王爷您真美。”
      张熙止近乎贪婪的看着林棠的眉目,“但是……王爷,当年您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才是您最美的时候啊……”

      “住口!”
      张首辅一个巴掌扇到了自己儿子脸上。
      “当初怎么生出了个你这样的东西!”

      林棠只是悄悄地,笑了起来。
      他想,“我和他什么关系,还用你说。”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

      明天就是处死张熙止的时候。
      而林棠呢,只是在走出牢门的时候,又像是听到了记忆中一声声呼唤一样。
      “阿骨。阿骨。”
      “阿骨。”

      然后,林棠顿住了。
      因为,不是幻觉,他真的听到了,有人在这么叫他。
      “阿骨。”
      林棠寻找声音的来源转过身去。

      却看到了一张流泪不止的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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