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弱猎妖师》锦小一

29、舞伶2

　　阿葛这么一说，房间里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颜子蓉身上，颜子蓉毕竟就是这么点年纪的女孩子被他们一看有点不好意思了。

　　于是颜子蓉就把自己正在追踪的案子跟他们讲了一下，说是舞伶这样风雅的名称，其实说起来还是挺诡异的。因为这个眠香还真是挺麻烦的，所以颜子蓉也讲的比较详细。

　　这是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事情，事情已经出现好几例了，好在猎妖组的情报人员发现的早，所以很快就查到了源头。因为平时猎妖组的成员都是个忙个的，所以纪小迟他在办公室里看书混时间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底下的人在忙什么。

　　本来所有正在接手的案子都是由何九整理以后交给纪小迟的，可是冥寂看到了以后，觉得给纪小迟看也看不懂，反而会因此卡进度，就让何九直接处理掉。因为主任的位置之前也空置了很久，事情都是何九办的，现在主任的位置又来了一个“白丁”，何九就认命地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

　　言归正传，事情最开始是从一个小高层的小区里开始的。因为城市每年都在扩张，吞噬周围的农田，加上越是市中心的地方，房价也就越贵，但是房量依然供不应求，所以很多新的小高层小区都建在城市边缘，加上现在每家有车，也就无所谓了。

　　发生祸事的那家人是一家三口，父母都在附近的一家单位里上班，小女儿只有八九岁的年纪，正在上小学。现在因为过年了，所以父母晚上都回来的比较晚，好在都是七点前回家，然后做好饭大家一起吃。女儿就说她房间里，对着对面人家的那扇窗户那里，总有个人在跳舞。父母就有些不开心了，倒不是因为别人家在跳舞，而是女儿在房间里也不好好看书，老窥探别人隐私干什么，作为有新一代有素质的家长，就把女儿教育了一下。

　　本来这对父母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过了一天又感觉到不对，因为他们对面的那幢楼还没有人入住，既然没有住户入住，又怎么会有人跳舞。于是晚上丈夫就站在女儿房间里往对面的那幢楼的窗户看去。果然，三个人都看到那里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跳舞，奇怪的是本来是黑漆漆的窗户上，居然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人正以十分激烈的动作在跳舞。

　　说是跳舞，其实那些动作毫无美感可言，反而处处透着诡异，更奇怪的是，他的动作开合如此之大，无论是腰还是手臂都弯曲到了人类不可能弯曲的地步。丈夫心中甚为疑惑，于是去自己房间拿了望远镜，看向那边的窗户。之后也没有说看到了什么，只是脸色苍白地拉上窗帘，厉声要求妻女不要再往那里看。因为丈夫的性格一向温和，所以妻女很乖地没有再去看。可是只过了两天，丈夫也变得莫名其妙地手舞足蹈起来。妻子有时候半夜醒来，就看到丈夫在房间里跳舞，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就是白天的时候，丈夫在办公室里也会忽然跳起舞来，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妻子将丈夫送进了医院。于是，这个男人除了吃饭睡觉意外，别的时间都在跳舞。

　　这是第一起，而后面的事情也越来越怪，第二个跳舞的人，是之前那户人家的男主人的同事，是他隔壁办公室的，就叫他B吧，B也慢慢地发生了这种情况，第三个是B的妻子C，第四个是C的好朋友D，第五个是D的邻居……

　　这个就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导致全城戒严，发现一例就立刻送到精神病院里来。这种病令人的神智完全丧失，就像是为了跳舞而生的舞伶一般，事情到处透着诡异，可是并没有发生攻击别人的事情，只是不停地跳舞。

　　这件事情看起来像传染病，于是许多有名的医生都跑到那座城市里去看了，但是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更麻烦的是，因为医生去探望这群人，所以连几名医生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们可以想象吗？一整层楼的人都在跳舞，吓死个人！”颜子蓉说完吁了口气，继续说道，“抓鬼组的人也去了，因为这些人看起来像是中邪嘛！”

　　说起抓鬼组，纪小迟和冥寂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心中所想一样——一群草包！颜子蓉自然不知道他们上次任务的经历，虽然感到疑惑还是继续说：“去了以后也没发现什么，言辞凿凿地确定这不是他们的工作范畴，于是呢……”

　　“就转到猎妖组了？”纪小迟接上去说，“可是这里也看不出哪里有妖怪啊！”

　　因为事情并没有出现死伤，所以为了稳定民众的情绪，避免发生意外，当局并没有公布这次事件，只是对外宣称生病了，并且禁止亲属探望。好在这种病情控制地早，加上误伤的医生和路人，林林总总不过三十七人，也算是一个可以隐瞒下来的数字了。

　　“本来一开始也没有移交到猎妖组，”颜子蓉继续说，“因为这种病情很奇怪，当地医院也缺乏必要的医疗设备和环境，所以当局决定将这批病人转移。”至于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他们就不得而知。

　　纪小迟倒是想起上世纪的时候，一些麻风病人会被送到一些孤岛上去自生自灭，当然了，那里也是有医院之类的地方，可是却是跟等死没有区别。这种病情如此可怕，难道也会送到孤岛上去吗？虽然没有确实看到舞伶的样子，但是光听颜子蓉描述，纪小迟的身上也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颜子蓉继续说下去，说到这批病人会转送到一间设施比较完善，地处偏僻的大医院的时候，纪小迟承认自己的想法阴暗了，不过他听到现在还没听到有妖怪出没。

　　颜子蓉说到这里，就转向冥寂：“冥大人有听过这种事情吗？”

　　作为猎妖组的顾问，纪小迟一直是觉得他常常被人拖去凑任务的人数，说是顾问，不如说是猎妖师，这回终于问到冥寂的本职工作了！纪小迟满怀期待地看向冥寂——

　　冥寂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没有。”

　　简明扼要，干脆明了！

　　颜子蓉好像也不失望，只是点了点头，转向阿葛问：“我之前来的那一趟，问过是不是有药物会导致这样的情况？”

　　阿葛本来只是坐在一边听着，她本来就是一个明快的女孩，这会儿却露出一脸认真：“我翻阅了我们家的古籍，虽然没有找到有什么药物会导致这样的情况，但是却发现在一本笔记中，有零星的记载。”

　　阿葛转身走向书柜——纪小迟这会儿才发现她有一个很大的书柜，依墙而建，却是很可爱的Kitty的造型。她从里面熟练地抽出一本笔记，放在桌子上摊开，纸张泛黄，笔记不甚清晰，不过阿葛还是说：“在清末的时候，在一座城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全城都是这种舞伶，好在城门紧闭，这些舞伶才没有跑到外面来。”

　　纪小迟忍不住问：“后来呢？”

　　阿葛皱了皱眉，有些茫然地翻过一页纸说：“记载这件事情的长辈，在半年后路过这座城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死了？”冥寂问。

　　阿葛摇摇头：“没有人，一个都不见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阿葛又翻了翻说：“那位长辈也问过附近的居民，说是某一天，这座城的人都消失了，还有人说，这一群舞伶跟着一个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战火燃到此处，整座城池都被毁了，记录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冥寂忽然看向颜子蓉：“难道那批转移到医院的舞伶也被人带走了？”

　　颜子蓉点点头，指向他们带来的香塔说：“在转移的车子里，只看到了这种香，所以我来找葛师傅，看看能有什么发现。”说着，她推了推桌子上的照片，这是之前拍摄的舞伶的照片。

　　纪小迟心下觉得有些害怕，却又很好奇，伸手想去拿，却被冥寂一把抓回来：“先别看！”

　　纪小迟疑惑地转头看冥寂。

　　冥寂随手拿了本书，把那一堆照片盖起来，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变成舞伶的这些人，有可能是随机的，也有可能是满足了某一种条件。我之前听小蓉说的，这种相当于传染病，可是并不是通过接触或者空气传播……”

　　“视线……？”颜子蓉犹豫了一下说，“可是怎么可能？哪有这样看一眼就……”她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困惑地看向冥寂，霎时沉默下来。的确是没有这样的传染病，但是被鬼怪附身的话，就有可能了，可是抓鬼组也说没有看到鬼。

　　纪小迟也想到了这个，问道：“会不会像我们上次那样……？”

　　颜子蓉想了想说：“队长手上还有一点事，马上就处理完了，你们……要不要和我们组队？”

　　好像游戏里组队刷副本！纪小迟不由得想，不过自己才刚出院，这种一听就很危险的任务还是不要搀和了。

　　他刚想拒绝，冥寂却拿起了照片，轻声说：“好啊，我和纪主任都去。”

　　颜子蓉连忙点点头，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纪小迟连忙说：“我没说去啊！我是‘白丁’！”

　　冥寂一边看照片，一边不在意地说：“我们自己开车去好吗，开你那辆宝马6X去，每次出任务都只有一辆车，行动不方便。”

　　纪小迟怔了怔，凑到他身边说：“我不去我不去!我又不是猎妖师……”我真的只是一个路人，只负责打酱油，要是再去凑人数的话，只会分分钟被秒杀啊！

　　冥寂却问颜子蓉：“任务等级出来了吗？”

　　颜子蓉回答：“还没有，等我做好报告了，何九才从后台整合资料，才会发布任务等级。”

　　纪小迟有些捉急，怎么没有人理自己呢，我真的不想再去了！于是凑过来说：“我不去，真不去……”

　　冥寂却说：“我会保护你，你不需要担心。”

　　纪小迟表示自己很担心，尤其担心自己像上次那样，一个人被那么多的手臂拖着走，简直好恐怖！但是当冥寂这样说的时候，又有一种意外的安全感，心底又有一种冒险的热血在蠢蠢欲动。他忽然想起在那一片黑暗中，他伸手握剑，斩开那一片黑暗，那种感觉让人心里感到兴奋又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尤其是他面对着子墨站着的时候，那种感觉既熟悉又理所当然，看着子墨，就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虽然肃清编出了一个故事，但是……他知道，那把剑灵肯定与自己有关。

　　冥寂看到纪小迟犹豫不决的样子，淡定地说：“就这么决定了。”

　　纪小迟重重叹了口气，路人真是不好当！

　　“那个……”阿葛忽然开口说，“能带我一起去吗？”

　　颜子蓉神色复杂地看着阿葛：“怎么了，葛师傅？”

　　阿葛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说：“我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写这本笔记的人是我的曾祖父，他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当年见死不救，直到去世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件事情，我想替他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猎妖组的规矩，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颜子蓉犹豫不决，这次的事件跟之前的事件不同，一看就非常危险，虽然暂时还没有出现死亡人数，但是那三十七个人确实不见了，也有可能是已经遇害了。

　　阿葛叹了口气说：“以后你们几个来我这里买药，全部八折。”

　　“成交！”颜子蓉立刻说，说着赶紧跟队长打电话，一副赶快把这件事情定下来，就怕阿葛反悔的样子。

　　纪小迟也是第一次听到队长的事情，肃清是猎妖组的副队长，之前好像也没有看到队长出入公司的样子，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颜子蓉正在打电话，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说到阿葛要去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下来，于是她马上说“八折八折，全部八折！”，电话里的人马上就同意了。

　　纪小迟：“……”这样真的好吗！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么准备工作就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匆忙，反而都很谨慎，也就这几天的时间，冥寂教给纪小迟一些防身的要领，纪小迟也学地很认真。

　　何九晚上跟冥寂打电话，那头冥寂说：“那种九天玄铁的匕首，再给我准备一把长的。”

　　何九奇道：“咦，原来那把匕首呢？”

　　电话那头传来冥寂淡定的声音：“卖了。”

　　何九皱了皱眉说：“卖了多少？现在我回去一趟也不容易，大少爷，您就别给我出难题了。”

　　冥寂不以为然：“我房间里有很多，随便拿一把就是。”

　　何九还是不死心：“卖了多少？”

　　冥寂说：“三千……”

　　何九心下稍安：“三千万？其实也是卖便宜了，这种锻铁也就是您母亲那里有了……”

　　冥寂很聪明地选择了默认。

　　何九继续说：“冥王有给您打电话吗？”

　　冥寂乐得转移话题：“前段时间打给我一次。”

　　“然后呢？”

　　“吵架，挂了。”

　　何九：“……”顿了顿，“我知道了，明天就拿过来。”

　　一杯咖啡放到了何九的面前。

　　何九挂掉电话，拿起咖啡轻轻地啜饮了一口。

　　“冥寂大人到底为什么来人界呢？”白水困惑地趴在吧台上，好奇地问何九。

　　何九冷哼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水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一边刷淘宝：“要不然我也去猎妖组吧？”

　　何九放下咖啡杯，盯着白水看：“你跟我说实话，纪小迟到底怎么回事？”

　　白水抬头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你猜。”

　　“你当年脱离天界，又是为了什么？”何九继续追问，“我知道纪小迟不是普通人，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瞒我，事情大了，谁都兜不住！”

　　白水无辜地笑了笑：“你别担心，这件事情跟冥府没有关系，一切都是缘分，未来到底会怎么样，没有人会知道。”

　　何九心里有个猜测，但是又说不出口，来舌头上来来回回滚了几次，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白水看何九这个样子，只好说：“我遇到纪小迟真的只是偶然，遇到冥寂也是偶然，我无意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接触。倒是冥寂大人，怎么会……被封印了，世界上还有人能封印他吗？”

　　白水冷笑了一下：“结结实实的九重封印，把冥寂大人的力量全给封印住了，他现在也就跟普通人差不多，可是偏偏还要找那只妖……他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跟冥王大人都闹翻了，越过越像个人类，没准……”

　　“没准……？”

　　“没准准备讨个媳妇，就在人界安定下来了。”何九终于表现出沮丧的样子，对这件事情，他真的很无奈啊。

　　白水哈哈哈地笑起来：“我还觉得真有可能，我上次在一间妖怪旅馆看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吃醋的普通男人。”

　　何九有点惊讶：“他看到你了吗？”

　　白水点头：“看到了，然后把我踹下去了。”

　　真是好凄凉。

　　说完这件事，两个人沉默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最后白水把咖啡杯一推：“我走了，还要去冥界帮少爷找件东西。”

　　白水点点头，伸手去拿空了的咖啡杯。

　　何九忽然按住白水的手：“你在魔界……发生了什么事？”

　　白水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笑了一下：“什么事也没有。”

　　何九还想说什么，白水已经把咖啡杯收走了。何九沉默了一下，转身走出了咖啡店。

　　天空飘起了大片的雪花，将天地间的界限模糊起来。

　　何九站在咖啡店前，有些出神地望着咖啡店后面的那棵大树，冥寂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何九却知道这棵树，难为它在人界长开来。

　　如果开花的话，一定很美吧，何九忽然想，想起很多年以前，白水也是站在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却总让人觉得美得像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