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木龙镇神剑传》天道酬勤

66、第六十六章

　　李齐连睁开眼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发黑，他以为自己下了地狱要见阎王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眉目端正的脸，冲他咧嘴一笑，道：“醒了？”

　　他使劲儿敲敲脑袋，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这个年轻人是做梦都没想到看起来世外桃源一样的回春谷里，竟然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从来不参与江湖纷争的回春谷，居然有一天却是因为内部的权利分割而分崩离析。

　　赵纯扬也顾不得安抚这个受惊的男人，赶紧问道：“谷中发生什么事了？李圣隆呢？”

　　那人看了看赵纯扬，语无伦次道：“杀人了！杀人了！死了好多人！到处都是烟，起火了，他们肯定放火了！”

　　“谁杀人了？谁放的火，你知道吗？”

　　“不不不，突然就打起来了！我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李齐连摇摇头，努力回忆之前看到的一切。

　　他记得当时谷中大长老正在主持每年一度的集会，往年这个集会不过是走过场，商量商量每个长老门下在九州各地所照料的生意往来以及一些珍稀药材的炼制情况。但是今年有一点不同，谷主李闻道前些日子归元了，自然要通过这次集会选出个新的谷主。

　　回春谷谷主之位长久以来都是推举而上，不同于其他门派，本身各个长老各司其职，都有自己所擅长的门类，互不干系，因而谷主也没有比其他长老多出什么权利，自然不算的稀罕位置。

　　李齐连当然和其他谷中人一样，没把这当成多大的事情，还准备着等集会完毕去研究研究新采回来的药材。然而就是这个跟平常差不太多的日子，他甚至记得当时二长老正在说今年北疆战乱不断，胡人撸劫边疆，马匪流寇丛生，因而各类药材供不应求，他们是发了一波死人财。

　　正说着，突然有人叫起来，西边起火了，来人灭火。

　　李齐连转头看的时候，已经是股股浓烟升腾而起，所有人都朝着西边跑，准备去帮忙灭火，那边是炼药房，有很多正在研制的新丹药都搁在那里，大家自然都紧张得很，只想着先把火救下来。

　　他当时也正心急火燎的往西边跑，却是突然背后一痛，被人给逮着捅了两刀。

　　李齐连还算反应快，他割药的弯刀还挂在腰上，便是迅速拔出反击，烟雾很呛人，也比较浓，但面对面如此距离的近身肉搏，他还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容，而那个人居然也是谷中弟子！并且他还见过对方几面，知道是五长老门下的人！

　　那人估计是没料到李齐连身上有刀，一时不察，居然被慌乱中的李齐连连砍了两刀，受了重伤。

　　而李齐连一面是被偷袭的恐惧，一面是莫名其妙，又是大烟浓雾的，耳边也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惊吓过度，也不辨方向，一个劲儿的朝着炼丹房的方向跑，只想找个出路快点跑出来，结果从西边的谷口逃出后因为吸入过多烟雾而昏了过去。

　　之后便一概不晓了，再醒来便遇见了赵纯扬他们两人。

　　“所以你觉得是谷内有人叛变了？”

　　李齐连点点头：“其实之前并非没有一点蛛丝马迹，谷主死的时候，就有五长老六长老七长老提议回春谷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问世事，如今是天下大乱的时刻，形势早就变了，如不能逆流而上在江湖中有所建树，迟早要被瓜分殆尽。那时候大家都没把这个事情往心里去，毕竟这么多年了，没人觉得现在的状况不好，再说眼下各处纷争四起，战乱不断，我们回春谷经营的生意更是源源不断，谁能想到一片平和的表象下，居然早就有人生了二心呢？”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虽然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我的推断就是正确的，可是这么突然的事情发生在回春谷，连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若非不是内鬼，怎么可能！”

　　赵纯扬看了眼天玄教主，心中不安，回春谷的颠覆他管不着，可是李圣隆那老头子死了还是活着却关系着宣昭的性命！

　　“你知道李圣隆吗？他在哪里？”

　　李齐连摇摇头：“你们是来找他的？隆老头不受长老们待见，一直住在外谷，估计集会他也没来参加，也许还活着，但今天早上，我从山里采药回来，是在外谷见过他的，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可他一定是在谷里，除非他跟我一样，跑出来了！”

　　天玄教主微微皱眉，他一直背对李齐连站着，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以防有变，这时转头询问道：“你这一路逃来，可曾见过火光？”

　　李齐连一愣，先是被那陌生人脸上纵横的伤痕所惊，再又被对方的问题问得一闪神，顿了顿，才如实回道：“我记不清了，好像有人叫起火了的时候，炼丹房那一片就已经被浓烟包围了。火光倒是没见到什么。”

　　天玄教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也许浓烟不过是障眼法，若真如你所言是谷中派系分裂，想必也舍不得一把火烧了这回春谷，这浓烟不过是为了封住一条出路。使出这等法子，看来这群人数量力量上并不见得占优势。”

　　他这一说赵纯扬也觉得合情合理，若是谷中大部分人都希望参与江湖纷争，大可不必使用这等手段，可若这个建议被大部分长老否决过多次了呢？又或者这背后藏着什么勾当呢？简单说来，想要取而代之手握谷中权势的那个人，获得的支持一定是极少，才会剑走偏锋，逆谋而行了。

　　“既然这条通路无大火之威胁，我们倒是可以从这边偷偷潜进去看看，一来寻找李圣隆的下落，二来也能探查一番回春谷这番动乱下的元凶到底是谁。”赵纯扬已然明了那天玄教主言下之意，便帮着对方说了出来。

　　李齐连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忙，他还负着伤，能把自己照顾好已然不错。赵纯扬让他骑走一匹马，叮嘱对方绕去东边找临归一。

　　送走回春谷的弟子，两人便匆匆往里行去。

　　果真一路只见浓烟，不见火光。

　　回春谷有内外之分，外谷七个，内谷三个，谷与谷三三两两的连在一起，若是第一次进谷的，倒是不易找出个头绪。

　　赵纯扬以前来找过李圣隆一次，只入过外谷金线谷，也记不清当初是走的哪一条岔路进去的。眼下四条岔口入谷，他实在不知该选哪一条为佳，自然把头转向天玄教主，问道：“这四条路如何走？”

　　“走最左边那条。”

　　赵纯扬一点头，心想：虽说这呆子如今不记事事，到底还是他乖徒儿的脑子，就是好用得很。

　　“你如何知道走最左边这条？”

　　“我不知道，随便选的。”

　　赵纯扬抿抿嘴，咽下半点唾液，终还是大步跨入最左的岔道，方行了半柱香，忽听前方有人影赫然出现，大声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赵纯扬心道不妙，这夹道在两峡壁之间，虽有浓烟遮掩，但也是狭路相逢，难免冲突，他们只想先找人，不想掺和别人谷中事务。

　　天玄教主一指峡壁顶，纵身先踏了上去。赵纯扬赶紧也欺身飞上峡壁，以掩身形。

　　人影果然朝他们走了过来，但见无人，便嘀咕道：“这烟雾太浓，老是看错。”

　　“再过会儿就好了，大长老和二长老已经去了，只等三长老和四长老点头就好。再忍忍，咱们的新谷主上位了，我们也不必老被那些正邪两道的破烂弟子在面前耀武扬威了。”

　　“哼，那些个龟孙子上门求咱治人反倒成了大爷，早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一声钟音响起，十撞而止。

　　“走，去蝉鸣谷集会了。”

　　很快，两人的脚步声便消失在浓烟中，赵纯扬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蝉鸣谷是三内谷之一，地势方圆平坦，正适用于谷内弟子集会一用。不过此时蝉鸣谷却分成了两边，左边的人议论纷纷的站着，右边的人少，个个被捆得跟粽子一般扔在边上，哭哭啼啼的，又是叫来又是骂。

　　只有个老头，虽被反绑住了双手，嘴里还不停嚼着什么草药，懒懒散散的靠在旁边的大树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当然是有人看不惯他模样的，隔不了一会儿就对他指点道：“隆老头子，你说你平时也不见就亲那大长老几人，如何就不肯择归顺五长老了？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不知道轻重？”

　　李圣隆白了那人一眼，道：“我对几个长老倒是没意见，反正我向来是自己干自己的。不过我对新来的谷主，可是仇怨深了，曾经的叛谷之人，何德何能能坐上谷主之位呢？我倒要问问你，你就甘愿替曾经被赶出回春谷的叛徒当牛做马？”

　　那人脸色一青，道：“话不能这么说，新谷主当初也是迫不得已被赶出回春谷，如今肯尽弃前嫌回来助力回春谷，也是一件好事！再说，谷中人人平等，怎么会是做牛做马呢？”

　　“呵呵，少给我装马虎。你们不就是贪图叛徒手上的奇门镇龙宝鼎吗？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再说了，叛徒就是叛徒，即便他真是有宝鼎在手，那也掩盖不了他叛谷之名！老李我决不可能与这种人同行！”