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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在桃子离开之后,荣影又在全身镜前面凝视自己许久,才撤掉魔术,落回地面上,脱掉繁冗复杂的服饰。荣影看着视野里的半透明数字重新跌回零,他心里好像点燃了一把火焰,又好像压了一块石头,让他呼吸都喘不过来了。

      荣影彻夜未眠。

      ——但他又如何能睡得着?

      ……

      ……

      “阿皓,如果……”荣影吞吞吐吐地说。

      房皓君正带着耳机打游戏,荣影说话时,他正在祝福对手族谱升天,听到舍友的说话声才匆忙地摘下耳机,在队友的一片骂声中仰着头询问:“影子你说什么?刚才耳机太吵,我没听清。”

      荣影一时没有说话,他已经后悔提问了。
      视野里,那个半透明的0仍然挂在最中心,冷冰冰地提醒他,荣影之前的平静生活已经被打的粉碎了。就算是从今天起,荣影彻底将那套衣服销毁掉,“自己有了超能力”这项认知也会牢牢地刻写在大脑的最深处。

      他……

      他是不一样的。

      而不一样和不一样,是不一样的。

      正如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自然也不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人。荣影很早就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长得乖巧可爱,学习成绩优秀,甚至,他还不是那种靠刻苦勤奋上来的书呆子——荣影的体育成绩也很不错,从初中起,就有很多女孩子会在球场上欢呼他的名字。
      只有荣影自己知道,他的人生好像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变得孤独一人了。

      “荣影你考到年级前三名,还一脸平静的说没什么,这岂不是根本就是在看不起那些努力学习还不如你的我吗?”
      “反正这对你无所谓……就把机会让给我吧?”
      “荣影——荣影——”
      “你明知道我喜欢她!”

      孑然一身。
      好像无形中就和所有人隔了一层无形的膜。

      荣影甚至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房皓君是唯一一个敢对荣影说实话的,这个没心没肺的室友是大学这两年唯一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当时,房皓君拍着荣影的肩膀说:“影子啊,有些话你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和别人说,听起来就像是在炫耀啊。”

      是炫耀……吗?

      荣影其实有点茫然,但他仍然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

      而现在,当房皓君将头转过来看向荣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句“炫耀”又悄无声息地跳到了荣影的心头上,令他原本想说的话打了一个弯弯,最后又被吞咽回肚子里。荣影想,不能讲自己的困扰说出口——

      那是炫耀。

      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荣影只能他若无其事地换了一个话题,他神态自然,好像原本就是想说这件事:“说起来,社长没有给你安排一个角色吗?”

      “有啊。”

      “谁?”

      “大狗。”

      荣影一脸震惊地看着房皓君,他虽然知道,因为舔狗,房皓君在动漫社社长面前没有什么地位,但没想到剧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劲爆”的程度了,房皓君已经连个人形角色都捞不到了——活生生地去当狗了吗?!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狗!是人!是库·丘林。他的外号叫做大狗啦!”迎着荣影震惊的目光,房皓君连忙解释,但越解释,荣影的表情越奇怪,房皓君最终放弃解释,“算了,我拿衣服过来你就懂了。”

      三秒之后——

      “懂了。”荣影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嗯,羞耻play。”

      “……哪里羞耻play了?!”

      “这个嘛……”荣影摸了摸下巴。
      如果说,所罗门王的难度主要集中在棕皮白发上,寻常颜值的普通人涂上棕色粉底带上白色假发,乍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年过百半的老汉;但同样,所罗门王的衣服复杂厚重,完全遮盖了身体,基本上只要不太胖得出奇,都对扮演所罗门王没有什么阻碍。

      但库·丘林是另一种难度。

      “谁给你的勇气穿紧身衣的……蔡依林吗?”

      “不,不行……不对!我这么帅,哪里不能穿紧身衣啊?!”

      “就凭你怀孕六甲的救生圈吗?”荣影吐槽说。

      房皓君被这句话深深地伤害了,可以侮辱他本人,但不能侮辱他的身材,知道他身上每一斤肉都是辛辛苦苦长出来的吗?他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冲荣影比划——

      “有本事你试试啊!”

      “……”

      “……”

      “试试就试试。”荣影拿起这件紧身衣就往厕所走,关门前,他神色微妙地强调了一句,“你可不要感到太绝望——”
      嗯,荣影发誓,他这么说可不是炫耀。
      只是将比钢铁比烈火更残酷的事实提前摆在房皓君面前而已。

      那句话怎么讲来着?

      勿谓言之不预!

      荣影合拢门,将库·丘林的蓝色紧身衣抖开。武术系角色的服饰比法师系的要简单很多,原本就有些弹性的布料很好的贴合了肌肤。同时,荣影又用了几个从桃子那里学到的小技巧,修饰了几处不太服帖的地方。等到荣影收拾完毕,从厕所里出来后,房皓君竟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荣影将道具枪耍了一个枪花:“怎么样?”

      “……你特么的还会用枪?”房皓君一脸震惊。

      这个……其实是不会的。
      荣影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一瞬,长得帅学习好会打篮球,就已经超越了很多同龄人了,哪里还能挤得出更多时间去专精枪法呢——就算有这方面的想法,也没有学校能传授啊。

      视野里往上弹跳的数字31,无声地昭示着这项古老的枪术究竟从何而来。

      荣影慢慢地握紧了道具枪。
      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奇异感觉,和魔术知识如大河漫灌进脑海的所罗门王不同,库·丘林是完全另外一种能力,他握着枪,但在感知中那不是枪,而是自己肢体的延伸,他只要心念所动,那枪尖就能为他扫平一切障碍。

      这是很奇妙的情绪。

      明明库·丘林的相似度还比所罗门王低一截,但所罗门王就没有给荣影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而此时此刻,荣影就感觉到一种充盈身躯的力量感,一种蠢蠢欲动的亢奋感。

      好像是一曲压抑在喉咙间的战歌。

      荣影忍住了试枪的冲动。
      一来,动漫社商演在即,假若荣影一时激动弄坏了道具枪,想要紧急订购一个同样的道具枪也是件麻烦事儿;二来,虽然荣影现在感觉非常好,枪杆仿佛自己身躯的延伸——可说到底,他也是第一次握枪,他也不能笃定地说,自己的金手指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凡是被“继承”的技能一定能完美控制。荣影真的不敢赌这种可能性:比方说,万一手滑,把宿舍搅个天翻地覆,不小心伤到人就糟糕了。
      如果有机会,能试验金手指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好了。

      虽然不敢放开手来试验“新能力”,但这次扮演库·丘林仍然意义重大。

      首先,荣影确定了自己的金手指不仅仅限定于扮演所罗门王,由此推算,甚至不一定被限定在型月世界观里,小说、动漫、影视、游戏……啊不对,小说没有约定俗成的角色形象,那么应该在动漫、影视和游戏里,都是金手指的适用范围。当然,具体是不是,还需要荣影具体试验。

      其次,所罗门王和库·丘林好像……不太一样。
      荣影想了想,才确定这种不一样的感觉是什么——所罗门王灌输进来的魔术知识虽然数量庞大,但基本上感知不到任何“个人特质”;而库·丘林的截然不同,纵然荣影没有修行过枪术,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位库兰的猛犬的枪术如烈阳般爆裂,一旦锁定对手,就像是追逐的猛犬般绝不松口,甚至,就连这位高傲战士睥睨群雄的心态,荣影都能隐隐约约地感同身受。

      为什么库·丘林会比所罗门王多一些“感情”?
      或者,也有可能反过来——是不是所罗门王缺乏了什么?
      荣影不太能确定,也许他需要尝试更多角色,才能搞明白这种区别的内涵。

      “借我玩两天?”荣影随手又虚晃一枪。

      房皓君被他吓得后仰,看向荣影的表情都变了。当然,他其实并不清楚,荣影其实是在绝对安全的限度里吓了他一跳,但纵然是塑料枪,眨眼间闪到眼前,也够吓人了。房皓君摆摆手,没好气地回答:“……下次排练前记得还回来就行了!剩下的你看着办!”
      他顿了一下,忽然又觉得有点奇怪:“影子,你该不会对Cosplay感兴趣了吧?”

      房皓君还记得,当初他把荣影拖进动漫社时,对方抵触的表情。

      ——但现在呢?

      哪怕是荣影最百发百中的篮球,也没有让他这么亢奋吧。

      房皓君承认,Cosplay是很好玩;
      但除了“好玩”以外,它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动,拍照,表演,跑场,在夏日炎炎下裹成粽子(或者反过来在冬天冻成冰棍)都是经常发生的活动,还要时不时地收获“四斋蒸鹅心”之类的辱骂,或者其他人“毁角色”的挑剔。可以说,如果不是对动漫角色的爱,圈外人是很难坚持下来的。

      □□影呢?

      他懂个屁的动漫。

      他连大狗是Lancer库·丘林的外号都不知道。

      但是,还没等到荣影回答,房皓君就已经重新扣上耳机,将椅子拉回电脑前,甩动鼠标和游戏里的资深祖安人们厮杀起来。他一遍痛骂着神对手、猪队友,另一边偶尔还会嘀咕一两句:“老天爷TMD也太偏心了吧!”“这还让不让爷在动漫社里泡妹子了!”“我的青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听起来真有点凄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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