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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二十二章 消失,管理(1) ...


  •   浅宇最近从精英到非精英全部忙得人仰马翻。

      占南弦临时决定把下半年的所有预案提上日程,一一预作决策。

      由是总裁办公室里各部门加急送上来的卷宗一叠叠堆在桌面,六十六楼每日里大小会议不断,他几乎把每一分一秒都投到了工作里,早上七点已出现在办公室,中午随便吃些东西,晚上工作到深夜才离开。

      每一天批复无数文件,开会时专注聆听,神态沉静。

      原本打算在他婚后返美的欧阳菊含被留了下来,包括高访和管惕在内全被繁重事务压得暗无天日,如此过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周五下班前开完最后一场会议,所有重要案子的下半年发展计划总算大致敲定。

      连续多日缺休少眠,三人终于累瘫。

      就连精力过人的占南弦也不禁微露倦容。

      散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内,欧阳菊含怨念,“老大,就算上吊中间也让我们喘口气嘛,无端端把下半年的计划提前做决定,又不是急着五时三刻就要执行,你到底想干吗?”

      占南弦不答,对高访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阿龙和阿权向我写张借条拿走了三百万,说以后会还,至于杨文中,按你的吩咐给他换个身份送出国安渡晚年,浅宇助学基金会供他的孩子读完大学。”

      管惕好奇问,“到底是谁恐吓一心?”

      一对新人已经完婚去了斐济渡蜜月,警方却好象至今还没锁定嫌疑犯。

      占南弦微弯唇角,“是朱令鸿。”

      “啊,我明白了,是不是他不满你收购代中的手段?所以在你们传出结婚的消息后,为掩人耳目他不找你,倒聪明地去找一心的麻烦。”管惕想了想,还是有点不解,“既然你早知道是他,为什么还让他一直恐吓下去?”

      “是一心的意思,这样潘维宁会经常过去陪她。”

      “是不是结婚也是她的意思?”

      “恩。”

      “包括潘维宁被赶出潘家?”

      “恩,潘维宁追她时潘家放话不同意让她这种女人进门。”

      “她那么心高气傲,想来也不屑进潘家的门——所以就找你帮忙,要你设法让潘维宁和潘家脱离关系?”这一来就变成只是她和潘维宁两个人之间的事了。

      听到这里高访脸上也露出了恍然之色,“你要我找人暗中保护温暖,也是因为朱令鸿?”

      “恩,搞挎代中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朱临路和我联手,朱令鸿敢下手找一心的麻烦,我担心他也可能因为朱临路的原因而找上温暖,只没想到,后来动手的不是他而居然是杨文中。”

      欧阳菊含一脸奸笑地插进话来,“我只好奇一件事,占美男你真的那么大方,就这样放过朱临路?”他可是娶了温美女,以某男恩怨分明的性格,应该扒掉他一层皮才对,怎么好象无所谓似地任他往澳门逍遥去了。

      占南弦半弯的唇弧带上一抹极其少见的恶意。

      “我找人灌醉他取了他的精子,再灌醉他女朋友取了卵子,然后把他女朋友弄晕,把受精卵给她打进去。”

      “你搞那么复杂干什么?他们要孩子不会自己生?”

      “他们没有上过床。”

      欧阳菊含张圆了嘴,“那岂不是——”

      “恩,朱临路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天啊!太恐怖了!”欧阳菊含全身发抖,大叫,“高古板,管小猪!你们以后一定要时时提醒我,得罪谁也千万别得罪占美男!”

      占南弦微莞,看向管惕,“智能机器人的案子进展得如何了?”

      “雏形已经开发出来,暂命名为一宇,我远程安装在你的桌面电脑里了,你试用一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高访皱眉,“南弦,你这么急着敲定下半年的计划,到底为什么?”

      占南弦倦怠一笑,“过两天你们就会知道。忙了这么久都累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我测试一下管惕的机器人。”眸光转向桌上电脑,发现屏幕上多了一个“宇”字样图标。

      沙发里的三人相继起立,走了出去。

      管惕掩上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看向高访,“真的不太对劲。”

      高访不出声,似沉思什么。

      欧阳菊含拍拍他们的肩头,“别想那么多了,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某种决定。”

      高访轻轻摇头,“走吧。”

      门内占南弦双击点开一宇,屏幕上跳出一个骑牛而来的小小人形图像。

      方方扁扁的脸,一双眼睛象睡不醒地拉成两条横线,头上居然戴着顶早已失传的斗笠,矮矮的身子,平额宽肩配上细长手脚,着一身古代牧童装,整个看去十分趣怪,就象个“宇”字。

      他失笑,管惕还真有童心。

      上方的摄像孔红线一闪,小机器人横他一眼,“笑什么?你是谁?”

      难得被引出一丝心情,他以手托腮,“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白色眼珠从横线一端飞快滚到另一端,“我知道了,你是占美男。”屏幕上啪地打出两张图片,一张是储存在记忆体里他的照片,一张是摄象头现拍的他以手托腮浅笑的样子。

      啪地又一声,屏幕上再打出一张照片,一宇兴奋道,“这个是温暖,你的妾室。”

      占南弦怔了怔,浅淡笑容迅速褪去。

      他的反应让一宇显得有点迷茫。

      指尖轻抚屏上温暖的眉睫,他轻声道,“不是妾室,这是我老婆。”

      “老婆?”一宇茫然不解。

      他拉过键盘,输入指令,想看看管惕给这个小牧童都定制了什么。

      两条横线倏然睁圆,一宇警戒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闭嘴。”

      “啊啊啊!头好痛!不许碰我的脑袋!”一宇大叫。

      他歉然,“对不起,我忘了动手术前应该先让你失去知觉。”说话间鼠标一点,一宇呜呜哭叫着骑上牛消失。

      更改完一宇的设置保存好之后,他开始着手工作。

      天色渐暗,室内感应灯自动亮起,偌大空间里静谥无声,埋首于案的他专注得不曾抬头。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全部处理完毕后他长抒口气。

      抬手看看腕表,已将近九点。

      推开椅子起身,习惯性站在玻幕前看向夜空。

      远远近近的高楼霓虹,不知何处有蓝绿色激光来回射向无边天际。

      一堵玻墙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这方他守侯经年的室内,华美得似自困之城,无声无息十分孤寂,而外面那幕他从未真正好好见识的天地,夜色中有无名的孤禽飞掠而来,俯冲滑翔而去,仿佛前方鹏程万里,十分广阔。

      他回到座位,写了一行字发给高访、管惕和欧阳菊含,然后把该封已发送邮件清除,熄了电脑,起身,走到门口时回头扫了眼自己的办公室,轻轻拉上两扇暗玫木门,搭乘电梯离去。

      ××× ××× ×××

      温暖天天出门逛街。

      总是每天下午三点出现在温柔曾经带她去过的餐厅,点一杯咖啡,坐在窗边看浅绿色玻璃墙外人来人往,不知为什么她特别想回到这里,常常一坐下便不再动,无人打扰的时光静悄悄地从午后消亡。

      结帐后离开,挤身在扰攘街上,穿行于人潮中。

      几趟下来即使闭上眼睛她也能知道,每踏过多少块仿古地砖会准确无误地踩上花形图案的墨青色砖石,一次次合上眼试下来,她的直觉和悟性已能令出错率为零……却为什么在通往一颗心的那条路上,她也合上了眼睛?

      当眼前陷入短暂的黑暗时,她总会不由自主地这样问自己。

      而当睁开双眼,那轻悄的彷徨马上在青天白日下灰飞烟灭,入目与她面对的仍是橱窗后千姿百态的模特,和一颗颗光华璀璨的晶钻,那样象一个人盈渊的眼睛。

      一切对她而言已经很熟悉,人行道,铁栅栏,横马路,广告牌。

      路的尽头是开阔而充满人潮的广场,在水池边的大理石阶上坐下时她想,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其实比溺水还厉害,还更让人无法呼吸。

      温柔已去了新加坡,朱临路已奔赴澳门,清楚知道从此已确然孤身一人,不能再不小心落单,因这世上各有各的人生要走,再不会有人出现将她打救,再没有谁——会长陪她左右。

      仿佛每个人都可以轻易放下她……可以说爱就爱,说走就走。

      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

      似乎是他坚持结婚,只为想看她会不会开口,如果她不来,那么他可能就真的娶了,而她坚持离开,只为想看他会不会挽留,如果他不来,那么她可能就真的走了。

      相属的灵魂,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连骄傲都不输人后。

      终于,这次出自他的口。

      原来被人说分手的感觉是那样脆弱无助,象心口最软的地方被人重重捶了一拳,直痛到每一丝神经末梢里,痛得五脏六腑都微微地出血。

      面上却完好如初,依然精心煮食细致作画,生活规律得怎么也看不出灵魂已经碎掉。

      周一这日,温暖起床不久便接到电话。

      “温暖?我是高访,你能不能过来公司一躺?”

      高访的语调十分复杂,严肃中带点无奈,还隐藏着一丝担忧。

      温暖一惊,“怎么了?”

      “你过来再说,我们在六十六楼南弦的办公室等你。”

      “好,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她抄起钥匙出门。

      飞驶途中一颗心略微下沉,不自觉有些惶恐,发生了什么事?

      六十六楼的秘书位里依然坐着张端妍,见到神色紧张的温暖出现时明显有些意外,她礼貌道,“总裁还没回来。”

      温暖心口一悸,“是高访找我。”

      打过招呼她推门进去。

      高访,管惕和欧阳菊含三人齐坐在内,神色俱是少见的凝重。

      “什么事找我这么急?”她问。

      高访从沙发里站起来,“南弦不见了。”

      温暖整个人一愣,“什么?”

      “只留下一封EMAIL叫我们好好帮他卖命。”欧阳菊含叹气。

      管惕懊恼,“他和占妈妈说出去渡假一段时间,可是我只能查到他出了境,怎么也查不到他的人具体在哪里。”

      温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成了拳头,以此控制自己不让指尖发抖。

      心口蓬蓬蓬跳动着,每跳一下都牵扯出巨大疼痛。

      走了?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她颤声问。

      高访摇头。

      她紧紧咬着下唇。

      欧阳菊含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脸色罕见地正式。

      “浅宇是南弦半生的心血,现在他忽然全部放手,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我们三个商量过了,既然他已经劈腿,我们兄弟再留在这里打拼也没什么意义,钱我们不缺也不在乎,陪着南弦辛苦了这么多年,不如也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温暖越听越吃惊,“我不太明白,你想说什么?”

      “南弦让我做代理总裁。”欧阳菊含指向暗玫色大办公桌后那张无人空椅,“问题是我不但毫无兴趣,反而觉得这么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应该由你来坐坐,那样或许你能真切感受到这么多年来他所承受的一些东西。”

      温暖惊愕得无法作声。

      高访平声道,“我们不知道南弦什么时候回来,不过,他曾经等了你十年,现在换你来等等他也不为过。”

      管惕没有作声,却也忍不住含怨看她一眼。

      温暖终于明白面前三人在责怪她,他们认为占南弦的出走肯定与她有关,因此摆下阵势逼宫,古人是逼上者退位,他们如今是逼她去坐上位,领悟到这一点后,因意外而引发的震惊、恐慌、无助、痛苦、悔恨等种种情绪所交织的混乱心潮,在无法言喻的一刹间全部沉静下来。

      她的神色出人意表地平静,“是不是我坐了这个位置你们就会留下来?”

      欧阳菊含嘿嘿一笑,“孺女还算有药可救。”

      高访看着她,“温暖,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是想问一下,为什么你明明——爱着南弦,却始终没想和他在一起?”

      她静默,过了许久,才轻声道:

      “我当年曾在父亲的灵前发誓,要还他老人家十五年。”

      三人惊异对视一眼,欧阳菊含长嗟出声。

      过去十年来她一直延续着没有任何娱乐欢乐的单调生涯,直到占南弦出现,她苦行僧般的生活模式才被打破。

      用情太深以至他对她有着极高的期望,那给了她很大压力,用尽一生之心爱着他,却毫无信心自己一定可以给他幸福,所以虽然示爱却从不争取,同时还觉得不能就这样原谅害死父亲的自己,无法放任自己投奔渴求已久的幸福,那种非人的自我折磨,令她在过程中承受了巨大苦楚。

      最终,也令他选择了无声无息地离开。

      命运的轮转,竟在十年之后让她去饮当年她留给他的那杯苦水。

      在这已太迟的一刻,她终于大彻大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第二十二章 消失,管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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